第168章 番外·今生(三)(2 / 2)

而在城郊官道上,一輛輕車碾過道旁的落花,順著官道碌碌往南行去。

乍一看去,與尋常富貴子弟的馬車並無甚不同,隻垂落的錦簾掩得格外嚴密些,生生隔開一方僻靜天地。

簾外春風徐來,簾內,亦是春色正濃。

輕薄的羽緞麵羅裙如柳絮般輕盈落下,墜在一件玄色的錦袍上。而羅裙的主人,此刻半躺於在那分外柔軟與寬大的大迎枕上,雪腮緋紅,纖細的玉頸上,斑駁的紅梅一路往下蜿蜒,直至玉臂輕掩處。

棠音一雙杏花眸裡含煙籠霧,貝齒緊緊咬著下唇,唯恐情/動時自唇齒間溢出什麼聲響,讓外頭的路人聽見。

而始作俑者卻不罷休,大有要讓這悶熱的夏日提前到來的意味。

隨著他的動作,棠音玉白的身子上漸漸出了一層薄汗,終於壓抑不住,一口咬在了李容徽的肩上,落下了一枚輕淺的齒印。

此刻她的身子嬌軟無力,唇齒間也沒多少力道,這一口下去,非但不覺得疼痛,反倒似往火堆裡潑了一瓢熱油,在短暫的止息後,愈成燎原之態。

春色愈濃,棠音勉強抽出一線理智來,伏在他的耳畔微微喘息道:“不成——這馬車裡再怎麼寬敞也經不起你這麼折騰——至少,至少等到了客棧——”

李容徽聞言,自她垂落的青絲間微抬起眼來。

微有些濡濕的鴉青的長睫下,一雙窄長的鳳眼中染了欲/念,愈發色澤深濃如美酒,眸光流轉間姝色惑人。

發間的薄汗如春日裡灑在竹篾紙上的雨露一般,順著他冷白的麵頰無聲滑落,於下頜上凝成一枚晶瑩的南珠,又在馬車的顛簸晃動間無聲墜下,落於彼此赤露的肌膚上。

微有些發燙。

棠音隻覺得一陣熱意上湧,一張本就緋紅的芙蓉麵上,愈發殷紅得看不出本色。

——車馬行得太慢,大抵是等不到經過客棧了。

她的思緒漸有些朦朧,正混沌間轉過這個念頭,李容徽卻緩緩啟唇——

“那便不折騰。”

語聲喑啞,帶著些許壓抑的笑音。

棠音微微一愣,一時也有些訝異,才方轉過一雙含煙籠霧的杏花眸,還來不及開口發問,李容徽便已重新俯下身去。

——不是說好了不折騰?

棠音愈發訝然,杏花眸裡才湧上些許迷惑之色,便立時被一些更為濃烈的色彩所掩蓋。

隨著李容徽的薄唇一路纏/綿而下,棠音修長的玉頸微微往後仰起,身子也隨著馬車的顛簸愈發顫抖不定,終於壓抑不住,自唇齒間溢出一絲泣音。

她伸手緊緊握住了李容徽的肩膀,素白的指尖都用力至微微泛紅,眼見著就要到了極處,李容徽卻倏然停下了動作,語聲略有些低啞:“還等去客棧嗎?”

“不等了——”

隨著棠音略帶哽咽的嗓音落下,李容徽便也重新直其身來,伸手將她帶入了懷中。

可就像是棠音方才所言,馬車內雖寬敞,但還是經不起這般折騰的。

——就算是禁得起,也沒有餘地可供兩人並排躺下。

因而李容徽隻能起身坐著,將身子倚在顛簸的車壁上,雙手握著棠音纖細的腰身,讓她不至於在無力時自他身上摔下。

“棠音——”他低低喚了一聲她的名字,氣息有些微沉:“我們成婚有多久了——”

棠音攀著他的脖頸,意識也有刹那的遊離,好半晌,才斷斷續續地低聲答道:“有十……十年了——”

十年了——

李容徽低應了一聲,又啞聲問她:“那棠音可還記得,曾經中秋夜宴上,我們說過的話?”

棠音秀眉微蹙,杏花眸裡迷離一片:“……哪一句?”

李容徽懲罰似地仰首,輕咬了咬她圓潤的耳珠,啞聲道:“棠音果然是忘了。”

——不是不記得,隻是,昔年中秋夜宴上,李容徽與她說過的話太多,她一時不明白他指的是哪句罷了。

可還不待她開口,李容徽已低低笑了一聲,如十餘年前那個中秋月夜中一般,抬手將她纖細的手指握緊了,緩緩攏進掌心,貼在自己的心口上,嗓音低醇而繾綣。

“我待棠音,始終如一。”

“歲歲如此,永不相負。”

隨著他的語聲繾綣落下,簾內一席春色漸濃。

簾外馬蹄聲清脆,踏過一地落花,往揚州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