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歿(2 / 2)

但看來皇帝是支持女兒自由成長的,有他這個慈父在,林若秋隻好做一回嚴母了,遂命人用粗布做了許多的小口袋交到景嫿手中,囑咐她務必得解決小馬駒隨地大小便的問題。

她原以為景嫿那麼個喜潔的脾氣(這一點大概遺傳於她父親),一定三五日就厭倦了,可誰知景嫿卻任勞任怨的承擔起這項差事,還把那些馬糞帶回苗圃裡當花肥,看來即便是弄得渾身臟兮兮的,她也不肯放棄活生生的大寶貝。

林若秋隻得撇開調走那匹馬的念頭,多派了幾個護衛隨身保護公主,往好處想,好歹景嫿懂得愛護環境了,不失為一項益舉嘛。

除了應付安然和景嫿這兩個活寶,林若秋的其他日程好歹都是順順當當的,唯一令她不快的是永安大長公主遞了好幾趟帖子,有礙於長輩的身份,她不能回回視而不見,總得抽空見一兩回——就這已令林若秋喘不過氣來,她懷疑她們母子在永安公主眼中已是一塊肥肉,永安公主的意思,恨不得當場定下娃娃親才算。

而且,楚瑛似乎也不怎麼喜歡那幾個表姐,她們之中最小的也比他大兩歲,言語流利,說話的時候總揚起頭看人——大約是公主府一脈相承的脾氣,令他十分不快。

相反,當他看到湘平公主懷中的那個女娃娃時,卻十分有興趣的上前觀察,還戳了戳那孩子的臉頰,似乎在比較她跟自己到底誰的皮膚更嫩。

湘平便笑道:“大皇子跟芸兒真是有緣呢。”

大約真是那汪泉眼的功效,湘平在誕下長子後的次年又添了個女兒,取名陳芸。她如今也算得兒女雙全,滿眼都是做母親的快樂,人也比之前豐潤了不少。

但凡談到兒女們的婚事,林若秋總保持審慎的態度,一來孩子太小,日後變數太多,誰知道這時候喜歡的、將來還會不會再喜歡,貿然定下婚事,隻怕遺患無窮;再則,楚瑛和楚珹仍都是皇子,將來哪一個被立為太子,或許仍待考察,未免朝中勢力暗流湧動,楚鎮亦不會太早決定兩個孩子的婚事,免得讓人有機可趁。

因此,儘管林若秋與湘平公主十分投契,可也僅僅投契而已,她笑道:“阿瑛難得見到一個比他還小的,難免心生好奇。”

早前還在南巡途中,楚瑛就說想要一個小妹妹,林若秋沒能令他如願,倒是湘平公主不負所托。

湘平見她語氣矜持,亦不便太強求,趁著乳母們帶兩個孩子到一旁玩耍,她便朝林若秋道:“太後娘娘到白雲觀靜修已有一段時日了,未免京中閒言碎語,你還是多勸勸陛下,趁早將母後接回來吧。”

身為獨女,湘平公主自然最清楚這位母後的脾氣,固執起來比誰都固執,可正因如此,她勸服不了魏太後,隻能迂回地找林若秋幫忙,也隻有她能彌合母子兩人間的隔閡。

林若秋歎道:“公主,並非本宮不願援手,可陛下的性子比之太後好不了多少,若想此事轉圜,總得有人後退一步,你覺得有可能麼?”

況且,皇帝已經到白雲觀去過一次,魏太後執意不肯,他已經拂了麵子,難道還得效仿劉皇叔三顧茅廬?魏太後可沒有諸葛丞相那般經世之才,犯不著皇帝三請四接。

湘平喃喃道:“難道就讓母後在道觀過一輩子?”

她怎麼忍心?

林若秋勸道:“那也是沒法子的事,照我說太後娘娘在道觀反倒好過點兒,如今魏家已滿目瘡痍,太後見了怎會不神傷?又難免遷怒到陛下身上。與其宮中再起乾戈,倒不如這般清清靜靜度日,彼此還能留得幾分顏麵。橫豎月例有人按時送去白雲觀中,太後娘娘是吃不了苦的,逢年過節,陛下也都肯去探視,若這樣還不叫孝順,那本宮真不知什麼叫孝順了。”

一席話說得湘平啞口無言,勉強笑道:“那便隻有等母後回心轉意了。”

林若秋看著她怏怏離去,模糊猜出一點湘平的用意:可能她不止希望自己勸一勸皇帝,也希望自己能去白雲觀勸勸魏太後。但很抱歉,林若秋樂意充當母子間的潤滑劑,卻不代表她會把自己的臉送去給彆人踩,想也知道,魏太後不可能給她好臉色看的,那麼,何必白白受一趟委屈呢?林若秋還沒那麼閒。

所以她也隻能辜負湘平公主的期待了,她是很想做一個孝順的好兒媳,但問題是魏太後根本不給她機會——所以就這樣吧,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多好。

林若秋回頭還是向皇帝轉達了湘平公主的來意,楚鎮聽後隻是默默,“這行宮待久了也怪膩味的,咱們回去吧。”

林若秋知道此時的皇帝最懼怕人情糾纏(也許是應激反應?),但無論何時,她都是站在楚鎮這邊的,因笑道:“臣妾也這麼想,就怕景嫿她們不肯。”

雖然之前也到行宮來過,但景嫿那時還是不曉事的嬰孩,怎及如今心明眼亮、處處新鮮。林若秋想到要費多大的氣力說服那幾個鬼靈精,便覺頭痛無比。

直至宮中消息傳來,景福宮的錢太妃病歿,就在昨日。

這下她們不得不回去了。 .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