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裡的銅鏡應聲碎裂。
在白瀧那句話落下之後, 晏拂光深吸了口氣。
他告訴自己要冷靜。
冷靜。
不能生氣。
但是大殿內的氣氛卻還是肉眼可見的降到了冰點。
眼前那頂著他模樣的人手拂著鋼管的樣子還在眼前。
晏拂光緊緊握住椅子把手,一不小心, 椅子把手……又碎了。
白瀧正和滾滾賣藝還債, 兩人在茶樓裡半天, 已經賺了不少錢。
隨著打賞的錢越來越多,白瀧麵上表情終於放鬆了下來。
這樣算下來,想必不用到晚上他們就能夠賺夠錢了。到時候再偷偷溜回山上去, 就誰都不會發現了吧。
她正這樣想著, 就聽見了耳邊一道熟悉到咬牙切齒的聲音。
“白瀧!”
“你很好!很好!”
這道聲音太有感染力了, 仿佛就在耳邊一樣。
白瀧聽完之後表情頓了頓, 回過頭去嚴肅的皺了皺眉, 教訓滾滾。
“滾滾,以後隻有我們兩個人在的時候你就不要學師尊了,不雅觀。”
啊?什麼不雅觀?
正在跳鋼管舞的滾滾回過頭來一臉懵懂:“小白, 我沒有學啊。”
“說起來,這鋼管舞還挺費人的, 我說話都開始喘氣了。”
白瀧皺了皺眉:……
“你沒有學?”
她聽見滾滾的聲音和她剛才聽到的有些不太一樣,這時候終於意識到了不對勁。
如果剛才不是滾滾說話的話, 那是……?
“逆徒,你還不快給為師滾回來!”
晏拂光聲音已經冷的掉渣了。
白瀧僵.硬.的回過頭去, 就看到身後碎裂的銅鏡裡忽然出現一張俊美無儔,又熟悉至極的麵容, 此刻麵無表情的看著她。
而滾滾……還在那邊跳舞。
白瀧看了眼滾滾, 又看了眼鏡子, 才咽了咽口水,小聲問:“師尊是您嗎?”
她還懷抱著最後一絲希望,萬一是有人惡作劇呢。
要是滾滾術法變的就好玩了。
她膽戰心驚的想著。
晏拂光見狀也慢慢笑了:“你說呢?”
白瀧:……
好了確定了,這是真的。
! ! !
所以,誰能告訴她,師尊怎麼會突然通過銅鏡看到這裡?
她心中在一片麻木之中失去了思考能力,又腦子一抽,忍不住問了句:
“那您剛才都,都看到了?”
這是還要問感想嗎?
晏拂光這次是真的氣笑了:“很精彩呢。”
“小白,為師還不知道你有這樣的能力。”
“為師從前真是小看你了。”
白瀧:……這話怎麼聽著那麼不對勁呢。
到了這種時候,白瀧再憨也不敢認為這是誇獎的話,看看師尊那氣出青筋的額角,白瀧就覺得渾身寒意不住的往上升。
儘管她此時心底對於師尊怎麼突然看到了還是有些不解。但還是識相的抿了抿唇,決定
先示弱。
不管怎麼樣,還是先活下來再說吧。
可是還沒等她話說出來,師尊就道:“給你一炷香的時間,如果再不回來,後果你知道的。”
……
晏拂光撂下狠話之後本以為這小龍會求饒,立馬連滾帶爬的回來。
沒想到白瀧委屈的沉默了會兒,才小心翼翼道:“可是,師尊,我們欠了這家茶樓的錢,不賣藝還完錢,人家不讓我們回來啊。”
欠、錢!
好,很好!
晏拂光的臉已經徹底黑了。
小白龍可憐兮兮的表情還在銅鏡裡,他無論深吸多少次氣,都無法平複心底想要打人的衝動。
“所以、你的意思是,還想要為師替你們還錢了?”
白瀧嘴一瓢,差點就說“如果能這樣那就最好了。”幸好她還有一點理智在。
她無辜的看向銅鏡,正在兩人僵持不下時,耳邊忽然傳來一道溫和的聲音。
“拂光真君如果此時不方便的話,貧僧可以先替小白施主解決困境。”
晏拂光從銅鏡裡看過去,就看到了之前還見到過的迦離聖僧站在白瀧旁邊,表情平靜。
晏拂光:……
他沉默了很久,才咬牙切齒的吐出了幾個字:“有勞了。”
終於,在迦離聖僧來了之後,白瀧和滾滾被從那個天價茶樓裡解救了出來。
因為答應了師尊要回去請罪,所以三人出來後的方向就是太清宗。
白瀧一會兒不小心丟了靈石,一會兒又不小心丟了靈果。
甚至最後,還不小心丟了滾滾。
在給滾滾使了個眼色後,白瀧抬眼看向迦離聖僧。
她這樣一路拖延,迦離聖僧自然能看出來是怎麼回事兒。
他抿了抿唇,看向白瀧微微搖了搖頭,有些不讚同:“小白施主,無論如何都是要回去麵對的。”
“回去早些或許比回去晚些更好,你覺得呢?”
我覺得。
白瀧覺得她不需要覺得。
她都已經能夠預想到自己回去後的悲慘樣子了。但是在替她付了錢的迦離聖僧目光下,白瀧隻能垂頭喪氣。
“聖僧說的對,我做好準備了。”
“滾滾,上來我們走吧。”
她話音落下,頂著一張晏拂光臉的滾滾就迅速從雲下翻了上來,動作之矯捷叫人歎為觀止。
迦離聖僧看了他一眼,表情頓了頓,口中的話最終還是沒有說出來。
從東照城到太清宗的路程並不遠。
不到一炷香時間,三人就已經到了太清宗山門口。
白瀧本想著帶著滾滾一起進去請罪的,但是迦離聖僧此時卻開口:“小白施主,這妖獸這樣進去恐怕是有些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