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茶涼
賈璉在吃喝嫖賭這事上也算是敢作敢當，半點攀扯旁人，當即拿銀子了事，老鴇見錢眼開，美滋滋帶著姑娘走人，還假惺惺給賈璉致歉，要賈璉多照管她的生意。
賈璉心中尚且知道廉恥二字堪堪擺平這件事，巴巴厚著臉皮來見表妹黛玉，試圖為自己挽回些許顏麵。
榮國府的爺樣貌都不錯，賈璉本來是一副風流樣相貌，尚未被酒色掏空身子，穿著杏白的衣裳，晃眼一看還以為是什麼風雅書生，哪知內裡竟是那樣的皮囊。
見了幾人，賈璉恭恭敬敬給秦沐見禮。
原先也是賈璉看輕秦沐，想著山野村婦沒什麼見識。不想繼室秦太太管起家事，能耐與鳳姐不遑多讓。
“太太、林妹妹。”
“林家兄弟。”
賈璉見了幾人，馬上就為自己喊冤。
“那女子是侄兒初來乍到閒逛時遇到的，侄兒少不經事，隻是聽幾首曲子，不慎被賴上，實在是冤枉，這麼多雙眼睛看著，姑父病重，侄兒是日日都在，又有什麼心思去玩樂？”
楚蘇蘇在隔間裡聽著賈璉的辯白，真真是拜服此人城牆一般厚實的麵皮。
賈璉這話哄一哄三歲小孩還差不多，若真是隻聽曲子，鴇母也不敢真領人來鬨。
聽曲子聽到了床上顛鸞倒鳳，還真是口味彆致。
不過賈璉有一點好處，對著這種事，講究你情我願，也不摳摳搜搜，曆來舍得花銀子打發相好，一眨眼五百兩銀子就給出去，半點不心疼。
楚蘇蘇想到這位璉二爺後麵還有什麼多姑娘、鮑二家的，興致來了男女不忌，周身一陣惡寒。
秦沐也懶得與賈璉多話，不鹹不淡道：“你的心意我們都知道，如今平了事就好，你總歸是那府裡的爺，以後千萬謹慎些。”
送走賈璉，楚蘇蘇拉著黛玉的手，十分鄭重道：“玉兒你可要記著，男人不自愛，就像爛菜葉。”
黛玉似懂非懂，楚姐姐的說法和她曆來所知又有不同，但是似乎是對的。
於是小黛玉隻能懵懂的點點頭，表示自己受教了。
處置完賈璉的醜事，林如海也停靈到了七七，林覺作為林家的男丁，攜黛玉和秦沐及楚蘇蘇三人一道，扶林如海靈柩回蘇州下葬。
依著林如海生前的安排，打點家中財物，遣散大半奴仆，又挑得力可靠之人看守林家祖產，秦沐又教導黛玉挑人料理田莊和賈敏的嫁妝，如此過竟是過好幾個月，諸事妥當後，乘船北上，往京中去。
賈璉這一次過得不怎麼如意，林家被管的鐵桶一般，半點好處未曾撈著，況且林家忙著上京，暫且不搬動姑母賈敏的嫁妝，榮國府的兩艘大船白白預備了。
至於黛玉上京要用的物件，自然又林家繼室秦沐打點，賈璉也沒理由插手。
最叫賈璉頭疼的是他找粉頭的事兒傳回榮國府，聽說老太太生了一場氣，賈赦專程寫信將他痛罵一通，當下他也不敢再去鬼混，隻想回程的船走得快點，自己進來倒黴得很。
思來想去，賈璉認定和守孝的林家人一處，沾了晦氣，好在他又不能與林家人一艘船，起初還敷衍的問一問，後麵也漸漸淡了。
比之璉二爺，黛玉的日子卻是好過得多，此次入京做的大船，據說還被林覺找人專門改良過，很是平穩。
思及父母傷懷之時，又有繼母秦沐和未來的嫂子楚蘇蘇在旁寬解，黛玉方才回轉過來。
船上起居飲食，不能和平日相比，林家又在守孝，但是秦沐還是讓人變著法兒預備飯食。
今日一碟什錦豆腐包子很和黛玉胃口，嘗著不是江南廚子的手藝，做菜的人居然還將蘆筍刻了花樣，真是好耐性。
黛玉自己就吃了四五個，湯汁鹹鮮，平日裡吃多了江南的甜口，當下這味道實在是叫人回味無窮。
方才撤下席，黛玉便問：“今日的菜是誰做的，難為把素齋做得如此精巧。”
楚蘇蘇神秘一笑：“我悄悄告訴你，你莫要告訴旁人，若不然，做菜人的一世英名，可就要毀了！”
黛玉很是不解，又問她：“這樣好的手藝，便是出去開酒樓也使得，哪裡會毀了？”
“你莫要神神叨叨賣關子。”秦沐用香茶漱過口，將盅子放下，給黛玉答疑解惑：“這菜是你哥哥做的，他見你這麼些日子茶飯不思，特意下廚露了一手，以前我們娘仨相依為命，他便學了這一手，你嘗著好吃，你哥哥心裡定然高興。”
以前她們空間旅行，有時從一個空間到另一個空間要大半年，吃乾糧太膩，林覺被迫點亮做飯的技能，他在這個事上也有天分，調出的味道就是比一般的廚師好。
黛玉愕然，想不到素日裡彬彬有禮，出塵飄逸的兄長，竟然會做飯。
林覺切菜掌勺的樣子，黛玉光是想想就覺著詭異。
楚蘇蘇又道：“隻是如今都說什麼君子遠庖廚，若是叫旁人知曉，定然又要說嘴。”
雖說黛玉難以想象嗣兄切菜做飯的樣子，但也不會出言貶低，反是要替林覺說話，反駁楚蘇蘇道：“蘇東坡不是還有那東坡肉，哪裡有人閒話，還不是傳為美談。”
結果聽黛玉這麼一說，林覺做菜就更起勁了，行船途中著實悶得很，他正好借此事打發時間。
什麼素餡包子、水晶藕糕、什錦素粥不過是尋常練手，每日就沒重過花樣，再這麼下去大約就可以擺一桌全素席了。
林家人倒是見怪不怪，如今越發邊緣的紫鵑總算是找到一個林覺和寶玉不能比 的地方，又閒不住要磨牙。
“這位大爺也忒愛做菜了！傳出去怎麼使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