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要搬出去的事,早幾日就說過,賈母心裡也算得大概就是年前搬進去,剛好過年。
見林家太太這麼見外,賈母反而主動說她:“什麼二老爺,也該叫舅舅才是。”
秦沐點頭稱是,見鳳姐隨意放了一張,她也跟著放下一張葉子牌。
鳳姐又道:“若是去那邊住,進學恐怕就遠,身邊也沒個玩伴。”
秦沐可不想和誰玩,想必林覺也不喜歡和賈寶玉等人玩,至於賈府的先生,也不見得講的有多好。
秦沐說:“原先他父親在的時候,就有提過幾個京中的先生,起先宅子沒修,他又在孝中,若是去那邊住,再給他請一個就是。”
“聖上隆恩,那院子離著您府上又不遠,一時寂寞了,來叨擾老太太,您可彆嫌煩。”
鳳姐也在旁說今後隻隔著一條街,比東府過來還便利,隨後又放下一張牌麵,剛好叫賈母吃,賈母贏了錢,皆大歡喜。
林家忙著籌備搬家,寧榮二府預備過年和省親,隻有薛家冷冷清清。
若是還住梨香院時,自己一家子關著門也好預備年貨,如今梨香院住著一班戲子和教習,薛家內外宅分開住,不能同往日一般過年。
薛姨媽叫人采買了些東西,聽說薛蟠終日悶悶的,出來看薛蟠,見他裹著被子悶在床上睡覺。
剛近前想要喊他,薛蟠見母親過來,馬上就說:“你可莫要叫我去讀書,那樣金貴的去處,我可再不能去了!”
薛姨媽一時不知說什麼,這回薛蟠也受了委屈,正想安慰他,又聽薛蟠沒好氣道:“我曉得,自己阻了妹子的好姻緣,當下妹子都不願來瞧我一眼半眼。”
薛姨媽憤然,開口就罵:“你這說的什麼混賬話?如今住的地方,叫寶丫頭一個姑娘家怎麼來?”
薛蟠又頂嘴:“我自然是混賬,若不是我這個混賬,咱們家也沒必要巴巴賴在此處。”
薛姨媽此刻又沒了氣,一味心軟,又道:“你知道就好,也該自己立起來,終歸你也不想讀書,京裡的生意也不用你費心,不如年後拿幾百銀子出去看看能做什麼生意,咱們家中也不能指著那幾個鋪子。”
薛蟠早就想出去混,免得在這鬼地方,一麵看著榮國府的臉色,還要被人管束,當即起身穿衣整鞋:“母親說的有理,我也想著要出去長長見識。”
如此薛蟠才回轉過來,想到自己年後要離京,又把先前的狐朋狗友,全部會一遍。
林家搬家定下日子,宮裡麵也給了省親的準信,定在元宵佳節。
當下賈府預備的時間就更短,怕是年也不能好好過,這幾日長輩們都在忙,林覺作為男丁也是忙裡忙外,監督碧桂山下宅子的各處布置,腳不沾地。
隻有黛玉想著以後不能像如今隨意就能得見眾姊妹,倒是經常來找探春幾人敘話。
探春自是想恭賀喬遷之喜,也好奇林家宅子究竟什麼樣,不能一道去看新房,她很是遺憾:“也是不巧,宮裡有了省親準信,撞上你們喬遷。”
又有人說,都是好日子,所以才那麼多喜事!
惜春也道:“林姐姐這就要搬走了,省親的園子你還沒見過呢?”
楚蘇蘇捏著惜春的小辮子笑道:“你們不也沒見過,終歸那園子就擺在那兒,咱們總有見的機會。”
以後元妃娘娘可是會下旨讓她們住進大觀園,到時候想怎麼逛就怎麼逛。
黛玉又道:“我和楚姐姐本來想邀姊妹們過去玩,但老太太還不能去,先邀了你們有些說不過去。”
其實賈府裡姑娘們都閒著,林家宅子又不遠,安排幾輛馬車就能去,可惜姑娘們沒人接送,不能隨意出門。
探春倒是已將行程盤算好:“等娘娘省親之後再去也不遲,那日我和大嫂子一塊去看戲班子排演,瞧著還不錯,下次若是你要請我們去,我讓寶哥哥跟老太太說,把戲班子也帶去。”
探春作為庶女,最善察言觀色,自然知道老太太對寶玉有求必應,這樣的事若讓寶二哥去說,十拿九穩。
幾日正聊著要怎麼安排遊園,一個穿披著紅鬥篷的少女自己掀了簾子進來。
隨後進來一個寶釵。
少女指著幾人,笑著問:“你們在這兒商量什麼好事,也不帶上我?”
黛玉見是湘雲,讓開位置給她烤火,問到:“雲兒怎麼來了?”
湘雲嗬嗬一笑,反問黛玉:“林姐姐莫不會不想我來?”
薛寶釵善解人意,趕緊向湘雲解釋:“哪裡的話,她自然是想你來的,不過如今近年關,各家都忙,納罕你為何此刻為何會來罷了。”
楚蘇蘇冷眼瞧著,真是紅臉白臉都叫薛家大姑娘唱完了。
史湘雲這個小丫頭,天天念著寶姐姐好,殊不知被姐姐賣了,還在這兒數錢呢!
又聽史湘雲道:“我們家中給老祖宗送節禮,我跟著來的,不過也隻能住幾日就要回。”
探春聽罷,就知湘雲又被人攛掇了,她慢悠悠把手上的帕子疊起來,又拆開,瞥了寶釵一眼:“我們家也有許多事,也不像是住旁人家清閒。”
空氣中隱隱有幾分火藥味,唯有迎春仍舊抱著自己的繃子在一旁繡花。
好在這時有個婆子進來傳話:“寶二爺和林大爺弄來好些奇怪的玩意,姑娘們快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