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修睿蹙眉看著,沉聲道:“母親這是何意?”
張氏欲言又止,片刻後開口:“睿兒,你年紀不小了,身邊是該有幾個知冷知熱的人了……”
話還未說完,就被打斷,林修睿不耐的揮了揮手:“不需要!”
“這是你祖母的意思。”張氏道。
林修睿微微一怔,就見妙言提著裙擺火急火燎的跑了進來,匆匆行了一禮之後,上氣不接下氣道:“夫人,張夫人帶著表小姐上門了。”
張氏皺了皺眉,她原來有多寵愛張儀琳這會就有多厭惡她,算計了自己兒子不說,還連累自己被奪了管家之權。她以前不滿意老夫人事事插手,但好歹還能從中撈點好處,老夫人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如今中饋被收回,她一點插不上手,才知道行事有多不便。
“不見,叫他們回去。”
妙言有些焦急,湊近張氏耳旁低聲道:“張夫人說了,表小姐已經被少爺毀了清白,當日老夫人許諾過要娶表小姐過門,如今卻要反悔,若是您再將他們拒之門外,她便要將事情鬨大,讓整個盛京都知道,咱們王府不守信譽,還說……”
張氏氣的仰倒,猛然站了起來道:“還說什麼!”
妙言咽了咽口水,吞吞吐吐的說:“還說……還說,世子仗勢欺人,強迫了表小姐……”
張氏聞言,氣得渾身打顫,說不出半句話來。她自認沒有一丁點對不起張家,這麼些年還時常往娘家塞銀子去貼補他們,更是拿張譯成和張儀琳拿親生兒女般對待,沒曾想他們就是這樣回報她的。
一旁的林修睿更是麵色陰沉的似要滴水,恨不得提劍就將那二人斬殺,當即站了起來,道:“把人給我帶過來。”
妙言喘了兩口粗氣,轉身正要出去,突然看見白嬤嬤走進了登宵閣的大門,她向著張氏和林修睿規規矩矩行了一禮,淡聲道:“夫人,世子,老夫人請二位移步正廳。”
張氏心裡一驚,若那二人又說出什麼過分的話,老夫人怕是更加不待見她了,忙拉了林修睿就往正廳趕去。
早在妙言過來報信的時候,張家母子已經被老夫人派人帶進了正堂,張儀琳特意穿了身石榴紅的衣裳,下擺袖口處還用金絲做繡,發髻高高挽起,額間墜著細碎的紅寶石,粗粗一打量,儼然有種新嫁娘的姿態。
“見過老夫人。”她長袖一甩,雙手疊在腰間,對著虞老夫人盈盈一禮。
老夫人麵色鐵青,對她這幅打扮著實看不過去,她是想要給林修睿安排兩個通房的丫頭,但這人絕對不是張儀琳。
李氏素來臉皮就厚,也不管老夫人麵色如何,直言不諱道:“老夫人,我今日來,就是想問問,王府什麼時候抬我女兒入門。”
老夫人眯了眯眼睛,正欲嗬斥,便見李氏拿了一個香囊在手裡,揚聲道:“這是林修睿贈與我家儀琳的定情之物,我女兒清白已毀,若是王府不娶,這輩子也被毀了,我也不怕將事情鬨大,讓外頭的人來評評理!”
林修睿剛走到門口,便聽到張氏這一句無恥之言,想也不想抬腳便踹到了李氏身上。
“你胡說八道什麼!”
他看的分明,那香囊本是林湘親手所繡贈與他的,上頭是鴛鴦戲水的圖案,角落處還繡著林修睿的名字。壽宴當日便不見了,他原以為是在抱林湘回去的時候不慎遺落,卻沒想到是張儀琳趁他不備,悄悄將之盜走。
張氏一個不察,腰間猛地一痛人已經栽倒在地上,手中的香囊順著光滑的地麵便滑到了老夫人腳底。
見林修睿似要吃人的模樣,索性在地上打了兩個滾,一邊哭一邊喊,“哎喲,殺人啦,外甥要殺舅母啦!還有沒有王法啊!”
張氏本就難纏,素來潑辣,嗓門自然是極大,被她扯著嗓子這麼一嚎,滿園的下人都驚呆了。
“住嘴!”張氏大喝一聲,因為太過發怒,連嗓音都變得尖銳許多:“李蕙蘭,這麼些年我哪裡對不起你了,你要這麼報複我,你良心被狗吃了!”
李氏的哭聲戛然而止,猛地從地上彈起來,指著張氏罵道:“哪裡對不起我,你說你哪裡對不起我!睿兒毀了我兒清白,老夫人分明說了要抬我兒入府,我與你遞了多少次帖子,你連看也不看,竟半分情麵也不講!”
張氏氣得大口喘氣,聲音顫抖:“你還好意思說!我拿張儀琳當親生女兒對待,她是怎麼報答我的!究竟是誰毀了誰的清白,你自己心裡有數。”
“吵什麼吵!”老夫人重重拍在桌麵上,震的茶碗叮哐作響。
她將方才那枚荷包撿起來看了,那繡工花樣,所配絲線,分明就是林湘的手筆!繡圖還是鴛鴦戲水,不用想也知道她打的什麼主意!
被這幾人氣的太陽穴突突亂跳,老夫人全身氣血似乎都湧上了頭頂,一轉眼看到了在一旁矯揉造作抹著眼淚的張儀琳,咬牙厲聲道:“將漱玉閣重新整理一番,你還是住在裡頭!”
林修睿一聽,趕忙出聲道:“祖母!你怎麼……”
老夫人正氣的頭腦發暈,哪還想聽他半句多言,揮了揮手道:“我有分寸。”
李氏聞言倒是笑了起來,理了理淩亂的裙擺,道:“還是老夫人深明大義。”
什麼深明大義!張氏麵色扭曲的看著李氏,恨不得撲上去咬碎她的喉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