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未說完,老夫人重重往桌麵上一拍:“怎麼,你還想讓我給林湘留著?” 榮昌王府因為他和林湘的事成了滿京城的笑柄,老夫人見他還是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就來氣。
如此疾言厲色,讓林修睿有些難堪:“孫兒沒有這個意思,隻是……”他看了一眼顧懷瑜,後悔自己的衝動,又想將話給圓回來。
老夫人見他麵有憂慮,臉色更加難看:“前些日子的賬我還沒同你算,你若是腦子還沒清醒,便去外頭站著淋些雨。”
顧懷瑜看著林修睿發頂上插著的碎葉,心中愈發懷疑,是不是他用多了赤隱散傷了腦子,原本除開林湘的事,他尚還有些可取之處,可現在整個人都變得讓人難以言喻起來。
衝動易怒,甚至連思維都開始不正常。
“行了,我意已決,無事便回去吧!”說完,老夫人又轉向顧懷瑜,放低了聲音:“懷瑜今日也累了,回去好生歇著,晚些祖母便讓白嬤嬤將東西送來。”
顧懷瑜也沒有推脫,起身行了個禮之後便告退了,老夫人既然樂意教她,她便樂意學。
走出壽安院,紅玉已經在廊下撐好了傘,顧懷瑜看也懶得再看林修睿一眼,正要抬步離開,忽然被林修睿叫住。
“顧懷瑜,符家和二皇子的事是你和宋時瑾做的吧。”
顧懷瑜轉身,“你說什麼我聽不懂,倒是你,現在還有多餘的心思關心這些,倒不如真的淋些雨好好清醒清醒腦子。”
林修睿一口血堵在心口,冷聲道:“你以為失去了榮昌王府的庇佑,你能好到哪裡去?若是沒了這個身份,你以為宋時瑾能看得上你。”
“如此,倒是不用你擔心。”顧懷瑜笑了笑:“他不像你,滿心隻有蠅營狗苟。”
林修睿麵色一變,袖子裡握著的手嵌進掌心,咬著牙道:“三年時間誰又能說的準呢?不過是你兩句話的功夫,便能保住你的縣主之位,你也不想看見祖母的傷心吧?”
“哦~”顧懷瑜恍然大悟,難得他不罵自己惡毒,原來有求於她,不過……,頓了頓她道:“不若你親自去說,堂堂世子之名,比我名號好用的多。”
“你……”
“若沒事,我先回去了。”
林修睿看著顧懷瑜不留一點情麵的走開,眼中頹然一片而後又閃過篤定。
若二皇子出事,第一個受到連坐的便是他,如今也隻有求到宋時瑾名下,憑他之力尚有扭轉之機,誰知顧懷瑜卻拒絕了,他就不信,顧懷瑜真的能眼睜睜看著王府落敗,連自己縣主的封號也保不住。
她方才那樣說,隻是因為往日裡自己曾得罪過她,不過是想過過嘴癮罷了,一定是這樣!
顧懷瑜回到棠梨院之時,孫神醫已經在裡頭等了許久,他一聽說或許德妃對顧懷瑜再次下蠱,便頂著風雨著急忙慌地趕來了。
“師傅。”
孫神醫的真麵目既已示於人前,也就不再帶著那個醜陋的麵具,顧懷瑜盯著他看了半晌,還是有些不太習慣。
“這般看為師作甚,我臉上有東西?”孫神醫不自在地摸了摸下巴,那裡已經沒了假胡子。
“沒有,隻是看著年輕許多的您,有些不習慣。”顧懷瑜笑道。
孫神醫咳了一聲,轉而道:“我已經聽時瑾說了,伸手來我替你看看。”
“您知道他去乾什麼了嗎?”顧懷瑜伸出手問道。她一直覺得忘記了什麼事,偏冥思苦想也想不起來。
孫神醫一邊把著脈,一邊揶揄著說:“怎麼,你想他了?”
顧懷瑜順口便答:“是啊,想他了。”
“我也不知,他隻與我說了這事便匆匆走了,好像說是要去林修言商議一些事情。”說著,孫神醫咦了一聲,而後鬆開手:“我想取你一滴血出來,你不介意吧?”
顧懷瑜思緒被打斷,點了點頭之後問道:“很嚴重嗎?”
孫神醫麵色驚疑不定,飛快說:“那倒不是,我還得再驗驗才能確定。”
說著,他便從帶來的箱子裡取出一個巴掌大的盒子,以及幾個小瓷瓶,在顧懷瑜指尖紮針取了血之後,便捧著東西進了內室,足足等了半個時辰之後,才滿臉興奮的跑出來。
“真是歪打正著,好事啊,哈哈哈……”顧懷瑜還沒問出口,他便笑了起來。
“什麼好事?”
孫神醫難掩笑意:“原本我還愁怎麼處理苗仙兒,若她在這隻蠱與時瑾的聯係消耗殆儘之前死了,你們也會出事,但德妃此番下毒,倒是歪打正著,給了一個絕好的方法。”
顧懷瑜一愣,麵上閃過驚喜,身上隨時裝著兩個劇毒之物,若說不怕是假的,如今聽到有方法可加速解決,怎能讓她不歡喜。
綠枝立在一旁,問出了最令人擔憂的一句:“可會對小姐的身子產生損傷?”
孫神醫笑著搖頭:“這麼跟你說吧,不止不會,而且在解蠱之前,小魚兒除了體外的損傷能威脅她的性命,什麼毒,蠱之類的,都無需懼怕,簡單來講有些類似於百毒不侵。”
百毒不侵?這種情況怕隻存在於奇聞異事當中,顧懷瑜聽得有些發怔,如同天上掉下一個大餅,忽然砸到了頭頂。
“為何?”紅玉問道。
孫神醫見顧懷瑜同樣疑惑地看過來,低聲解釋道:“你也知道,蠱是如何養成的,百餘種毒蟲互相廝殺吞噬,養成之後所喂養之物也皆是劇毒,所以任何毒物於它們而言就是養分。如今你體內兩條正在較著勁,一旦血液中出現有助於它們生長的東西,它們都會將其吸收。”
“那這麼說,我還因禍得福?”顧懷瑜瞬間明白過來,若吸收的越多,是不是消耗的也就越快。
孫神醫連連點頭:“現在看來,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