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內有幾個太監捧著托盤,裡邊放著許多東西,有個太監正在幫他更衣。
太子看了她一眼,有些訝然。
莊懷菁向他行禮,沉默會兒後,她沒開口,隻是邁步上前,輕輕拿起紅布托盤中的環佩,為他佩上。太監愣了愣,他抬頭看太子,見太子並無反應,便恭敬退至一旁。
“殿下今日可有外出的事?”她站在太子麵前,輕輕係上,“您前段日子查父親的事,現下好不容易閒了下來,總該歇幾天。”
程啟玉淡聲道:“下去。”
莊懷菁動作微微一頓,知道說的不是她。
她輕聲說道:“先等等。”
她拿起另一塊淡白玉衣飾,太監低頭行禮,放下托盤,退了出去。
程啟玉看著她,他開口道:“做什麼?”
莊懷菁合手係玉扣,發出輕響,她垂眸道:“從前是臣女不明白您與父親的事,多番查探,實在無禮。”
程啟玉衣衫得體,寬肩窄腰,處處透著太子的淡然矜貴。可衣衫底下卻全都是有力的肌|肉,就算是一整夜未睡,也極少見疲憊之態。
她約摸是知道得最清楚的。
作為莊家的大小姐,莊懷菁自是以那事為恥;可作為一個女人,她確實達到了難以言表的失|態。即便她有下一個男人,怕是也永遠忘不了太子那樣的猛|烈。
程啟玉按住她的手:“莊丞相說了什麼?”
“他說了什麼並不要緊,”莊懷菁低頭道,“重要的是他為殿下做些什麼,殿下得皇上寵愛,但到底才回京幾年,根基不穩,若是有父親相助,您會輕鬆許多。”
程啟玉淡道:“他如果真的做了那些事,孤也保不住他,你求錯人了。”
“殿下實在說笑,”莊懷菁抬眸望他,“朝中能保得住父親的人,沒有幾個,您自然也是行的。”
屋內寬敞,檀棕色的帷幔垂下,擋住外邊的視線。
程啟玉鬆開她的手道:“你愈發大膽。”
“臣女若膽子再不大些,又怎麼得殿下喜歡。”她轉身在玉石中挑些雅致的,覺著都不像太子喜歡的,便放了下來,“臣女派出去的暗號探昨晚追查到人,也不知是不是運氣好,從前都沒蹤跡,偏這幾次換了露麵人。”
太子不喜她的那些行為,卻幾乎次次都讓她得逞,她從前便想了多種原因,現下再仔細想想,怕都敵不過一種解釋。
他到底是個男人。
莊懷菁睫毛微顫,又輕聲道:“臣女終歸是比不上您足智多謀,隻查到了柳貴妃身邊的蘇公公,那個小太監叫他乾爹,您覺得是柳貴妃做的嗎?柳家得皇上庇佑,再怎麼也應當不會和叛賊勾結,臣女有些想不通。”
他開口道:“不是她。”
莊懷菁愣了會兒,沒想到他居然真的答了,她纖白的手微微攥緊羅裙,心中突然鬆了好大一口氣。
太子果然偏好弱勢女子,越是柔弱依附於他,越合他喜好。
莊懷菁手腕上又帶了那個碧綠鐲子,她道:“您既然知道不是柳貴妃,那為什麼不將那些人繩之以法?”
這些違逆之人藏在皇宮裡,甚至還做了皇子的幕僚,稍有不慎便會動搖國之根本,陷皇帝與二皇子於危險之中,他為什麼連半點動靜都沒有?
程啟玉隻道:“孤隻看證據,如果有證據,自會將他們捉拿歸案。”
他說了千八百遍的證據,莊丞相一案也總這麼說,可那些證據又哪裡是她能找得到的?沒有證據他便不會有任何動靜,可難道拿出了證據,他就能將他們一網打儘嗎?!
莊懷菁倏地一愣,她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好似想通了什麼。
她能借太子的手能查到這些事,換句話說,太子是不是早就查明了他們的動向?
“若臣女有證據證實他們心思不軌,可否功過相抵,饒過父親一命?”
“是功是過,父皇來定,孤隻負責查探明了,”程啟玉把太監重新叫了進來,他眸色淡淡,“辰時父皇召見,莊小姐既然知道做什麼,便不需再見孤。”
莊懷菁心跳得快極了,她來這之前想不出任何對策。
論拳頭比不過他,用軟的又怕他不吃,心裡焦躁不安,甚至還想拿他們間的事來威脅太子。
她福禮道:“殿下大恩大德,臣女沒齒難忘。”
太監進來替他整理衣襟,程啟玉隻是淡聲告訴她:“往後勿要再私下見孤。”
“是。”莊懷菁呼口氣道,“臣女必定謹記在心。”
程啟玉又再次開了口:“少見二皇子和陶臨風,他們都不是良善之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