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犧牲的原配(4)(1 / 2)

我要休了你。

這幾個字就像一記重錘,狠狠砸在韋珺之心上,他臉色劇變,難以置信地看著唐沅,不死心地又問了一遍:“你說什麼?”

“怎麼,韋大少爺出國太久了,連母語都聽不懂了?”唐沅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眼裡是濃濃的嘲諷,“還是說,你還做著娥皇女英的美夢呢?那不知你是想讓沈小姐做小,還是要我退位讓賢?”

她勾了勾唇角,皮笑肉不笑:“小時候學堂裡先生都教過一個詞,叫癡人說夢。我看你雖然長得醜,想得倒挺美的嘛。”

“你!”

韋珺之這樣好麵子的人,如何忍得了這樣的羞辱?何況他先前還對唐沅有那麼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心思,她又是自己的妻子,這話從她口中說出來,就格外讓人難堪。他憋得臉色漲紅,手哆嗦著指向唐沅,半天說不出話。

“戚笑敢,你怎麼敢這麼對你的丈夫說話?你讀的女則女訓都讀到狗肚子裡去了嗎?你今天這樣放肆,我少不得要去登一下戚家的大門,問問親家母,看她究竟是怎麼教女兒的!”

韋夫人早就忍不住了,先前她一直沒插得上話,眼下見自己兒子受如此侮辱,哪裡還忍得住?立刻就跳出來,尖利的嗓門刺破了晚春寧靜的下午,驚飛了花廊外休憩的雀兒。

韋寒江也跟著妻子發話了:“笑敢,彆胡鬨!二十多歲的人了,還不懂事嗎?”

這兩人一個□□臉一個唱白臉,婦唱夫隨的,直接就把唐沅釘死在“沒有教養”、“無理取鬨”的審判台上,話裡話外又搬出原身父母來威脅她,擺明了是要逼她低頭。

唐沅看得想笑,一雙鳳眼斜乜過來:“怎麼,韋老爺和韋夫人也想幫你兒子坐享齊人之福?一個戚家,一個沈家,你們韋家又算是個什麼東西,也供得下兩尊大佛?”

她脊背往後一靠,微仰了頭看著韋家夫妻難看至極的臉色,輕笑一聲:“可少說些這種話,沒得讓人笑掉大牙呢。”

驟然被一個小輩一語道破心思,韋家夫妻原本滿是怒容的臉一下子便僵了下來。

他們這半日來的確是這樣想的,戚笑敢是戚家小姐,休妻等同於結仇,自然是不能夠的,可那沈月瑤家中也頗有勢力,她又是沈大帥的掌上明珠,若能搭上沈家,那他們韋家沒幾年可要改換門庭了。

說白了,他們就是吃定了戚笑敢性子溫婉,甚至可以稱得上逆來順受,那沈家小姐瞧著又對他們兒子非君不可的樣子,若是好生籌謀一番,這事兒沒準真能成。

但再怎麼,那也是以後的事,戚笑敢眼下這麼一語戳破,不就是在說他們韋家癩□□想吃天鵝肉,明晃晃打他們的臉麼?

這三個韋家人臉上的表情又憤怒又難堪,看向唐沅的目光恨不得把她戳成了篩子,卻怎麼也說不出自家不想娶沈月瑤進門這種話。

唐沅嗤了一聲,衝花廊外招了招手,喚道:“綠綺。”

綠綺低頭走進來,先對眾人行了個禮,又從懷裡掏出一張疊好的紙遞給唐沅。

唐沅把那張紙拍在石桌上,抬眼似笑非笑地注視著韋珺之:“韋少爺若是沒什麼異議的話,就把這離婚協議書簽了吧。”

說著,她心裡還略有些遺憾,遺憾自己沒能把真正的休書拍在這渣男麵前。

這個時代突破了封建製度,首次有了“平等”的概念。新政府製定的法律條規裡,舊社會男人動不動就休妻的行為已經沒有了法律效應,同樣的,她也就沒法子瀟灑地甩給渣男一紙休書。

韋珺之鐵青著臉色拿起那張薄薄的紙。

與時下宜城這邊流行的和離書十分不同,這封離婚協議上沒有半句給雙方留情麵的溫情話語,完全是公事公辦的態度,冷冰冰得就如同他麵前站著的這個女人,對他沒有一絲妻子的溫柔,隻有看跳梁小醜般的戲謔。

“你要東街的商鋪和西郊外的數十頃良田?!”

韋珺之看到那張協議書上列出的條款,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看向唐沅,被她這樣的獅子大開口刷新了認知。

“什麼?!”

韋夫人一聽,頭一個跳腳出來,全然不顧她平時精心維護的貴太太儀態,指著唐沅的鼻子破口大罵:“戚笑敢,你是不是瘋了?哪有女人還能從夫家帶財產和離的?你還真敢張這個口啊,也不怕被人戳脊梁骨!”

在她那根尖利的指甲快要戳到唐沅臉上時,唐沅麵色一冷,抬手迅速抓住她的手腕,然後狠狠地向下一扔。

“啊——”

韋夫人隻覺得自己的手幾乎快被甩得脫臼了,她整個人都被那股大力帶得往前一個踉蹌,勉強扶住了廊邊的扶手,這才所幸沒狼狽地摔到在地。

唐沅居高臨下地看著她,輕笑一聲:“韋夫人素日隻愛脂粉釵環,信息落後些我可以理解。新政府的法律規定呢,夫妻雙方協議離婚後,女子除了可帶走嫁妝外,婚後夫家所贈財產亦歸屬私產之列,若丈夫為過錯方,夫家還需額外付一筆贍養費。若是我沒記錯的話,東街那幾間商鋪和西郊良田,手續可都是落在我的名下,我這可還沒額外討贍養費呢。”

她一雙妙目轉向韋珺之和沈月瑤:“韋少爺和沈小姐受西方教育熏陶這麼多年,深知‘平等’二字,想必對這條律法也深以為然吧?”

韋珺之和沈月瑤噎住,霎時說不出話來。

當初原身初初嫁進韋家的時候,韋珺之出國留學沒帶原身這個新婚妻子,韋家好麵子,不願外人說兒子不顧新婦,還想掙個大方寬容的名頭,便把那幾間商鋪劃歸到原身名下。至於那些田地,則是這五年間陸續置辦的。

韋家打得一手好算盤,這些東西雖名義上是原身的,可收歸的銀子都歸公家所有,原身也從來沒有過什麼異議。韋家這些年不花一分錢就得了個好名聲,這生意可劃算得很。

他們或許怎麼也沒想到,這往日看上去逆來順受的兒媳婦竟然有一天會挺直腰杆,直接拿這些東西扼住他們的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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