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8. 權臣甘燈O裝A(二) 這種隱秘且突然……(1 / 2)

晚宴即將開始, 夏宮的偌大前廳,以前是宮理到處打滾奔跑的地方,此刻卻燈火通明。水晶燈在半空中靠隱形推進器漂浮著,長桌上擺放了帝國來自各個屬地星係的食物與食材, 人們觥籌交錯中交換著神色, 用寒暄的廢話共鳴出恰到好處的喧鬨。

直到宮理的身影走入了前廳。她沒有佩劍, 還是穿著標誌性的猩紅色軍裝, 軍靴的硬底踏在地板上, 及腰的銀色波浪長發覆蓋後背,多少人形容她的容貌如同王都上空那兩顆銀白色的恒星。

在這裡的不隻有等待宣判命運的貴族們, 也有很多作為中間人協助談判的公國王爵。他們在短暫的令人窒息的沉默後, 迅速爆發出和氣熱鬨的笑容,隱含恐懼強撐麵子的朝她簇擁過來。

宮理也露出笑容, 她笑起來有種孩子似的天真, 舉杯走向一些曾經認識的帝國大臣, 像是敘舊懷念似的與他們打招呼, 甚至聊起夏宮的變化。

那些大臣兩股戰戰, 卻又要努力露出“我們曾經多親密啊”的表情, 和她恰到好處的談及一些往事。

宮理最終在一團和氣的寒暄中, 笑道:“主席大人幾乎不參加晚宴, 難道是我讓他為難了?還是說他此刻正在塗脂抹粉?”

與此同時, 在一樓,甘燈仰頭靠在輪椅的頸托上, 挽起袖子, 看著裝滿熒光色液體的針管,注入他手臂內側的淡青色血管中。

岡峴解開他上臂襯衣外的束帶,將針劑全部推入。

他臂彎內側, 數根血管微微凸起清晰可見,更有七八個泛著青紫色的針孔,都是過度使用高強度抑製劑的結果。

而此時,宮理嘲諷的話語正從一層的大廳中傳上來,甘燈手指微微捏緊,蹙起了眉頭。

有些公國的人在尷尬的賠笑,也有一些帝國的大臣貴族不敢笑。

岡峴咬牙道:“誰能想到,她是這麼個混蛋!就完全不顧您當初養育她的恩情了——”

甘燈仰頭道:“恩情?恐怕是血仇吧。”

岡峴拔|出針管,將自愈合膠貼按在針孔處,但抑製劑針孔總是不能很好的愈合。甘燈手指也按上去。

岡峴:“可明明帕徹爾親王的死跟您沒關係。要怎麼才能讓她相信您……”

甘燈笑出了聲:“你不會以為,她是因為仇恨才要進攻帝國吧。還是誤會解除,我們就可以笑著和談了?”

岡峴看著他。

甘燈的黑色瞳孔在昏暗的二層側廳中閃著微光:“權欲、食欲、貪欲,不過是這些罷了。她是個怪物。”

岡峴覺得,他少說了一個欲。

畢竟誰也沒有想過,那個看起來有點叛逆卻也依賴甘燈的女孩,會在自己分化為Alpha之後,選擇強|奸了養育自己的人,甚至岡峴在她離開之前,聽她半嘲諷半真誠地對甘燈說:

“如果你懷孕了,是不是帝國就有了被你掌控的真正繼承人了?這麼想想,我們之間的事也不壞吧。”

而她明明可以揭露主席是個Omega這件事,卻選擇了離開王都、發展勢力,朝帝國全麵開戰。

甘燈恨她嗎?

岡峴看不出來。

主席比以前更讓人看不懂了。

但甘燈輕聲道:“做好準備。哪怕今天要在夏宮的所有人陪葬,也要殺了她。”

岡峴一凜:“是。”

在這場要殺宮理的局中,連甘燈自己都是誘餌。

在所有人的萬眾矚目下,一層的某處半圓形露台的帷幔掀起,他坐在輪椅上的身影顯露在所有人目光中。

其實帝國內的貴族大臣們,也並不是都見過他,更彆提一些遙遠公國的王爵。許多人都震驚的望向露台。哪怕是見過他的人,也在此刻心裡一頓。

他黑發朝後梳去,穿著深灰色的軟麵料西裝,坐在懸浮輪椅之上,眉眼如煙。雌雄莫辯的美麗,被他淡青色的下眼瞼與微凹的病容削弱,也顯露出一種醇厚中微苦的調和。

目光冰冷且不可侵犯,卻嘴唇柔軟且顏色淺淡;西裝袖口一絲不苟的被藍寶石袖扣攏緊,麵頰上卻有墨滴亂點似的幾顆小痣。

就像是藝術家傾儘全力,以冰冷白色大理石雕刻出肌膚柔潤、布料軟褶的神人塑像。而一切視覺上的柔美幻覺,都會在實際觸碰到他目光的瞬間被戳穿。

宮理心裡第一句話是:他剪頭發了。

以前他頭發更長一些,偶爾在沐發之後,會垂在臉側,顯得他的輪廓愈發柔軟。宮理那時候就總喜歡嗅嘗他的所思所想:一個貌美且大權在握的自以為偽裝的很好的Omega,穿著襯衣手撐在床鋪上,腦中卻全都是廝殺、滅族、挑撥與利用。

她被他複雜的氣味迷住了,多少次,宮理幾乎要忍不住……將他徹底吞掉。

此刻,甘燈遙遙舉杯,露出一絲微笑:“宮理王爵遠行一路辛苦了。”

宮理也舉起酒杯:“也不算太遠,我距離最近的駐軍就在四個光年之外。”

這是徹頭徹尾的軍事威脅了,周圍許多將領已經露出了不安的目光。

甘燈卻一如既往的沉住氣:“那也辛苦了。帕徹爾公國與王都的氣候重力都不太相同,不知道宮理王爵適應的如何?”

宮理看著一樓:“還行,就可惜我不太適應仰著頭說話。”

她對他伸出手,像是邀請。

隻是這邀請的手勢更像是請他跳舞,她微微躬身。

幾乎所有人都覺得一個Alpha邀請另一個Alpha跳舞實在是太肉麻了。而且還是戰爭兩方的元首級人物。

甘燈看了她一會兒,半晌道:“隻可惜我這樣的病軀並不適合進入舞池。不如宮理王爵跳舞累了,再來與我敘舊聊天。”

他說罷,轉身朝幕布內而去。

宮理的信息素忽然朝四麵八方釋放開來,不僅僅是信息素本身,更有一種強大到恐怖的威壓,隨著信息素傾瀉開來。

如同海浪兜頭灌入夏宮之中,有些beta行政官立刻感覺到不適,更難受的是一些官員貴族帶來的Omega親屬,他們哪怕是被強製標記,在如此強烈強勢的信息素騷擾下,也一時頭暈目眩——

這簡直就是在公共場合耍流氓!

有些Alpha摟著自己的伴侶怒瞪向宮理,但宮理隻是仰頭看著即將消失在帷幕後的身影。

他果然身形一僵。

卻還是強撐著進入了帷幕之內。

甘燈心裡也一片冰涼。

她根本不在乎他的顏麵。她這麼激進的釋放信息素,是想看他在所有人麵前出醜發|情嗎?他這輩子也不允許自己再次陷入那樣的境地。

甘燈按了一下自己手臂內側的舊針孔,疼痛讓他灼熱的呼吸一頓,他半弓下腰縮緊身體,咬牙抱住自己的胳膊:不,決不能在這裡倒下……

絕不能再以他最憎惡的樣子,像條發|情的狗一樣哀求她。

絕不能顯露他的弱點。

隻要退一步,就有太多人要他死無葬身之地。

甘燈卻感覺血忽冷忽熱,太陽穴兩次幾乎要疼的炸開了,高強度抑製劑與她強烈誘人的信息素,像是在他的腺|體與血流中交戰,他大口呼吸著顫抖著,手指與腿根無法自控的痙攣,悶熱潮濕與如墜冰窟交錯著。

甘燈整個人朝前倒了下去。

他先聽到了自己的義肢膝蓋砸在地上的鈍響,以及按動了控製鈕的滴聲。

宮理的信息素就像是收放自如的海浪一樣,她收回後,毫無抱歉之意的抬起手:“抱歉,沒控製住。向大家賠個不是。”

她仰頭就要喝酒,卻察覺到夏宮正廳兩側,幾扇高達八|九米的大門背後奇怪的響動,下一秒,數頭怪物幾乎是前後腳撞開了夏宮兩側的門扉!

賓客們已經嚇傻了,尖叫驚呼著躲避,沒人預料到這次晚宴會是殺局!

而宮理一眼就辨認出了其中幾個怪物,有的是身披堅甲利齒的龍型怪物,有的則如一片漂浮的黑色輕紗或蝗群,還有些粘稠的在地麵上流淌著。

幾乎都是帝國技能內危險等級最高的一些星獸怪物……

她忍不住輕笑了一下:果然,甘燈知道了她的真麵目後,一直沒放棄殺她啊。

……

宮理還是有很長一段時間很喜歡甘燈的。

這種喜歡,或許和她後來接觸的少年少女口中的喜歡不太一樣。

她喜歡他,就像喜歡一棵蘋果樹,一件陶瓷器,一束恰到好處的照射在地毯上的日光。

她也記不得自己什麼時候開始喜歡到處亂轉的。

就像是甘燈也是在把她接到身邊來的第年或第四年才後知後覺,宮理出現在他身邊的次數變多了。

最早她隻是在甘燈所在的主宮外圍裡遊蕩,可能是跟隨從笑鬨著從廣場花園跑過去,可能是在掛滿名畫灑落陽光的回廊下玩魔方。

甘燈隻是會駐足看她,或者是將她叫過來與她說幾句話,宮理很容易被彆的事情吸引注意力,她背著手仰頭與他說話時的態度,就像是想要歡快跑出去玩卻被逮住的小狗一樣不滿,總是想找機會溜走,或挪開眼神。

然後又在甘燈走開之後,她在廊柱後、花叢後用眼睛盯著他看,仿佛這樣看他才有樂趣。

她會穿露背係帶的裙子,跪在沙發上彎腰去撿地上的東西,甘燈皺眉正要斥責她舉止不雅觀,就發現她在裙子下頭穿了一條不知道哪兒來的沙灘褲。

與甘燈喜歡穿著整套西服或立領製服不同,她總是喜歡露著肌膚,明明王都並不炎熱,但短裙吊帶與涼鞋總是她的標配,她頭發編起來,還會露出細長的脖頸,與脖頸後軟軟的絨發。

在奢靡又高壓的王都宮廷裡,她確實是快活唯我地存在。

終於有一次,在甘燈與秘書穿過回廊的時候,一眼就看到她坐在回廊的絨麵長椅上,捧著繪本在等著他,他拄著拐杖剛出現,她就跳下來:“甘燈!”

她又是這樣沒有禮貌的嚷嚷他幾乎沒人叫的名字。

甘燈沒有生氣,但也不想對她露出笑容鼓勵她的冒犯,隻是站住腳步看向她。

她蹦躂過來,又是一句:“甘燈,你那兒是不是有很多書!我想看書!”

因為岡峴經常替甘燈給她送東西,似乎跟她比較熟,看甘燈不說話,岡峴先開口笑道:“教你的都忘了,你怎麼直呼大人的名字?尊稱呢?”

宮理:“……爹!”

甘燈:“?!”

雖說名義上是養父,但周圍人都是把她當新娘培養的,直接叫爹實在是太……秘書們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氣。

宮理還以為不夠尊稱:“父親大人!”

甘燈:“……我不是你父親,也不是你養父。”

宮理短暫思索了一下:“叔叔。叔叔大人。甘燈叔叔大人。”

甘燈捏著拐杖的手指都緊了緊。

岡峴忙道:“叫主席大——”

卻沒想到甘燈先開口道:“就叫甘燈吧。”

他頓了頓,看著宮理期盼的目光。

宮理腳尖墊了墊,道:“我想去你書房裡。”

他的書房不是她應該去的地方,不隻是因為哪裡有很多人會來議事商談,也有許多不應該對外公開的資料。

他也想過,宮理很可能是在裝傻,外界都傳言帕徹爾夫婦是他殺的,誰知道她會不會心裡藏著血海深仇要報複、要血債血償。或者隻要宮中的人煽動或欺騙,她就會成為橫跳出來往他背後捅刀的角色。

甘燈道:“不行。書房不是你應該去的地方。”

甘燈其實有一絲後悔。

應該殺了她,或儘早利用她。

在甘燈最早的計劃裡,他是要用能力控製她的思想,將她變為聯姻的砝碼。甘燈知道自己的身份,是不可能讓宮理成為什麼“新娘”,而他思想控製的能力,如果長時間為她腦中楔入思想的鋼釘,她會對他言聽計從,全身心信賴。

但她已經十五歲了,他還沒有這麼做……如果還不開始,就要遲了。

她分化成omega後,最好能在十八|九歲將她嫁給最應該拉攏或難以攻克的公國王爵,讓她成為內應與奸細。

隻是甘燈想到自己跟帕徹爾親王在預備軍校的舊日友誼,帕徹爾親王很可能知道他是Omega,但在兩邊反目成仇後,帕徹爾親王仍然卻沒有借此來攻擊他,隻是在政治上四處遊說,正麵與他敵對。……

帕徹爾親王是為數不多的有同理心且正派的人。

而甘燈也知道帕徹爾親王多麼疼愛這個女兒。

但他閉了閉眼睛,睫毛再抬起的時候,仍然是瞳孔深處露出了淡藍色微光,他輕聲道:“聽話。”

宮理的銀白色雙眸中映上了淡藍色,那是她頭腦被他所操控的證明。宮理果然安靜下來,輕聲嘟囔道:“好吧,聽話。”

直到後來,甘燈才知道自己的能力對她從未真正生效過。她每次在他命令後顯得很乖巧,隻是因為她願意聽話罷了。

當天晚上,甘燈撐著浴室內的扶手,拿起門外的拐杖時,驚訝的發現他臥房的窗戶開著,而宮理正跪在他起居室外的小客廳內,翻找著書架上的書。

他拽了拽自己的襯衣領口,遮擋住還有些泛紅腫脹的腺|體。

幸好他在浴室裡就把裝偽Alpha信息素的藥劑注入了腺|體。

甘燈右腿摘掉了支架,右腳無法完全抬起離地,就這樣拖著步子走到客廳,拐杖敲了敲地麵:“……你在乾什麼?”

宮理猛的回過頭,嚇得立刻要鑽進沙發底下,鑽了幾個地方才發現無處可躲,隻能尷尬地笑了笑,補充道:“我沒進書房。”

甘燈心道:這也算是聽話了。

他開口:“回夏宮去。”

甘燈彎腰從她手中想要將書拿走,宮理緊緊攥著不放,他這才發現宮理看的是一本帝國各大星係高危險智慧生物圖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