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第 17 章 也說不定(1 / 2)

如果此時要用一個詞來形容朱厚熜的心情,那便是“憋屈”。

對麵的老者大義凜然,除了個沒用的孫輩,孤身來到興王府,大有“立身一敗,萬事瓦裂”之態,搞得自己好像真是什麼亂臣賊子。

天地良心,朱厚熜雖然在出殯之時與冼如星口嗨過自己親爹差點當皇帝,但那完全是因為太緊張太難受想要隨便說些什麼。他自認為是個聰明人,聰明人就不會去做蠢事。

寧王幾代人的積攢,天時地利人和全都占據,結果沒出江西府就被當地官員一鍋端了,他一個小小的興王,怎麼可能會去覬覦那個位置?!

少年漲紅了一張臉,強壓怒氣道:“費老怕是對小王有什麼誤解,收留流民乃前任許知州拍案決定,當時父王重病,我為了祈福不過施了些食水。後來因為流民們比較細心,發現了寧王叛軍的蹤跡,如此才自發半路攔截。再者說,倘若興王府真有什麼貳心,當日寧王起兵,我與其勾連,直接拿下整個南方豈不更快?”

“那也未必,”費勁一言不發地聽著,直到對方談到此事,才反駁道:“有了初代寧王的教訓,誰都知道留一手免得為他人作嫁衣裳。”

“你!”朱厚熜被他氣得頭暈,在屋子裡來回踱步,“反正你就是認定我想反是吧?”

費宏不為所動,直勾勾的盯著他,似乎心裡在衡量些什麼,半天,猛然間開口道:“陛下落水了。”

“哈?”朱厚熜一時間沒反應過來,片刻後才明白,對方說的是自己的堂哥正德皇帝。

原來當日寧王造反,三五下被王守仁活捉後,收到捷報的正德秘而不宣,反而在江彬的攛掇下繼續南下。可憐的陽明先生一而再再而三地上報,直言自己已經把人抓住了,連軍隊都收繳,皇帝就不要冒險了,然而幾次消息都石沉大海。

最後聰慧的他到底是領悟了領導的意思,重新寫了份奏疏,表示自己打不過寧王,隻能把對方押解到了南京,希望勇猛的皇帝老爺能出手相救,好平定這場叛亂。

正德滿意的批閱。最終,由王守仁帶著寧王與正德在應天府“大戰”一番,喜獲勝利之後,這位胡鬨天子才心滿意足地班師回朝。

當然了,即便是決定回去,正德一路上也不消停,吃吃玩玩,甚至強擄了幾個良家婦女臨幸,直到在一個名叫清江浦的地方,愛好釣魚的天子不慎掉落水中,被救上來後大病不起。

之前也說過,正德是一個很能“折騰”的皇帝,騎馬打獵,上天入地,身體一向很好,初秋的水溫也不算涼,結果卻病得如此嚴重,實在有些說不過去。

費宏自打全族被寧王屠戮,對待地方藩王難免有些陰謀論,見朱厚熜高調行事,就怎麼看怎麼奇怪。

朱厚熜還沒說話,有人提前坐不住了。

冼如星剛開始還能心平氣和地聽著,然而沒一會兒功夫就被氣個半死。

說實在的,她與朱厚熜這小屁孩也相處了一年多,因為知曉曆史,知道他是個精明早熟的,在言語間難免多有防備。但正所謂“人心都是肉長的”,對方再怎麼心機深沉,也不過十三四歲。

冼如星目睹過其對父母的赤誠,對姐妹的照顧,就連對待流民,也從最開始的不在意到後來的出手相助。

有時候她也會想起上輩子旁人評價嘉靖“一個有能力,無道德,有權謀,無責任的昏庸能君。”但在冼如星的觀念裡,她覺得人是可以改變的。

所以現在見費宏三言兩語就將其這麼長時間的努力描繪成彆有用心之舉,頓時覺得心頭火起,忍不住開口道:“費老此言差矣,聖人落水乃是身邊人辦事不利,與千裡之外的興王又有什麼關係?你覺得安陸繁華,那不過是當地上下一心的成果,殿下對聖人的衷心天地可鑒,你現在無端猜測,費宏,你是要引得天家離心嗎!”

冼如星柳眉倒挑,杏眼圓瞪,最後幾個字說得擲地有聲,瞬間就在氣勢上壓到了對方。

費勁也沒想到歡歡喜喜的拜訪竟會成為這樣的局麵,連忙代替叔祖行禮賠罪。唯有費宏,依舊梗著脖子不肯低頭。

此時的朱厚熜反應過來,他自己問心無愧,何必被人三言兩語亂了陣腳,於是冷哼一聲,命人將他二位請出去。

等人走後,朱厚熜又在屋裡轉了轉,看了眼冼如星,神色間似乎有些得意,張嘴想要說話,旋即又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