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洵帶著蘇瑜剛到村口, 便見一個四十歲上下的男人扛著隻野羊從側麵的深山裡過來, 看見方洵他又驚又喜,匆忙趕了過來:“方公子, 真是你啊!我遠遠看著便覺得像, 沒想到還真是。”
方洵衝他點頭, 給蘇瑜介紹道:“這是徐伯。”
蘇瑜頷首喚了聲大伯好, 徐伯看向蘇瑜, 麵上掛著慈善的笑:“這位姑娘可是方夫人?”
方洵聞此麵上一紅, 還未來得及作出解釋, 蘇瑜已經窘迫地道:“大伯誤會了,這是我兄長。”
方洵側目看著她迫切撇清關係的樣子, 眸色幽暗, 心底長長歎息一聲。
徐伯聽罷一時有些尷尬:“原來是方姑娘, 倒是老朽糊塗了。”
“徐伯這是剛打獵回來?”方洵看了眼他背後扛著的野羊。
提及這個徐伯一臉興奮:“今日運氣好, 這家夥掉到我挖的洞裡去了, 方公子和方姑娘來得正好, 趕上嘗嘗這野味兒。”
隨著徐伯入了徐家,方洵在後麵順手關了大門。穿過一條甬道, 左拐進入一個四四方方的院子,一邊是牛棚,一邊是自己種的白菜和蘿卜, 再往前走則是並排三間土坯房, 看上去很是簡陋, 樸素的很。
徐大娘迎上來, 熱絡地跟蘇瑜和方洵說了幾句話,又去灶房張羅著給他們二人準備午飯,徐伯則是在料理那隻野羊。
蘇瑜好奇地四處觀賞著院子,聽方洵解釋道:“這對夫婦有個兒子在冀州做夥計,與我相識,我來京趕考時還為他們帶過書信,因為看他們家境不好,也時常接濟一下,他們都是良善之人,咱們暫時住在這兒很安全。”
蘇瑜點點頭,她覺得住哪裡都好,不成為三哥的拖累就成。
方洵過去跟徐伯說話,蘇瑜索性便進了廚房。
徐大娘看見她有些意外,忙推搡著讓她出去:“姑娘可彆在這裡呆,廚房裡煙大,熏著了可不好。”
蘇瑜笑道:“沒關係,我也無事,就幫大娘打雜吧。”說著指了指地上的菜,“這個可是要清洗,我來幫你吧。”
徐大娘看她熱絡,便沒再推拒,便道:“那些野菜要擇一下,然後再洗。”說著蹲下來給她示範了一下,蘇瑜見很簡單,便蹲下來擇菜。
徐大娘往爐子裡添了些柴,看了眼擇菜細致小心的蘇瑜,笑道:“姑娘不是方公子的妹妹吧?”
蘇瑜微怔:“大娘怎麼知道的?”
徐大娘道:“我瞧著你們倆不像,方公子在冀州時與我兒相識,我聽聞家境貧寒,原也是吃過苦的,但姑娘雙手白皙嬌嫩,想來是被家人保護的極好,沒乾過什麼活兒。”
蘇瑜訕訕地笑:“大娘眼神兒好,他的確不是我兄長。”
徐大娘一副看透了一切的神情,又道:“方公子看你的眼神兒就不像是妹妹,我老婆子也活了大半輩子,這個還是知道的。其實方公子是個極好的人,體貼溫柔,還飽讀詩書,氣質出眾,如今還做了官兒,應該很得姑娘家喜歡的。”
聽徐大娘的語氣,應該是不知道方洵是太史令之子的事,蘇瑜也不戳破,隻點頭應著。
徐大娘看她不怎麼接話茬子,便知道這姑娘怕是沒這份兒心,目光看向外麵同自己老伴兒說話的方洵,心上有些為他可惜。
再看向蘇瑜時,她笑問:“姑娘多大了,家裡可還有什麼人?”
“家裡還有個哥哥。”蘇瑜胡亂應承著,怕她再提方洵的事,起身道,“大娘,這個擇完了,我拿去洗一洗。”
徐大娘見了忙阻攔:“姑娘放著吧,這山裡存的水都涼,待會兒讓你徐伯洗。”
蘇瑜笑著說沒事,然後將菜放進框裡出去。
廚房門口放著一口水缸,裡麵儲存著山下的挑上來的水,寒冬臘月,缸裡結了冰,隻中間被鑿開個口子。
將菜放進洗菜的盆裡,再從缸裡舀了水,蘇瑜挽起袖子便要洗。她倒是真沒乾過這樣的活兒,雙手一進去,冰的頓時縮了手,緩了好一會兒才又將雙手紮進去認真洗菜。
方洵側目看見,眉頭一擰,匆匆趕了過來,直接將她拉開:“水很涼的,我來洗。”
蘇瑜抿唇站起來看著,沒再堅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