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娘27(1 / 2)

自從橋園飯莊來了一位新大廚, 嚴家菜館的生意就一日不如一日。雖有嚴朗晴緊趕著研製新菜, 卻也敵不過那位大廚的手藝。他們這邊剛出一道新菜,還沒等打出口碑,那邊也出了一道新菜,食材都差不多,烹飪手法卻極其高妙,很快就蓋過了他們的風頭。

林老二這些天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似的,嘴角起了一大串燎泡。自從嚴朗晴入宮當了禦廚, 嚴家人就抖起來了, 利用各種手段奪走了林老二手裡的另外三成股份。如今他隻在店裡占著兩成股,卻還要當掌櫃和采買, 上上下下的雜事均需他打點, 累得像狗一樣,得到的銀錢卻連原來的十分之一還不到。

他還要養活一大家子人, 由於先前被林寶田慣壞了, 家裡人什麼都要最好的,住要住豪宅,吃要吃山珍海味,穿要穿綾羅綢緞,一個月的花銷足夠普通人家富富裕裕地過一年。那時他好歹還是嚴家菜館的老板, 所有收益都歸他花用,林寶田根本不過問,偶爾還會接濟一二,日子過得著實滋潤。可如今呢?他拿著掌櫃的月錢卻得養著貴族一般的家人, 這日子怎麼過?

十年下來他的積蓄早就花光了,不得不靠典當家產度日。若是嚴家菜館賺得多,他手頭就富餘,若是嚴家菜館生意慘淡,他也會跟著過慘淡日子,所以橋園飯莊崛起了,他比誰都著急。偶爾想起前程往事,他也會追悔莫及,可後悔有什麼用?狼都引進家門了,哪裡還趕地出去!

眼見今天又是門可羅雀的一天,林老二鐵青著臉說道:“你去橋園飯莊看看,他們那邊是不是又推出一道新菜跟我們打擂台。”

店小二答應一聲後急急忙忙去了,片刻後回轉,語帶驚奇:“果真出了一道新菜,叫神仙無骨魚,一整條魚都沒有骨頭,用奶白奶白的濃湯燴的稠稠的,口感又鮮又甜,入口即化。我看見永定侯府的老夫人帶著她家的嫡長孫也在,長孫公子從來不吃魚,嫌有刺,今天卻吃得嗷嗷的,直嚷著再來一條。店裡的生意都快火爆了,裡麵的食客舍不得出來,外麵的食客排著長隊等,他家的老掌櫃就讓夥計在門口放了許多長凳供客人歇息,又請了說書的在街口說書,裡麵吃、外麵笑,可熱鬨了。我好不容易才擠進去,鞋都掉了一隻。”

說到這裡,店小二抬起腳讓林老二看自己光溜溜的左足,躊躇道:“掌櫃,您會賠我一雙新鞋吧?”

“賠個屁,滾蛋!”林老二臉紅脖子粗地吼了一聲,隻覺得肺都要氣炸了。我們做烏參,你也做烏參;我們做丸子,你也做丸子;我們煮無骨魚,你也煮無骨魚,還次次做得比我們地道,這擺明了是想砸爛嚴家菜館的招牌!嚴朗晴也是個廢物,堂堂禦廚卻連人家一個民間廚子都比不上,這些年吃乾飯的嗎?

林老二心裡火急火燎的,恨不得拿上一把刀,將橋園飯莊的新廚子給宰了。

就在這時,嚴守業一手拎著鳥籠,一手拿著煙槍,晃晃悠悠地走進來,看見廳堂裡沒有食客,臉色就是一黑。林老二忙把橋園飯莊與自家菜館打擂台的事跟他說了,他當即便冷笑道,“與我嚴家作對,活得不耐煩了!打擂台是嗎,好,沒有招牌菜,我看他們拿什麼與我打擂台!”話落從腰間解下一枚令牌,又拿出十張銀票,讓長隨去宮門口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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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頭,由於神仙無骨魚極受食客推崇,林淡破例做了十桌菜,眼見天色不早才洗手淨麵,準備回家。就在這時,老掌櫃領著一個麵白無須的年輕男子走進來,表情如喪考妣。

一看見那年輕男子,裘小廚子臉上的笑容也飛快消失了,目中隱現怒火。

年輕男子尖著嗓子說道,“恭喜裘大廚,你家的金毛獅子魚、醬釀大烏參、富貴丸子、神仙無骨魚,均被禦膳房看中,準備獻給皇上,入皇家食譜,這是賞賜,你們謝恩吧。”話落把一枚玉如意遞了過去。

那玉如意隻巴掌大小,水頭也不足,顏色更稱不上豔麗,若不是刻了“敕造”二字,當真是丟在大街上都沒人要。但僅憑這兩個字,裘小廚子就不得不跪下磕頭謝恩,心中再屈辱也說不出一個“不”字。

林淡跟著跪下,嘴角卻蕩出一抹諷笑。自從嚴朗晴當了禦廚之後,便時常為皇帝尋訪民間美味。誰家菜館做的菜好吃,口碑超群,她便把這家菜館的菜推薦給皇上,然後錄入皇家菜譜。

被她選中的廚子原本還誠惶誠恐十分感激,到後來卻發現——那道菜既做給皇上吃了,他們便不能再拿出去賣,否則就是大不敬之罪。廚子研製新菜,往往要經過幾月甚至幾年的苦心鑽研。可她輕飄飄一句話,就把彆人的心血全部剝奪,還斷了彆人的財路,與土匪沒甚兩樣。

林淡知道嚴家人都是些什麼德行,故而也不驚訝或氣憤,站起身後徐徐道:“勞煩這位公公給嚴禦廚帶個話,就說林淡回來了,想與她再比一次了卻前塵。她聽了自會明白。”話落遞了一張大額銀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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