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第35章 瘋魔(2 / 2)

和離後他跪了 若詩安軒 20992 字 7個月前

不然,阿黎便會同他在一起了。

他們在這處飲酒作詩,謝府卻亂成了一鍋粥。

起因是醒來後的謝雲舟知曉了謝老夫人的所做作為,發了好大一通火,是從來沒有過的,他命謝七找出那日去江府的人,通通重罰,又是罰跪又是打板子。

惹得哭聲連連。

周嬤嬤算是府裡老人了,接二連三犯錯,謝雲舟容不得她,命人給了銀兩,把她趕出了謝府。

謝老夫人是家裡主母,謝雲舟不能對他做什麼,便把罰了自己,他是真的狠啊,剛從鬼門關活過來,便趴在了椅子上,對著下人說道:“打。”

謝七跪在地上去攔,“主子不可,您身子會吃不消的。”

謝雲舟腥紅著眸子道:“是我管束不嚴,我該罰。”

他要向江家懺悔,要向江黎懺悔,他再次讓她受欺負了,都是他的錯。

謝老夫人哀嚎:“舟兒你不能這樣,不能,你會死的。”

謝雲舟道:“打。”

昔日的謝雲舟挨三十大板,依然可以處理軍中事務,可眼下的他卻不能了,十板子後,人便昏了過去。

嘴角還流淌著血,不是那種鮮紅的血,是暗紅的,看來毒已入了他內臟。

謝老夫人嚇的尖叫出聲。

一波三折說的便是眼下情景,禦醫們好不容易把人從鬼門關搶回來,還沒喘口氣,人又昏了過去。

一個個急急從家裡出來徑直去了謝府,又是施針又是喂湯藥,折騰了許久才把人救醒。

常太醫摸了把額頭的汗,語重心長道:“謝將軍彆折騰了,再折騰我這把老骨頭,都要折騰沒了。”

謝雲舟蒼白著臉,一臉歉意道:“常太醫有勞了。”

常太醫叮囑道:“你現在身子弱的很,還是不要講話了。”

謝雲舟確實不易講話,閉上眼沉沉睡了過去,睡夢中,他看到了江黎,她穿著一身白衣,像個仙子般站在花海裡翩翩起舞。

見他來,她停下,招了招手,“阿舟。”

他笑著走過去,她撲進他懷裡,四周都是芬芳的花香,他輕喚了她一聲,她仰起頭凝視著他。

兩人的臉越靠越近,夕陽映出的影子從兩道變成了一道,他吻上了她的唇,很輕柔的吻。

他手順勢環上她腰肢,把人往懷裡攬了攬。

夕陽,花海,風兒,蝶兒,一切都是那麼美好,像是一幅美麗多姿的畫卷。

忽地,天色暗了下來,什麼都沒有了,謝雲舟感覺到胸口傳來痛意,他低頭去看,發現江黎握著刀子直直插進了他身體裡。

他想去碰觸她,她一把推開他,“謝雲舟,你去死。”

謝雲舟從夢中驚醒,看著窗外晃動的紅色籠燈,才驚覺今日便是除夕,他昏睡了三日。

他還從未和江黎度過一個新年,他好想她。

謝七知曉他的心事,問道:“主子,要不要我去把江二小姐帶來。”

帶她來,她肯定不願,那麼便要強迫了,上次她已經怒了,若是這次再來,她怕是真要恨死他了。

“不可。”謝雲舟發出聲音後才知曉自己的嗓子有多麼啞,“不許去打擾她。”

謝七道:“是。”

話雖如此,但思念難捱,晚膳後,謝雲舟便抵不住思念的侵蝕,命謝七備好馬車悄悄去了江府彆苑。

現下的彆苑同前幾日不同,門外有人守著,庭院裡也有人守著,有江昭派來的人,也有荀衍派來的人。

江黎原本是都不打算要的,怎奈拗不過江昭的堅持,說她若是不允,那他隻能親自來守著了。

家中還有懷孕的嫂嫂,江黎怎可如此自私,最後隻能讓他們留下。

荀衍倒是沒說這般話,隻道:“她若是不留,那他們便會沒了住處。”

江黎自然是不信的,給拒了,後來她發現他們還真是無處可去,沒辦法隻能也把人留下了。

就這樣一處小小的彆苑,有二三十個人守著,倒是安全了很多。

謝雲舟看著門口的守衛,沒敢強行靠近,而是斜躺在馬車裡靜靜呆著,似乎隻要離她近些,他心情也是好的。

一個時辰後,有人從裡麵走出來,謝七認出是金珠和銀珠,她們邊走邊道:“荀公子對小姐真好。”

“若是日後小姐能嫁荀公子便好了。”銀珠道,“荀公子一看便是可以托付終身的良人,比那個謝雲舟好太多了。”

“那倒是。”金珠附和,“而且我看小姐同荀公子相處的也是極好,興許會有喜事傳出也說不定。”

銀珠:“那咱們要不要先提前準備一下。”

金珠點頭:“我看可以。”

隨後,兩人又一人一句誇了荀衍一番,誇荀衍時還趁機數落了謝雲舟,說完,她們高興上了馬車,留下謝雲舟獨自傷懷。

謝七道:“主子您彆聽她們亂講。”

根本不用聽她們講,謝雲舟自己也能看出,江黎看荀衍的眼神很溫柔,就像那些年她看他的眼神一樣。

唯一不同的是,荀衍珍惜,回報了同等的情感,而他,未曾珍惜,傷害了她。

“我知道,”謝雲舟道,“是我自作自受。”

謝七本想規勸兩句,謝雲舟擺擺手,“不必多言,我都明白。”

他犯的錯隻能他自己承受,恍惚間,他想起了那年新年,那日停戰,軍營眾將士一起過除夕。

有小士兵對著漫天黃沙流出眼淚,說想家裡老母親了,有人則說,想妻兒了。

提到妻兒,一個個的話似乎多了起來,不知誰問了一句,“將軍,您是不是也想夫人了?”

彼時,謝雲舟剛收到江黎托人送來的書信,她心中寥寥數語儘是思念之情,這若是換成其他人,定當欣喜若狂,可他看後,並無一點感覺。

因為在他心裡,她從來都不是最重要的那個,他有很多人可以思念,但唯獨不會思念與她。

他甚至對她有些許怨恨,他並非真心想娶她,是她執意要嫁的。

故此,謝雲舟偶有想起她,也都是不好的回憶,她的哭聲很讓人煩躁。

他從未如此厭倦過一個人,她是第一個。他本以為這輩子都會如此厭倦下去,誰知後來不一樣了。

她成了他心底深處的念想,每每想起她,心情便會極好,若是夢中能夢到他,那心情會更好。

然,他不是每夜都可以夢到她。

似乎,她連他的夢都不想進了。

隔著遙遠的距離,謝雲舟看向夜空,他很想對那些年的自己說,你做錯了,大錯特錯。

可饒是這樣,他還是希望江黎能給他次彌補的機會。

但,可能嗎?

風聲給了他答案,似乎在說,不可能,她已經遇到更好的了。

想到這裡,謝雲舟壓下的不適再次紛湧而上,胸口一攪一攪的疼,腰側那裡也傳來痛意。

在他臉色變白之前,謝七給他吃了藥丸,他這才覺得好了些。

又過了一個時辰,彆苑裡再無人走出,謝雲舟知曉今日怕是見不到江黎了,開口道:“謝七,走吧。”

謝七回道:“是。”

馬車剛動了一下,遠處的大門打開,江黎同荀衍走了出來,荀衍出聲喚住她,“等等。”

江黎停住,荀衍給她係好氅衣帶子,又給她戴好帽子,端詳著她沒有不妥後,道:“走吧。”

兩人相攜朝前走去,邊走邊說笑,江黎臉上漾著笑意,杏眸裡淌著光。忽地,天空燃起煙火,荀衍問道:“阿黎喜歡嗎?”

江黎從小便喜歡煙火,點頭回:“喜歡。”

同那日她的逃離相比,眼前這幕才當真是諷刺,謝雲舟自嘲笑笑,也對,她不喜的隻是他而已。

他貪戀著她臉上的笑容,舍不得放下車簾,謝七提醒他,小心染了風。

謝雲舟道:“便是染了又何妨,左右無人在意。”

他喜歡的人,眼裡心裡已經沒了他,而他像個偷兒一樣,隻能這樣遠遠看著她,看著她同身側男子談笑,看著他們親密無度。

然,他不敢上前一步,他怕,看到她厭惡的眼神。

阿黎,我當真讓你如此厭惡嗎?

若是有一日我真的死了,你可會難過?

他想起了那個夢,夢裡的江黎眼神狠戾,握刀子的手一點都不抖,她連刺他兩刀,刀刀要害之處,沒有絲毫手軟。

她恨他至此,又豈會難過。

是他妄想了。

江黎正在同荀衍說著什麼,眸光看向遠處,發現那裡有馬車駛離,她盯著看了幾眼,荀衍問道:“怎麼了?”

江黎道:“無事。”

她收回視線,仰頭去看煙花,很美麗的煙花比起那日在郊外燃放的更加璀璨。

看到煙花她想起了謝雲舟,想起何玉卿說,謝雲舟傷情加重,禦醫一直在謝府進進出出。

想起何玉卿問她,真不擔心?

想起她的回答,“無關緊要的人,我為何要擔心。”

江黎向來拎得清,喜歡的時候傾儘所有去喜歡,不喜歡了,那麼便不會讓那人在她心裡存留一絲之地。

她的餘生,隻要做好自己便好。

-

除夕那夜還發生了件事,謝雲舟還未到謝府,便遇上了前來傳旨的太監,謝雲舟未換官服隨人去了宮裡。

天子從筵席下來,在後殿見了他,看著他蒼白的臉擔憂問道:“謝愛卿如何?”

謝雲舟作揖道:“臣不礙事。”

天子道:“既是如此,那朕有話要說。”

謝雲舟躬身傾聽,天子道:“匈奴毫無征兆退兵,不知在耍什麼把戲,愛卿以為是何意?”

謝雲舟道:“匈奴人狡詐,多半是誘敵之策,還要謹慎。”

“朕也是此意。”天子問道,“愛卿覺得這次派誰出去應戰?”

謝雲舟道:“我謝家都是好兒郎,臣舉薦臣的大哥,謝雲權,他同我征戰多年,實戰經驗也很豐富,領兵沒問題。”

天子道:“好,那便聽愛卿的,朕立刻下旨讓你兄回來,半月後出征。”

謝雲舟道:“是。”

說完正事,天子有道:“這是江愛卿上的奏折,你怎麼看?”

謝雲舟不看奏折便知江昭講的是何事,“但憑皇上發落。”

天子道:“那朕便罰你閉門思過。”

天子到底還是更傾向謝雲舟,說是閉門思過,實則是讓他好好養傷,有了旨意,也無人敢再說什麼。

謝雲舟跪地道:“臣領旨。”

謝雲舟隻是罰了閉門思過,江昭有些不樂意,江黎勸慰道:“兄長你倆同朝為官,這樣便也可以了,再者天子到底是給了江家麵子,罰了他。”

江昭也懂其中要害,天子還要仰仗謝家打江山,肯定不能真罰。他道:“阿黎所言極是。”

江黎問道:“嫂嫂近日可好?”

“再有兩月便生,近幾日一直喊累。”江昭道。

江黎命金珠拿來她買的那些首飾,“兄長,這是我送給侄兒的。”

江昭噙笑道:“阿黎有心了。”

兄妹倆閒話家常片刻後,江昭起身離開,江黎親自送他出府,江昭想起一事,“聽說你要做藥材生意?”

“是,”江黎淡聲道,“同玉卿一起。”

“店鋪可找好了?”

“還沒。”

“你出行不便,我去給你找。”

江昭道:“等我消息。”

江黎點頭應下:“好,有勞兄長了。”

之前找了幾處都不合心意,沒想到江昭才剛要說找,便立馬尋到了合適的地方,江黎同何玉卿看了看,也很滿意。

江黎問江昭:“兄長是如何找到?”

這事說來也是湊巧,正好江昭去找,路上碰到了昔日的友人,那友人說他知道一處,邀他一起去看,後,江昭一眼相中。

江昭還看了地契和房契,完全沒有問題,租金也不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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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處,謝府,有一青衫男子進了謝府後門,書房裡,傳來低低的談話聲。

“雲舟辦妥了。”那人道。

“有勞了。”謝雲舟淡聲道。

“都是自己人何須客氣。”那人頓了下,又道,“隻是你那處位置極好,那個租金是不是太過少了些?”

“無妨。”謝雲舟叮囑,“這事萬望要保密。”

“放心,我一定守口如瓶,多餘的一句都不會講。”那人道,“明日我便會離開燕京城。”

謝雲舟給謝七使了個眼色,謝七給了男子一袋銀兩,又親自送他出府,折返後,謝七道:“主子為何不告知二小姐那處是主子的?”

“我若告知了,她還會用嗎?”謝雲舟問道。

謝七搖頭:“怕是不會。”

謝雲舟道:“既然如此,那我為何要告知與她。”

謝七還是覺得謝雲舟可憐,“主子為江二小姐做了這麼多,可江二小姐未必領情,主子不氣嗎?”

謝雲舟眼前浮現出她淺笑嫣然的模樣,輕聲道:“不氣。”

他不氣,有人氣。

謝老夫人折騰沒夠,知曉天子罰了謝雲舟閉門思過,又要鬨騰,被謝雲舟嗬斥住。

“還沒夠嗎?”

謝老夫人也不哭了,從地上站起,問道:“舟兒,你說,你真忘不了江黎那個毒婦嗎?”

這話謝雲舟說過很多遍,他再次道:“不要叫她毒婦,還有,我就是忘不了她。”

謝老夫人瞪眼,怒其不爭,“你忘不了她,你可知她現在正忙著同人相看。”

“咚。”謝雲舟手裡的茶盞掉到了地上,茶水灑了他一身,他慢慢抬起頭,問道:“你說什麼?”

謝老夫人道:“江黎,正在同人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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