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5. 第155章 熱血 安王秦照自南境起兵……(1 / 2)

美人尊貴 藍小嵐ya 15480 字 4個月前

“蠢貨!”有史以來第一次, 他麵目猙獰,衝著柳茗煙狂怒嘶吼。

柳茗煙被推了個踉蹌,但好在摔在了旁邊一張睡榻的被褥上麵。

她驚懼不已, 眼淚也不敢落的看著癲狂中的男人, 瑟瑟的哽咽:“表哥我知道錯了,我……我就是太想給你生個孩子了,那段時間你冷落我,我……我也害怕我這麼沒用,你就真的不要我了。”

秦緒此刻一語不發盯著她的眼神, 仿佛能將人生吞活剝一般的恐怖。

柳茗煙不是沒見過他發怒,尤其最近這段時間,他幾乎變得喜怒無常, 但是他用這樣近乎凶殘的態度對待自己,卻是有史以來第一次。

她並不曉得究竟發生了何事,就因為她給秦緒下藥, 算計來了一個孩子?雖然知道他不會喜歡被人算計, 但也不至如此吧?

昨日沈閱道出實情時, 程林宇也不在跟前, 聽到她那番話的就隻有賀太後、素櫻以及秦緒這個當事人,是以這會兒替他們守在殿外的程林宇聽他衝著柳茗煙發這麼大的脾氣都一頭霧水。

可秦緒能怎麼辦?

他能對柳茗煙直言, 因為她的愚蠢, 他被沈閱斷絕了在子嗣上的指望嗎?

這樣的事, 對任何一個男人而言都是莫大的羞辱, 就哪怕是對自己的女人, 他也絕不可能叫她知道的。

此時此刻,秦緒狂怒到是恨不能親手掐死柳茗煙的。

卻奈何……

這女人腹中還懷著他此生可能是唯一的血脈了,在她平安生下孩子之前, 他也當真是連她一個指頭也不敢妄動的。

更有甚者……

萬一柳茗煙這一胎生的是個女孩又該怎麼辦?他豈不還是個斷子絕孫的下場?

沈閱!是沈閱!

那女人當真是好有長進,竟敢算計他到這一步!

秦緒怒氣衝衝,一腳踹開殿門就衝了出去。

好在程林宇身手好,閃避及時,否則定要被他撞塌了鼻梁,等站穩了再追上去,他就已經衝到了院子門口。

程林宇連忙勸阻:“殿下,您這是要……出去嗎?有什麼事還是讓屬下替您去辦吧,您這樣貿然出去了,叫太後娘娘知道了……不好。”

秦緒怒火中燒,他此刻自然也是恨得想要衝去安王府將沈閱掐死的,可……

稍稍冷靜就意識到,如果沈閱所言非虛,那現在他便就如同動不得柳茗煙一樣,同樣也動不得她一指頭,就算現在去了安王府,除了衝著她無能狂怒叫罵一番再出儘了洋相,他也奈何不得那女人分毫。

他的手指握緊又鬆開,最後又死死的攥成了拳頭。

且還在猶豫不甘心的時候,院外就又有人求見。

秦緒見到來人,頓時便是精神一振:“回來了?本宮交代你們的事有結果了?”

風塵仆仆趕回來的探子單膝跪地,如實稟報:“是!屬下等幸不辱命,在元寶鎮尾隨安王一行,他們幾乎看遍了那鎮子上所有的醫館,大夫全都將其拒之門外,說他沒救了。屬下等人本來還猶豫要不要趁機上去補個刀,但安王身邊那個長贏及時趕了過去接應,他們人多勢眾,屬下等就未敢節外生枝。”

那鎮子上的大夫,他們是在秦照一行離開後又逐個親自登門打聽過的,那裡又不是秦照的地盤,人家連門都沒讓他們進,醫館門口雙方的爭執也能聽得清清楚楚,總不能那幾家的大夫都自發自主的替秦照編出了同樣的瞎話吧?

秦緒聽了探子詳述,也覺得事情穩妥,這才一掃前一刻的晦氣,露出了惡意的笑容來。

他擺擺手:“去,把這個消息散出去,就說安王是在從南境回京的路上遭遇意外,不治身亡了。”

好在秦照那日回來是夜裡,真正見過他的人不多,雖然現在京城上下都在傳閒話,甚至聲稱是他和皇帝設計給秦照下了毒……

若是秦照沒死,他會覺得這流言棘手,因為秦照會借題發揮,借這個理由對朝廷發難,但既然人死了……

流言終究就隻能做流言私下流傳了。

朝廷可以名正言順派人去接管南境軍權,若是南境的那兩個副將不肯交出來,那就是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

雖然就目前來說,南境軍權也未必歸順朝廷,但總歸是比秦照還在時更容易拿捏突破的。

秦緒心中自得,這會兒倒是不急著去找沈閱算賬了。

她一個失去了倚仗的弱女子,威脅不到他什麼,他得先好好想一想如何與賀太後周旋,可不想在關鍵時刻被老太婆拖後腿。

此時,安王府。

沈閱這一兩日自是下不來床的,為了不叫聞家的人起疑,清早她便打發冰藍去了明月齋一趟,跟聞家人說她夜裡染了風寒,需要臥床歇上幾天。

風寒這事,也是可大可小。

徐驚墨從旁添油加醋的說她是連日裡憂思過度,極大損耗了精神,所以這一場風寒便來勢洶洶,瞧著症狀格外嚴重些。

聞成禮的高燒下半夜就已經退了,並且今日清晨人也清醒了過來,聞家的人對徐驚墨正在感激之時,自然也不會輕易生出疑心來。

不過,早飯過後,聞大夫人還是親自過來了一趟。

沈閱一晚上沒睡,剛短暫的打了個盹兒,又被李少婉扶起來喝了藥。

她這邊剛漱著口,聞大夫人就到了。

雖然提前就知道她病了,但是瞧見她幾乎血色褪儘的臉,聞大夫人也不免嚇了一跳:“你這……不是說隻是風寒嗎?怎麼這才一個晚上沒見,臉色就差成這樣?”

沈閱沒什麼力氣,李少婉很是體諒她,一邊招呼聞大夫人坐一邊搶先替她解釋:“她前麵幾天被困在宮裡,整日裡提心吊膽的,也沒怎麼休息好,都靠著一股子力氣撐著,徐大夫說是損耗過大,這幾日須得好生養著補一補血氣,倒是不至於有什麼大妨礙,大夫人您就放寬心吧。”

聞大夫人握著沈閱的手,仔細端詳她好一會兒,的確瞧不出個彆的端倪來,也不疑心多想。

隻是為了安她的心,又告知了聞成禮和聞太師的情況,聽說兩人都好,沈閱也就放心了。

因為她這模樣看著實在沒精神,聞大夫人為了不打擾她休息,隻坐了一會兒就起身告辭。

沈閱連忙又再囑咐:“大舅母,我這裡沒事,您叫外公他們放心。”

聞大夫人嗔了她一眼,笑道:“小丫頭,這還用你教,我有數的。”

李少婉親自送了她出去。

聞大夫人又拉著她的手,很有些不好意思:“按理說你是客人,在這做客的,現在反倒是叫你照顧我們閱姐兒,倒顯得我們不懂待客之道了似的。”

李少婉回她一個笑容:“我與阿閱相交多年,與自家姐妹無異,本來就是說過來住兩天陪陪她,這不正好麼。”

兩人正說著話,冰綠就提了食盒自院外過來。

聞大夫人於是就不再多言,快步走了。

李少婉接了冰綠手裡食盒,獨自拎進去。

沈閱這早飯是徐驚墨交代廚房用枸杞等補氣血的藥材燉的整鍋雞湯,正好李少婉忙了一整個早上也粒米未進,沈閱邀她一起吃,她也沒推辭,倆人將一大盅的雞湯幾乎吃了個乾淨。

倒水給沈閱重新漱口之後,李少婉坐在床邊,看著她蒼白虛弱的一張小臉兒依舊忍不住的心中酸澀:“我知道我若說多了是要惹你傷心的,可是……我是當真見不得你受這樣的苦,事情怎麼就會弄成這個樣子了?”

說著,她又哽咽著哭了起來。

沈閱的表情這刻卻很平靜,仿佛所有的眼淚都在昨天一夜之間流乾,她甚至有些冷漠的扯了下嘴角:“我這裡沒什麼的,都是意料之中,倒是……”

不是不傷心,隻是事情已經做了,沒有任何後悔的餘地,她便不想再去提起有關孩子的事。

這會兒她隻是看著麵前的少女,欲言又止。

李少婉不解,麵露疑惑。

沈閱這才遲疑道:“這次的事,說到底算是我與我們家人連累你的,其實……我是該跟你說聲對不起的,雖然……我知道這話沒什麼用。”

事情也才剛過去了一天多,若不是昨天沈閱他們回來,這府裡忙亂熱鬨起來,李少婉覺得自己應該還陷在那段恐怖的回憶裡走不出來。

此時提起,雖是不免依舊心悸,她卻訝然發現自己已然坦然了許多。

於是,她看著病床上虛弱蒼白的沈閱,片刻之後,也扯出一個有些難看和勉強的笑容來:“用不著道歉,這事又不是你的錯,如果真要細究起來,可能還該是我謝謝你的。”

沈閱抿了抿唇。

她真正想說的其實也不是這個,但是卻又有幾分的問不出口。

李少婉瞧著她這模樣,突然就又苦澀的笑了下,垂下了眼睛道:“我知道你想問什麼,其實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這裡既然沒有外人,那我也實話說了……那天我遇到的若不是你三哥,彆人家的閒事我未必肯管。”

當時在追捕聞家人的是東宮派出來的禁軍,以李少婉的眼界認知,自然知道這樣的禍事不能惹,甚至就哪怕她與沈閱是手帕交,遇到這種情況她都會慎重權衡利弊的。

甚至於那一天,都不是聞成禮主動求的她幫忙,她就是義無反顧的幫了。

隻是……

秦緒有一句話還是說對了,她是訂了親的人了,雖然從沒有過什麼非分之想,也沒想過要逾矩,也的的確確是動過心的。

自以為隱藏很好的少女心事,其實原來當真瞞不了人的。

李少婉低頭擺弄著手指,以掩飾自己的難堪。

沈閱不想為難她,但自己聞家欠了她這麼大一個人情,又連累她吃了大虧,總不能就全然不管不問了。

所以,斟酌再三,她還是再次遲疑著開口:“那我三哥他……”

“跟他沒關係。”李少婉猛地抬頭,急切不敢叫她把話說完。

少女眼中,有一閃而過的難堪,但她隨後就竭力冷靜了下來,苦澀道:“我們沒什麼的,這次……也全然隻是我的一廂情願,聞三公子既沒求我,也沒逼我,是我自己主動摻合進來的。”

有些話,還是一次說開了的好,而有些心事,其實也還需要有人傾聽的。

李少婉索性也不再扭捏,直視迎上沈閱的目光,情緒慢慢平和冷靜了下來。

“阿閱,我跟你說實話,其實前天晚上當太子東宮的人找到我時,我是後悔過的,想到可能會因此連累我的家人,在被帶去東宮的那一路上我都一直在不停的搖擺不定。即使我們是朋友,也即使我……”聞成禮的名字,她到底是沒能提起,隻是繞開了他,“我想過要明哲保身的背叛你們的。”

人之常情罷了,能舍己為人的都是聖人,不是他們這樣的凡夫俗子。

沈閱自是不會苛責什麼,畢竟是關乎一家人性命前程的事,她點頭:“換成是我,我也會。”

李少婉知道她是為寬自己的心,一瞬間就破涕為笑。

隻是笑著笑著,眼淚又不爭氣的流下來。

她腦袋枕到沈閱手邊,抓著她的袖子擦眼淚,不想叫她看到自己哭起來醜陋的模樣。

等緩了緩情緒,再重新起身看向對方時,少女的眸色就變得清明又堅定。

她執起好友的手,笑容也一瞬間變得開朗許多:“可是現在我想明白了,我知道我沒做錯,即使是歪打正著……太子那樣的人,他是不配為君,不配叫我們都心悅誠服臣服在他腳下的。我沒有錯,你也沒有錯,錯的是他,若是將來真的叫他做了這天下之主,那便是天下人的劫數與災難。”

她視線又移到沈閱腹部,露出疼惜的神情,但依舊還是用堅定的語氣道:“我不怕了,你也不用再擔心我。我知道後麵的這段日子應該很艱難,你也不要氣餒,我陪著你一起扛過去。”

對於一個女子而言,不到真的走投無路萬念俱灰時,是誰也狠不下心腸舍棄自己的親骨肉的。

與現在沈閱所承受的相比,她的事情都顯得無關痛癢了。

沈閱望著麵前少女眼中迫切的希翼之光,心中卻無力的再度湧上無限酸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