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5. 第155章 熱血 安王秦照自南境起兵……(2 / 2)

美人尊貴 藍小嵐ya 15480 字 4個月前

她不知道自己承諾了到底還有沒有力氣做到,但終究是沒舍得叫對方失望。

片刻,微微點了下頭。

李少婉見狀,心裡總算是鬆了口氣,隨後愉悅的提出:“那這幾天我就搬來你院子裡住吧,方便照看一下你。”

沈閱小產的事,本來是想瞞下闔府上下所有人的,一開始的打算是通過勒令兩個貼身丫鬟保密來掩住這事兒,陰差陽錯,李少婉撞見了,這樣反而比那兩個丫頭更可靠。

盛情難卻,沈閱便點頭應允了。

百裡之外,秦照醒來已經是在他離京後的第三個夜裡,離他飲下那杯毒酒剛好三十六個時辰。

點燈熬油守在旁邊的一個親衛見他睜眼,突然興奮的一蹦三尺高:“殿下!殿下您醒了?”

秦照覺得自己像是睡了漫長又無比空洞的一覺,此刻醒來除了唇齒間還留有些微昏死過去之前所嘗到的鮮血的腥臭味,全身上下就都再無半點不適。

腦子裡一時之間空蕩蕩的,叫他產生了一種恍然隔世一般的錯覺。

他試著坐起身子。

不想那親衛見他行動自如,頓時就更加驚喜的扭頭衝出了屋外:“屬下去喊長贏過來。”

話沒說完,人就風一般的卷了出去。

秦照呆坐在床上,看著眼前完全陌生的環境許久都集中不起精神來思考。

隻是恍恍惚惚間,心中若有所感,他循著本能慢慢將被子底下一直緊攥著的右手抽出來,擱在被子上麵攤開。

掌心裡的,是一隻珍珠耳墜子。

他與沈閱定親那日,向她索要的定情信物。

他平時是擺在書房的一個小盒子裡的,沈閱的那一隻,他也知道她放在哪兒,隻是兩人都默契的從未彼此索要過,那次北上時他心血來潮就將這耳墜子找出來隨身帶著了。

後來回京那晚,沈閱將他從宮裡趕出來時他就一直將它握在了掌心裡。

一路上也無數次的捫心自問,他對她來說到底算什麼?可以輕易接受,也可以稍稍忍痛就割舍的人間過客嗎?

那一段心路曆程,充滿了痛苦與煎熬,但這深切的痛,卻仿佛突然將他徹底喚醒——

那一瞬間,像是斷了片的記憶逐漸快速的續上,那一晚發生的事曆曆在目重新浮現於腦海,刹那之間秦照就又覺出了一陣的恍惚。

就在他緊皺著眉頭,麵露痛苦之色時,長贏就帶著另外幾個侍衛闖了進來。

幾人見他醒來,都露出大喜過望的神情,就差當場抱著他痛哭一場。

“殿下?您醒了?”長贏開口,語氣裡帶著小心翼翼的試探,就仿佛他是什麼脆弱容易受到驚嚇的小動物似的。

見著秦照隻是低頭看著自己攤開在被褥上的掌心,並不回應,他又連忙湊上前來,仔細觀察。

發現主子麵色如常,隻是看上去精神不濟的模樣,一時還是驚疑不定,扭頭問身後的一個親衛:“到底怎麼回事?你不是說殿下服毒了嗎?”

那侍衛也摸不著頭腦,見鬼一樣看著床榻上剛剛蘇醒,看上去毫無中毒跡象的男人。

那天,他們跟隨秦照自京城連夜出逃,半路上秦照毒發墜馬,被他們緊急送去附近鎮子上求醫,連著看了數家醫館,大夫都連連擺手,更怕惹上人命直接拒之門外,說是沒救了。

天快亮時,就在幾人帶著秦照滿街亂轉不知如何是好時,得了飛鴿傳書的長贏趕回來接應,當時的秦照已經幾乎摸不到脈搏,隻剩最後一縷微弱的氣息,眼見著這鎮子上沒的治了,長贏就又帶他們搬著秦照繼續南下,找了個更大些的城池繼續求醫救治。

可是那時候的他們主子,除了那具隻冷了一半的身體不像是個完全死人,大夫看一個算一個都覺得他們帶著個死人看病是腦子有病。

隻是他們自己不死心罷了,還在絞儘腦汁的想辦法。

卻是誰都沒有想到,睡了三天兩夜之後,秦照會自行醒來。

若非他們是行五出身,見多了死人白事的,還真要當他是詐屍,當場就嚇死幾個。

長贏欣喜又好奇的就差直接上手摸摸捏捏,試探一下自家主子重新活過來的手感了。

秦照卻突然問道:“我睡了多久了?”

長時間的滴水不進,男人的聲音聽起來澀啞無力。

長贏立刻顧不上詢問那親衛,趕忙正色答話:“您自京城脫身的那晚在路上吐血昏迷的,自那以後,已經睡了三天兩夜。不過殿下,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陳武他們說您是在王妃那裡被逼服毒了啊?”

怎麼回事?包括他在內的所有人都被她騙了唄!

秦照一瞬間隻覺得眼眶酸澀,一個身經百戰的大男人,這一刻竟是險險的就要落下淚來。

沈閱搬出孩子來嚇唬他,他居然就輕易的信了她,甚至還一度質疑過她對自己到底有沒有感情。

多可笑嗬!

他自認為情深似海,對她的一切了如指掌,到頭來卻能被她輕易的一個謊言蒙蔽,就那麼棄了她,將她留在了京城那個龍潭虎穴之中,甚至後續可能還要承受秦緒知道真相以後喪心病狂的報複。

長贏見他低垂著眼睛許久不說話,也識趣的起身打算退開:“屬下去請個大夫……”

話音未落,秦照卻突然利落的掀開被子下地,一邊套上靴子一邊問:“這是在什麼地方。”

長贏腳步頓住,立刻恭恭敬敬的答:“是在四海郡,城裡的一家客棧,之前您一直不省人事,屬下們……”

秦照:“馬上收拾打點一下,啟程南下。”

“啊?”長贏愣在當場。

秦照走去桌旁漱了口,又拿來披風往身上裹:“聽不懂本王的話?”

“不是!”長贏連忙收攝心神,隻一時還在察言觀色的小心試探:“您是說咱們南下……回梁州嗎?不……回……”

上回說是回京去接您媳婦,雖說她給您下藥不地道……

思及此處,長贏也後知後覺的有了幾分頓悟,震驚之餘臉色又變得莫名緊張起來:“王妃和太師府的人都還被困在京城呢?就……先不管了嗎?”

秦照強壓下一切的情緒,穩著手係好披風的帶子。

手指觸到裡麵中衣領口的刺繡,突然記起那日回京時他身上穿的還是沈閱親手做給他的中衣。

曾經無數個午後與深夜,她就那麼安靜的坐在榻上,一針一線做給他的。

男人再度漲紅了眼眶,手指留戀著在那個本是彆致的圖案上摩挲了下就強忍著挪開了。

他麵容冷肅盯著長贏,一字一句的囑咐:“對外繼續隱瞞消息,等過陣子就稱本王身中劇毒,是被你們橫著搬回梁州去,又由當地擅練毒的神醫醫治好的,懂了嗎?”

既然出來了,現在他若立刻回頭,那便是下下策。

沈閱在秦緒的眼皮子底下替換掉了毒酒,秦緒當時之所以肯放他離京,就是因為認定他飲下了毒酒。

他可以死裡逃生,但……

絕不能叫秦緒察覺真相,否則沈閱就危險了。

長贏腦子轉得也不算慢,仔細想了下也就明白了其中深意,連忙點頭應下。

一行人,趁著夜色就收拾啟程了。

分了兩批,一批折返京城,看看能不能和裡麵安王府的人聯絡上,探聽下沈閱以及宮裡的消息,另一批跟隨秦照,日夜兼程,以最快的速度趕回梁州。

京城裡,有關秦照身死的消息在秦緒的操縱之下也傳得非常迅速。

畢竟以秦照的身份,若他沒死,誰趕隨便傳這樣的謠言?所以絕大多數人都直接便信了。

隻是大家抻著脖子等,又遲遲不見安王府的人掛白幡操辦後事,便不免各種猜疑朝廷和南境駐軍之間能否順利交接,萬一南境忠心舊主不肯歸順的話……

那豈不是要引發內亂?

短時間內,京城裡依舊人心惶惶。

而沈閱不肯輕易給秦照辦後事,這一點看在秦緒眼裡他絲毫不覺奇怪,如果她乖乖辦了,那才叫人覺得可疑了。

這段時間,秦緒反而是在等賀太後,想等賀太後繃不住,主動找他求和。

然而左等右等,明明她那裡應該聽到秦照的死訊了,就是半點動作也無。

就在秦緒按耐不住,打算主動找賀太後攤牌時……

皇帝在被太醫院宣布“中風”後的第六日,突然再度病情惡化,隻一個時辰,宮裡就敲響了喪鐘,皇帝駕崩。

所謂國不可一日無君,一般是在先帝駕崩的次日新帝就該登基理政,隻是死者為大,登基大典要延後到白事收場以後舉行。

當日,左右丞相就攜六部尚書進宮請命,要求太子繼位。

這陣子,已經不僅是京城,舉國之內都因為秦照身死的噩耗弄得人心惶惶,一時之間賀太後隻唯恐人心不穩,會引發內亂和外邦覬覦,也隻能捏著鼻子默許了。

如此,是年年末,冬月一十九日,大越太子秦緒正式稱帝。

沈閱躲在家裡稱病,宮裡治喪期間並未進宮哭靈祭拜,他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隨她去。

而就在秦緒春風得意,風風光光操辦著帝後二人後事的同時,十一月底,南方各地突然相繼有戰報緊急入京,所稟之事無一例外——

安王自南境起兵,揮軍北上,直取京城而來。

秦照反了!

“哪裡傳出來的謠言?有誰親眼看見了?他不是死了嗎?是不是梁州那群亂臣賊子打著他的名號妄圖虛張聲勢?”秦緒在禦書房內砸了一整個多寶格的東西。

入宮送戰報的信使戰戰兢兢跪伏在地:“是安王殿下親自領兵,三日之內已經連拿五座城池,陛下您知道的,內城守衛的兵力都是些花架子,無論從人數規模還是戰力上都與邊軍沒法比,所以……所以……”

所以南境叛軍勢如破竹,大有銳不可當之勢,並且因為秦照出師有名,有的城池還是不攻自破的。

秦緒能做什麼?帶著守衛京城的京郊大營和守衛皇城的禁軍禦駕親征,前去抵禦南境叛軍嗎?

在思忖出禦敵對策之前,秦緒終是新仇舊恨湧上心頭,傳了太醫院新提上來的院使朱太醫,氣勢洶洶殺去了安王府。

南方戰報進京,安王府蹲守在城門附近的眼線自是第一時間將消息送回了安王府。

依著沈閱對秦緒的了解,他能忍了這麼多天沒來找自己麻煩都已經很難得,現在出了這事兒,他就不可能還忍得住了。

所以,為了不連累到李少婉,也不驚動了她外公與聞家其他人,她便早早穿戴整齊,等在了前院一個偏僻些的小花廳裡。

秦緒來勢洶洶,帶著人就直接往裡闖。

以往他是太子時,要往府上來也不好直接武力攔截,何況他現在已經是新君了,王府門房的人隻象征性的阻攔了下就被隨行禁軍擋開。

秦緒進門,就要往後院闖,剛繞過影壁卻被匆匆趕來的林管家攔了。

趕在他發難之前,林管家態度恭敬又客氣的躬身作揖:“陛下是來尋我們王妃問話的吧?王妃今日正好在小花廳查賬,小的引您過去。”

秦緒陰沉著臉盯著他看了兩眼,雖然心裡發堵還是跟著他去了。

等去到那邊小花廳,他將其他人都留在院子外麵,就隻帶了朱太醫與程林宇兩個進去,看見坐在桌旁撥弄算盤珠子的沈閱,便是陰森質問:“你是怎麼知道朕這會兒要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