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前拉架的幾個禦史都是聰明人,司徒軒見劉鴻雲暴起打人,沒有生氣甚至連聲嗬斥都沒有,可見司徒軒更信任劉鴻雲。
賈赦是廢物不假,可他偏偏還了戶部欠銀,皇上總會念及幾分他的識相。劉鴻雲又掌管著戶部,相當於司徒軒的錢袋子。
他們就算有能力打得過劉鴻雲,也要裝成打不過的模樣。他們上前去挨了劉鴻雲幾拳,事後對吳禦史也有交代。
不是他們不上前幫忙,實在是劉鴻雲太猛啊。他們上前都被打了,身上還有傷證明呢。
司徒軒不僅沒喊停,反而還喝起了茶。
這讓下麵的眾臣都有些看不明白,劉鴻雲這麼得陛下信任嗎,還是這吳禦史做了什
麼事情讓陛下不滿?
陛下明顯是故意的,吳禦
史也看明白了這一點,反抗的力氣慢慢變弱,沒一會就露出一張青青紫紫的臉。
劉鴻雲收了力,他也怕把吳禦史當場打死了。
大臣們之間可以打架,但打架歸打架,打死人卻是不行的。劉鴻雲一副斯文人的模樣,慢條斯理將衣袖緩緩放下,對著陛下行禮。
"陛下,下官與賈將軍乃是君子之交。吳禦史故意汙蔑我和賈將軍,不知安的什麼心。
"依下官看,吳禦史這是記恨賈將軍了,所以才會捕風捉影胡說八道。"
司徒軒慢慢放下手中茶杯,嘴角微微上揚, "哦,依愛卿所言,吳禦史彈劾賈赦是因為私人恩怨,不知他們之間有何恩怨?"
吳禦史聽著司徒軒的話,哪裡看不出司徒軒在配合劉鴻雲。開始回想自己最近做的事情,有沒有哪一件讓司徒軒不滿了。
吳禦史一扭頭,疼到倒吸一口冷氣,眼神死死看著劉鴻雲。他與賈赦連接觸都沒有,他都不知道他與賈赦有何私人恩怨,就看劉鴻雲怎麼編。
劉鴻雲先是無聲冷笑看了吳禦史一眼,然後才對司徒軒說道: "陛下,據臣所知,吳禦史欠了戶部十七萬兩。他一個月的俸祿才多少錢,肯定是不想還戶部欠銀的,所以才會記恨還了戶部欠銀的賈將軍。”
司徒軒目光很冷看向吳禦史問道: “劉愛卿所說是真的嗎?”吳禦史立馬跪了下來,急著為自己辯解。"陛下,劉尚書所言純屬汙蔑……"
吳禦史話還沒有說話,一旁劉鴻雲打斷他的話, "吳大人這話的意思,是你要還戶部欠銀了?"
“如果你不還戶部欠銀,那就是記恨賈將軍。”
"當然了,如果吳大人還上了戶部欠銀,那便證明你跟賈將軍私下沒有恩怨,我也會親自登門向你道歉。"
一個道歉若能換來十七萬兩,他可以連續一個月給吳禦史道歉,反正又不會損失什麼。
吳禦史支支吾吾的,劉鴻雲見狀冷笑。
"吳大人,證明你自己清白的機會到了,你莫不是不想還戶部的錢。那我可要好好跟你清算,你剛才汙蔑我和賈將軍名聲的事。"
吳禦史心裡醞釀著罵人的話,劉鴻雲跟賈赦都是男人
。
本朝不管是權貴還是平民,都拿兩個男人相愛一事比作風雅事,他們有個屁的名聲。吳禦史沉默著沒說話,司徒軒卻沒有那麼多耐心,冷笑出聲。
"身為禦史更應該監管自身,吳愛卿先回吧,什麼時候還完了欠銀,什麼時候再來上朝。"
司徒軒又看向劉鴻雲, "當著朕的麵打人,罰你一個月俸祿。"
劉鴻雲高高興興跪下領罰,他雖然被罰了,但滿朝文武百官,哪能看不出司徒軒是站在他這邊的。
大家也都看出來了,司徒軒平日裡很不耐煩賈赦,但賈赦還了戶部欠銀,對他便多了幾分容忍。
好幾位大臣都在心裡暗自琢磨,皇上向世家權貴討銀一事已然下了決心,他們要提前做好準備才行。
劉鴻雲事後向司徒軒請罪,司徒軒嘴角露出笑意。
"你何罪之有,朕聽賢王說過你與賈赦的事,知道你與他隻是普通朋友。"劉鴻雲聞言鬆了一口氣,附和著司徒軒。
"陛下說的對,臣與賈將軍真的是君子之交。賈將軍從揚州回來後,臣與他都沒有聚過。那吳大人張口就汙蔑我與賈將軍,這事恕微臣不能忍。”
賈赦一身清清白白不染塵埃,吳禦史汙蔑他真是沒有良心。
賈赦不入朝堂,又不像其餘世家子弟那樣橫行在外,長子和夫人都被至親害死,吳禦史居然彈劾賈赦不孝,真是天大的笑話。
長輩不慈,晚輩何孝?
司徒軒當然知道劉鴻雲與賈赦清清白白,不然就不會心平氣和跟劉鴻雲說話了。司徒軒打發走劉鴻雲叫來暗衛,將寫著吳禦史名字的紙條交給暗衛。
王福站在書案旁低下頭,通常被司徒軒寫下名字交給暗衛的官員,過不了多久就會爆出違法的事,輕則被抄家流放,重則滿門抄斬。
吳禦史如果知道自己彈劾賈赦的行為,導致了自己走向死亡,不知會不會悔青腸子。司徒軒並不會讓暗衛栽贓陷害,他遞出去名字,隻是讓暗衛徹查此官員。結果讓他非常失望,他遞出去的官員名字,沒有一個人是乾淨的,全都不經查。司徒若趕到溫泉莊子時,天已經快黑了。墨田得知司徒若來了,跑頭去通知賈赦。
賈赦出門的時候,正好與司徒若碰了個照麵,忙問: “我
聽墨田說你行色匆匆,是出什麼事了嗎?"
難道司徒章沒打算放過迎春,找麻煩找到他身上了不成?司徒若見賈赦安好,一路上那些胡思亂想的心思全都消散了,鬆了一口氣。
"我聽宮裡的太監傳話,說皇兄因為盜賊流竄到城外一事很生氣,又想到盜賊流竄的方向正是你這邊,心裡不放心便過來瞧瞧。”
他擔心賈赦是真,想來看他那些兒子也是真,厭煩了查案想要出來透透氣也是真。賈赦聞言也鬆了一口氣,他還以為司徒若是為了迎春和黛玉請假一事而來。
今天他慢慢冷靜了下來,才發覺昨晚他有些衝動了。當著紅綠的麵說了不該說的話,還衝動帶走了黛玉和迎春。
萬一司徒軒是個小心眼的,將他的行為當成是對皇室的不敬,那就不妙了。賈赦拉著司徒若去了書房,神情猶豫又糾結望著司徒若。
司徒若見狀笑了起來, "賈兄,何事如此為難?有什麼話還不能跟我直說,咱們可是無話不說的知己。
賈赦讓墨田先出去,看向司徒若, "那我就直說了,我連夜帶走了迎春和黛玉,皇上會不會以為我是不滿他?"
迎春在宮裡是受了委屈,可是司徒軒給迎春賜了字,還賞了一塊玉佩。
這若是換成一般人,都會感念皇恩浩蕩。可他卻帶著迎春和黛玉跑了,一副不想再讓她們進宮念書的態度。
司徒軒若是個小心眼的,肯定會記他一筆。
司徒若還以為賈赦想問什麼,聞言立馬笑了起來, "放心吧,皇兄每日忙碌朝政,不會在意這些瑣事。”
"你女兒哪裡聽過杖斃這兩個字,肯定有被嚇到了。
"皇兄不是小心眼的人,加上林如海還在,他更不會為難林黛玉。你就把懸著的心放肚子裡,在這裡想留多久留多久。"
林黛玉和賈迎春才多大,皇兄怎麼會跟兩個小姑娘計較。皇兄平時忙到沒有時間關注皇子,更何況是林黛玉和賈迎春。賈赦得到了司徒若的保證,立馬就不擔心了。一是事情已經發生了,再擔憂也改變不了什麼。二是司徒若都說了司徒軒不會在意這些事,所以更沒有擔憂的必要。
賈赦向司徒若說了張飛白的事情,搖頭輕輕歎氣: “自從前年吐血後,以往的
記憶是越來越模糊,不然就能想起來在哪裡見過他。"
張飛白看他的眼神非常奇怪,讓他忍不住的在意。
司徒若則寬慰道: "物有相似,人有相似也不奇怪。我們從出生到現在見過無數人,哪能每一個都記得。
"你可是榮國府的一等將軍,哪裡會認識江湖上的人。
賈赦想了想覺得有道理,原身接觸過的都是朝廷的人。可能真像司徒若所說,人有相似罷了。
賈赦和司徒若喝茶閒聊,賈環拉著賈琮小跑進來,還未見人便聽其聲。"大伯,我聽彆人說今天莊子裡來了一位武林高手,是不是真的啊?"聽見賈環開朗的聲音,賈赦臉上的笑瞬間綻放開了。
司徒若輕輕挑眉, "這小孩又不是你正經侄子,怎麼這麼喜歡他?"一個養在姨娘身邊的庶子,聽說還行為畏縮又瘦弱,不知哪裡討了賈赦的歡心。
賈赦擔心司徒若一會在賈環麵前亂說,賈環本就是敏感多思的性格,耐心叮囑道:"環兒就是我的親侄子,他比較愛腦補,你在他麵前可不能亂說。你要是把他惹哭了,我就去揍你那些兒子。”
他可不在意什麼嫡庶,甚至連賈環是不是賈政親生都不在乎。
他喜歡賈環是因為賈環有令他喜歡的地方,又不是因為賈環是他侄子才喜歡。司徒若見賈赦滿眼嚴肅,笑出了聲。"安心安心,我堂堂一個王爺,還能跟個孩子計較不成。
賈赦喜歡賈環隻是小事,他與賈赦交好,當然不會因為這件小事而讓賈赦不快。就像賈赦從不過問他最喜歡哪個兒子一樣,他也沒資格讓賈赦不喜歡賈環。
賈環拉著賈琮進了書房,然後才看見司徒若,瞳孔猛然一縮就想往後退。司徒若看見賈環後,雙眼微微亮了亮,笑著對著賈環和賈琮招手。"兩個小家夥,快過來讓伯伯好好瞧瞧。"
他本來以為賈璉繼承了賈赦三分容貌已經算不錯,沒想到榮國府跟賈赦容貌最相似的人不是賈璉,而是賈環。
賈環若是不長殘,以後可能會繼承賈赦五六分容貌。
難怪賈赦喜歡賈環,這樣漂亮的小家夥,眼神清澈又可憐兮兮望著你,很難讓人不心生憐愛啊。
賈琮見過司徒若好幾次,知道司徒若脾氣很
好,見賈環有一點害怕,便主動拉著賈環的手。
賈赦見賈環和賈琮額頭上都跑出汗了,忙把他們拉到懷裡,又是擦汗又是喂茶,還抽空拍了拍賈環衣擺上的泥點子。
他也不知道賈環在哪裡培養的興趣,有空就喜歡滿山遍野瞎鑽,特彆喜歡玩泥巴,一點都不嫌臟。
賈赦有著現代人的思維,沒覺得小孩子玩泥巴有什麼不好。他還拉著賈環去溪邊,帶著賈環賈琮一起玩呢。男孩子就要皮實一點,這樣身體也會更健康。
賈環被賈赦摟住,彆彆扭扭地偷看司徒若,耳尖都紅了。大伯在外人麵前這樣照顧他,他感覺好害羞。
賈赦替賈環整理著衣領,見賈環彆彆扭扭的模樣,笑著說道: “環兒不用覺得難為情,賢王不會跟你一個小孩子計較,更不會笑話你的。"
賈環聞言一下子撲到賈赦懷裡,把頭埋在賈赦懷裡,然後又悄悄露出一雙濕漉漉的眼
睛偷看司徒若。
司徒若一下子就被賈環給萌到了,賈環讓他想起了年少時養過的一隻,膽子極小又好奇心極重的小狗。
那隻小狗後來被人毒死了,他還傷心了好幾天。
司徒若聞言輕輕點頭,一本正經說道: “是的,本王不會笑話你。你這麼乖巧聽話,我跟你大伯一樣都很喜歡你。”
賈赦聞言露出燦爛的笑,環兒這麼乖又這麼好看,可比司徒若那些糟心兒子聽話多了。
一開始賈環還有一點緊張,但被賈赦抱在懷裡後,隻顧著專心吃糕點,慢慢就不緊張了。
賈琮看見賈赦抱賈環也不吃醋,因為他也很喜歡環哥兒。賈蘭說環哥身體弱,所以父親才會多抱他。
賈環吃飽後,最終還是忍不住好奇問道: "大伯,武林高手長什麼模樣啊?我剛才問了墨田,他說那個人的眼睛很可怕,一個人的眼睛為什麼會可怕呢?"
賈環和賈琮這個年紀,正是對萬物都好奇的年紀。司徒若聽著賈環可愛的童音,看著賈環臉上疑惑的小表情,看賈環更順眼了。
他們司徒家都有一個問題不大的毛病,就是看人喜歡看臉,他格外偏愛賈環這種精致的容貌。
賈赦在腦海裡想著怎麼回答賈環,他與那人的眼神對視過,並不覺得那人眼神很可怕。
r />司徒若見賈赦不知道該怎麼說,插話道: “墨田沒有見過江湖中人,他是被那人身上的氣勢嚇到了,並不是真的害怕那人的眼睛。”
賈環見司徒若給他解惑,臉上還帶著淺笑沒有一點不耐煩。
他本就是個窩裡橫的性子,膽子又是天生的大,對著司徒若露出非常燦爛的笑容。司徒若被賈環這樣一笑,立馬體會到賈赦喜歡賈環的原因。
這麼一個聽話又好看的小家夥,毫不設防對著自己露出笑臉,就跟貓兒全身心依賴,露出柔軟的肚皮一樣,真的讓人很難不喜歡。
一起吃完晚飯後,賈赦見賈琮有些困了,讓墨田進屋把他抱回去。
賈環特彆精神,因為他睡了一個上午,見賈赦要離開,忙問: "大伯,你是不是要休息了?"
賈赦一看賈環的眼睛,就知道他不想回去睡,彎腰一把將賈環抱了起來。"賢王不放心他的兒子們,我打算跟他一起過去,順便消消食。""你也跟著去走走,走不動大伯會抱你。"
太陽已經完全落山,出門就能聽見好多小蟲子的叫聲,還有很多螢火蟲在草叢裡飛來飛去。
賈赦拉著賈環走了一會,見賈環好幾次都踩空了,一把將賈環抱起來問道: “環兒,你現在就看不清路了嗎?"
天還沒有黑儘,賈環就看不清了,不會是有夜盲症吧!賈環小臉崇拜望著賈赦, "大伯,你好厲害啊,在夜晚也能看見路。"
賈赦伸手揉了揉賈環的頭,聲音溫柔說道: "大伯不厲害,環兒長大後也能看見路的。
他得給賈環找一些含維生素A的蔬菜吃,不然夜盲症會越來越嚴重的。
司徒若若有所思看了賈環一眼,天還這麼亮就看不清路了,這孩子的眼睛有問題。但看賈赦並不是很著急的表情,便猜到賈赦知道賈環看不見路的原因。
司徒若見賈赦抱著賈環走路,越看越擔心。
李太醫說賈赦身體體弱,就算有內力加持也不能太過勞累。司徒若突然伸手,動作極不熟練把賈環抱了過來。
"我來抱他,你專心走路。
賈環驚訝的同時伸手摟住了司徒若的脖子,因為一起吃過飯的原因,並不像之前那樣怕司徒若。還
在司徒若懷裡調整了一下位置,讓自己坐在司徒若結實的手臂上。
賈赦想著若是司徒若也喜歡賈環,那賈環就多了一個王爺當靠山。以後說話做事底氣也會足一些,便任由司徒若抱著賈環了。
司徒若知道賈環看不見,他這邊的莊子路燈沒有賈赦那邊明亮,便抱著賈環進了屋。屋裡,司徒賦他們剛訓練完,全都一副筋疲力儘的模樣,突然看見自家父王抱著一個小孩子進來,全都愣住了。
司徒賦看清父王懷裡抱著的孩子是賈環後,特彆震驚倒吸一口冷氣,手裡拿著的饅頭都給嚇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