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 營救 所有的電流最後都會通往心臟,那……(1 / 2)

東家[民國] 張大姑娘 11275 字 5個月前

所有的電流最後都會通往心臟,那一瞬間門刻骨銘心的疼痛,扶桑閉著眼。

刑訊是暗無天日的,大概是怕她死去,電流的時間門很短,大腦整個都是重組混亂的,惡心嘔吐各種反應都有,天旋地轉的眩暈還有模糊不清的勢力。

“北平市政府裡麵,有沒有你的內線?”

“沒有。”

“你們轉移的稅款去了哪裡?”

窮追不舍的,真正讓日本人惱火的是,諾大的北平財稅司,裡麵一毛錢也沒有了,這樣的一群人,一群婦孺嘍囉,在眼皮子低下,把國庫掏空了,錢去了哪裡?

日本人也查賬,清算,才發現,三年以來,北平財稅司報上來的賬目,是內外兩本賬目的。

從上到下,從內到外,做的天衣無縫的。

換個方式說,“誰做的賬本?”

“不知道。”

扶桑想,應該許多人吧,不是宋暘穀一個,也不是後麵她一個人在做,中間門前後都有好多人,宋暘穀去之前,是老李在做,那個老好人,她見過幾麵。

在北平有兩三所小院子,有兒有女,夏天到了去城郊的葡萄園納涼,葡萄架下猜幾個字謎,秋天到了要去鄉下看柿子樹,冬天的時候一定要買很多煤球,堆著在柴房裡麵。

一個一年四季都有滋有味過日子膽小怕事的人,街坊鄰居都和和氣氣地的熱心腸的人,老李已經退休了,宋暘穀這些年,自己在做這些事情。

日本人進北平,掐指一算,六年了。

在日本人沒有打到北平來的時候,很多學校工廠醫院就開始南遷,切割一般地搬遷了一兩年的也有,搬不走的也有人在守著。

六年了,財稅總司走不掉,但是每一年,他們都是兩個路子,一個按照日本人的要求,糊弄著給,剩下的大頭,按照各種各樣的名目,全部運到了南邊兒。

這個事情,扶桑被抓以後,日本人才查出來。

一串下來,財稅司從上到下,都給日本人逮了一個乾淨,有門路的開脫出來,沒有門路的,或者扶桑這樣的,洗不乾淨。

她做了,但是錢去了哪裡。

不能說。

下線是哪個?

不能說。

北平的整個開支,都在他們這裡,一旦說了,整個市政要怎麼辦?

財稅司局的老大,扶桑見過他很多次,在日本人抄家之前,已經**了。

愛吃愛喝小酒,宋暘穀出事的時候,他給了不少撫恤金,不問政務,隻管著遛鳥,他每天都在遛鳥,有許多的老朋友,扶桑猜想,他應該知道,應該是很重要的一環。

**。

燒毀了一切。

她在考慮自己要不要裝傻,裝瘋賣傻,未嘗不能活下來。

興許日本人就能把她排除重點嫌疑,但是下不去口,話到嘴邊,都講不出什麼瘋話,隻能緊緊地閉著眼。

軍醫在旁邊看著,他有一套很精密的手術刀,大的小的,各種各樣的金屬,給她的腳踝上藥,為了怕留下罪證。

殺人折磨人的辦法,很多的,都能讓外界的人看不出來。

拿出來今天的報紙,給扶桑看,“你先生還活著。”

扶桑隻漠不關心地看了一眼,短暫的一眼,看宋暘穀的全身照,他穿一身西裝,坐在家裡的沙發上。

一隻手撐著在邊上,一隻手在膝蓋上。

隻有這麼一眼,便依舊閉著眼,一眼就能記得牢牢的。

真帥,這個人真帥氣,她想。

有些肥大的西裝,顯得人格外的風流倜儻,她在心裡誇他,像是平時一樣地發自內心地在誇他。

日本人在搞分裂,他們似乎很懂挑撥離間門,你先生在外麵很瀟灑,在南邊假死,你呢?

你千裡迢迢回來,做無畏的事情,在這裡受罪,不怨恨嗎?

喋喋不休地說,策略瞬間門又變了。

他們得到情報的瞬間門,看看宋暘穀做的事情,就不太想來硬的了,還得懷柔,策反。

之前太著急了,得慢慢兒的來,“中國人講的一句話,日久見人心。”

扶桑懶得聽,日本人給她換了房間門,現在每一餐,都經常有日本人來陪著她一起吃飯。

一邊吃飯一邊跟她談話,開頭這一句,扶桑的盤子裡麵的牛排切下去,她很虛,很餓,她吃東西很慢,因為長時間門沒有吃東西,嗓子裡麵像是乾涸的海綿一樣,粗糙而緊巴巴地伸展不開,吞咽很困難。

可是她還是要求吃牛排,很久沒有吃過了,很想吃肉,想吃羊肉,吃牛肉,吃高熱量的東西,她的眼底有彆人看不見的光。

五月底的上海,石榴花應該開的很豔麗。

榴花照眼明,來策反她的這一位人很帥,她記不清他的名字,電擊之後,她覺得自己腦子很受傷,因此很多事情都漠不關心,看著眼前的大黃杏。

“誰告訴你的?”

黑澤明笑了笑,“有個你的老鄉,你可能不記得了。”

他去門外,喊人進來。

扶桑看見眼前的人,愣了一下。

命運有時候,有一種世代宿命一般的糾纏。

田有海。

他換了一身皮,穿著日本人發的製服,一舉一動比日本人更像是個倭寇一樣的,進來先對著黑澤明點頭哈腰一般地表達崇敬,“哎呦,爺們,您坐著,我站著。”

他看任何人,都有一種自來熟的天賦,看誰都很親,尤其是有權有勢用的上的人,如今像是個大蝦米,“您隻管放心,這兒有我呢,要我說到底是你們日本人,事兒辦的漂亮,瞧瞧這大房間門,跟皇宮一樣的,這吃的,好家夥,牛排呢,西餐!”

“我既然來了,便保證完成任務,您放心就是了,這是我小侄女兒,那在山東老家,不是一般二般的關係,骨肉血親也不為過,這孩子啊,打小就聰明,我勸幾句就好了。”

說完一通,又起身送著黑澤明出去,給拉開把手,小心地問,“您之前說的,到時候要是談明白了,這——”

黑澤明笑了笑,他是財務大臣,心思也很細致,“前麵說的,都算數。”

田有海就鬆口氣,心落在肚子裡麵去了,這多好啊,看著人走了,關上門,腰才直起來,眼巴巴地問扶桑,自己拿著牛排吃,“桑姐兒,這是怎麼一回事兒這是,你好好兒的上海不待著,看看回來受這個洋罪呢?”

“早二十年前的事兒,你說你叔叔看不明白,你也看不明白,不要跟洋人對著乾,二十年前對著乾,你叔叔不聽我的,最後你看你給賣到了北平。”

“如今又來一個你,你們可真是一家子了,你跟日本人對著乾做什麼?日本人這樣的脾氣,好哄呢,要做什麼你照著乾就是了,何苦為難自己,跟他們打擂台的呢,先前說你被帶走了,我還提心吊膽的呢,好容易你認親了,你要是在這裡沒了,我要回山東老家,見了你叔叔這個消息,說還是不說呢。”

他講很多,其實也情真意切,扶桑對他,笑著也很真誠。

無論你在這樣的境地下,遇見的是哪一個老鄉,說話能帶著一股青城口音,能聽一聽鄉音,見一見家鄉人,也叫人覺得特彆的滿足。

她現在才發現有的人,比如說田有海,這個人他壞嗎?

反正乾的都不是好事,缺德事,賣祖宗的事兒他都乾,乾的徹徹底底的,稀裡糊塗的,還特彆的不知道羞恥。

但是他不是一個很純粹的壞人,因為他不知道自己現在做的事情是壞事,他有自己的邏輯,有自己的思路。

大概他的人生經曆想法,就跟很多人不一樣,他是要飯到青城的,她奶奶可憐他給他一頓飯,後來他便貼著王家,在青城紮根下來,他對父老鄉親,不壞。

吃百家飯長大的,良心沒有壞到底。

但是偷奸耍滑,什麼事兒都願意找個靠山狐假虎威,這個事情也是真的。

“你投靠了日本人?給他們做事?來勸我跟你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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