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遙記下這個信息,忙又問,“你還知道鬱詩的什麼秘密嗎?”
她看出來了,顧非凡好像醉了,也像是被催眠了,所以問什麼都會回答。
她一定要抓緊機會,將該問的都問出來。
顧非凡皺起眉頭,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秘密,有一天,我不小心聽到鬱詩和廖成鈞吵架,廖成鈞當時說,師妹,你那時候明明看見了,你也不說……然後鬱詩說,師兄,你怎麼能說我?你不也沒說?那時我們年紀小,怎麼知道他們是做壞事?”
蕭遙聽了不解,忙問,“你再想想,他們當時除了說這個,還說了彆的嗎?”
顧非凡抱著腦袋認真回憶,“我有點不記得了,就是聽了一句……”
蕭遙見顧非凡有點要從知無不言的狀態中抽離出來,心中大急,可是她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做,就連顧非凡是怎麼進入這種狀態的,她也不清楚。
蕭遙握著拳頭,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回憶剛才發生的事。
很快,她放柔了聲音,“你不要急,你慢慢想,那天,你聽到鬱詩和廖成鈞在吵架……他們說……”
她語氣輕柔,將顧非凡剛才說的話重新說了出來。
顧非凡緊皺的眉頭鬆開了,“對,他們在吵架,他們說了那些話,嗯……我想起來了,當時他們是坐在車子裡麵說話的,廖成鈞好像很痛苦,輕輕地說了一句,我沒開過車,我不知道車子不能亂碰啊……”
蕭遙一下子站了起來。
車子不能亂碰,看見了沒說……難道和原主父母的車禍有關?
她按了按砰砰急跳的心臟,重新坐下來,“還有嗎?還有彆的嗎?”她的心緊張得提了起來,可是她的語氣,卻下意識地冷靜下來。
蕭遙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做到這一點的,她用溫和的目光笑看著顧非凡。
顧非凡還沒有回答,包廂的門“砰”的一聲被推開了。
蕭遙以自己也沒有想到的鎮定對顧非凡說了一句“你沒有喝醉,你清醒著呢”,然後轉過臉,看向來人,“顧時年,你來做什麼?”
顧時年見自己想象中的一切沒有發生,麵上露出淡淡的笑容,“我聽說你在這裡吃飯,所以也過來看看。非凡,約蕭遙出來,也不跟我說一聲。”
蕭遙有點擔心地看向顧非凡。
顧非凡眸中閃過不高興,看向顧時年時,臉上卻又帶著諂媚和熱絡的笑容,“就是普通的吃頓飯,所以我也沒想到堂哥你也有興趣。”
蕭遙見顧非凡看起來很正常,還彆有心機,不像剛才有問必答,暗暗舒了一口氣,站起身,“我吃飽了,你們堂兄弟慢慢吃。”
顧非凡和顧時年自然一起出聲挽留,但蕭遙和他們沒有任何交情,所以毫不留情地拒絕了。
走到顧時年身邊時,蕭遙停下了腳步,看向顧時年,“聽顧非凡說,你喜歡我?”
顧時年有一刹那的狼狽,瞳孔緊縮,耳朵一下子紅了。
蕭遙得到了證實,沒有等他的回答就走了。
顧時年連忙叫住了她,“等等,蕭遙——”他轉過身快步走到蕭遙身邊,垂下眼眸深深地看向她,“沒錯,我喜歡你。你打算拿我怎麼辦?”
蕭遙後退一步,“你喜歡我,是你的事,和我沒有關係。”說完不再理會顧時年,轉身走了。
見蕭遙走了,顧非凡才驚愕地看向顧時年,“堂哥,你不是……鬱詩嫂子……”
“鬱詩不是你嫂子,以後不用叫她嫂子了。”顧時年說完走到顧非凡身邊,淡淡地看著顧非凡,“另外,非凡,你以後不能再打蕭遙的主意,不然……你知道我的手段的。”
顧非凡打了冷顫,“可是……你不怕鬱詩生氣嗎?”
顧時年輕蔑地笑了,“我顧時年還沒有怕過任何一個女人……”說到這裡想起剛才蕭遙突然問自己是不是喜歡她時自己的表現,加了一句,“就算怕,也隻怕過蕭遙一時半會兒……”
他說到這裡,輕輕地笑開了。
那樣不受自己控製的感覺,竟然如此美好。
愛情這回事,實在太神奇了。
蕭遙一路沉思著走向自己的車子,顧時年喜歡她,是她從顧非凡的話裡總結出來的,顧非凡沒有直說,她自己總結出那麼奇怪的結論,覺得不可信,可是又覺得不能簡單粗暴地不信,於是才試探一下。
沒想到,竟然是真的。
那是不是意味著,她推斷出來的很多內容,其實也是真的?
蕭遙回到車子裡坐下,早就在裡麵坐著的保鏢遞了一瓶酒過來,“這是顧非凡讓換下的酒,我們回去就拿去做測試。”
蕭遙點頭,“拿到證明了嗎?”
“我們去得早,提前埋伏,拍下了他們換酒的過程。服務員起初還說隻是見原先的酒不怎麼好,才換一瓶的,被我們拆穿裡麵有東西,要揪著她去給酒做化驗,她就承認了,說是顧非凡叫換的,她什麼也不知道,也畫押了。”
蕭遙點頭,說道,“這些作用應該不算大吧?”
“不會很大,但也會有作用的。”保鏢說完,好奇地問蕭遙,“蕭大師,你那時是給顧非凡催眠了嗎?我見他乖乖聽你的話。”
蕭遙自己也很迷茫,搖搖頭,“我也不知道,我甚至連這種情況怎麼發生的也不清楚。”
保鏢見她目光露出迷茫,當時在監控裡也是一副吃驚的樣子,倒也沒懷疑,笑道,“不管如何,他當時說的話已經錄下來了,以後會用得上的。”
蕭遙點頭,回到家之後馬上讓蕭二伯給私家偵探打電話,讓他查那個賣藥丸的人,再查當年原主父母出車禍時車子相關的記錄。
忙完這些之後,她坐在桌子旁出神。
等回過神來之後,她看著紙上的文字有些吃驚:
鬱詩,身高162,出身貧寒家庭,文化程度較低,內心自卑敏感,受過巨大的感情挫傷,被人背叛過婚姻,和刑風有過感情糾葛,知道未來的一些走向,疑似重生,喜歡結交未來有成就的人,不相信感情,但又渴望愛情。內心冷漠,對殺人沒有負罪感,會把擋道的人當做敵人。曾身處高位並跌落底層,被人唾罵過
顧時年,出身良好,受過高等教育,內心冷漠,精致的利己主義者。
蕭遙驚訝地將內容看了又看,完全想不起自己為什麼會分析這個。
她將內容又看了一遍,覺得對鬱詩的概括沒錯,對顧時年的概括也沒問題,但對顧時年的概括應該還沒完。
鬱詩知道顧非凡沒有得手,知道顧時年出現,心中恨極,但是忍著氣,沒有和顧時年吵架。
她回憶了上一輩子的淒慘之後,很快靜下心來,以發憤圖強的精神,認真研究釉漿。
半個月之後,她也燒出了彎月繁星盞。不過她並未因此而停下,而是開始燒製自己研究的新釉料。
釉坯放入鬱窯中開始燒製之後,鬱詩長出一口氣,開始將注意力從建盞中抽離,打算迎接那位即將到來的導演。
她記得,那名導演長了一臉的大胡子,雖然年紀不大,但是看起來卻並不年輕的。
鬱詩想起那名導演一開始是去小型建站作坊問,後來才去蕭家的,鬱詩開車去小型作坊那一帶轉悠。
轉悠了半天,導演沒見著,倒是和很多同行打了招呼,聽他們讚揚蕭遙,憋了一肚子的氣。
鬱詩帶著一肚子的氣,連飯也沒吃,就回了鬱詩建盞。
剛回到,就聽到有老師傅在搖頭,“真的,我兒子去看過了,真的租給一個沒聽過名字的導演了,聽說租金還很便宜。你說蕭遙圖什麼啊,蕭氏建盞名氣這麼大,何苦把傳承一千多年的老窯口租給一個不出名的導演?”
“聽說那導演長得高大英俊,蕭遙很有好感……小姑娘家,雖然會燒建盞,但識人不深,等我見了她,一定要勸勸她才行。”
鬱詩的臉色一下變了,連忙上前,“梁伯,你說什麼?蕭遙把建盞和老窯口租給一個年輕導演了?”
“是啊,聽說劇組過兩天就會去拍攝了。”梁伯看向鬱詩,“你是她師妹,雖然有口角,但到底也是蕭盞的弟子,你有時間,就去勸勸她,彆糟蹋了那麼一個老窯口。”
鬱詩腦袋嗡嗡作響,不住地點頭,“我這就去勸她,我這就去勸她……我把我們的建盞和鬱窯租給他們!”
“好孩子……”幾個老師傅聽了她的話不住地點頭,見鬱詩急匆匆地出去了,低聲感歎,“雖然會嫉妒蕭遙,但畢竟還記著蕭盞,不枉一場師徒名分。”
鬱詩出了門,才想起還不知道導演的地址,鬱詩馬上打電話回去問,問出來之後,直奔導演下榻的酒店。
許斂聽到助理說鬱詩有急事要見自己,有點吃驚,他可還記得,那日他和蕭遙從拍賣場離開時,鬱詩看自己的眼神可充滿了不屑呢,這會兒找來,是要乾什麼?
他想起蕭遙和鬱詩的關係貌似不大好,本來是不想見的,但轉念又想,自己的經曆比蕭遙和鬱詩豐富,沒準能從鬱詩口中問出什麼東西,於是同意見鬱詩。
鬱詩坐在酒店樓下的餐廳等人,當看到許斂走進來的時候,內心是崩潰的。
這就是那個一鳴驚人的導演?
不是一臉大胡子的嗎?怎麼臉上一絲胡渣都沒有,人還收拾得十分乾淨和清爽?
鬱詩飛快地想著,腦海裡忽然想起這導演看向蕭遙時傾慕的眼神,差點吐血。
難怪沒有大胡子,難怪收拾得這麼乾淨,感情是遇見蕭遙,愛上了蕭遙,所以才著重打扮的!
所以,又是蕭遙在壞她的大事!
該死的蕭遙!
許斂見鬱詩似乎在沉思,便在她對麵坐下來,“鬱大師找我有事嗎?”
沒見過鬱詩之前,他也聽說過平陽市最年輕的建盞大師是鬱詩,對她印象是很好的,後來蕭遙橫空出世,以更年輕的年齡獲得建盞大師的稱號,並力壓鬱詩,他對鬱詩的印象始終如一。
可是在來到平陽市,親眼見過名聲甚囂的建盞雙姝之後,他覺得鬱詩壓根沒有資格和蕭遙相提並論,或者說,提鞋都不配。
倒不是說鬱詩燒建盞的手藝不好,而是鬱詩的為人,和傳聞中相去甚遠。
雖然鬱詩極力偽裝,可他從小見慣各種會偽裝的高手,哪裡看不出鬱詩的真偽?
而比起鬱詩,蕭遙顯得十分真誠。她小小年紀,就知道不該為名利所累,並以此教育弟弟。
鬱詩回過神來,看向許斂,做出十分真誠的樣子,用動聽的聲音娓娓道來,
“我聽說你租借了蕭窯和蕭氏建盞準備拍電視劇……因為蕭家的老窯口是我師父的命根子,我師父看得跟眼珠子似的,不宜損壞。所以我想和你做個交易。我願意無償把鬱窯和鬱詩建盞借給你拍,你不要去蕭家拍,不要動蕭家的老窯口,你看可以嗎?”
許斂麵上帶笑,看向鬱詩那張極力做出真誠表情的臉,又看看她眼中的急切和功利,說道,“可是蕭大師同意了租借給我。”
“我師姐她為人天真單純,不會想太多,雖然是建盞大師,對老窯口很了解,但可能沒有想太多,覺得拍電視有好處,就租借給你了……”鬱詩說道。
她知道,一味踩蕭遙的話,會引起對麵人的反感,讓對麵的人對自己產生懷疑,所以沒有說蕭遙的壞話。
可她恨極了蕭遙,無意識之中,卻還是內涵了蕭遙。
許斂聽得分明,淡淡地道,“可惜了,我看不上鬱窯和鬱詩建盞。”
鬱詩臉上的表情一僵,難以置信地看向許斂。
外界即使曝光了她對蕭盞這個師父薄情,暗中踩師姐蕭遙,她也從來沒有被人這樣當場下過麵子。
可是眼前這個年輕導演,看起來才三十來歲的年紀,一副有教養的模樣,竟然在她麵前,把她的臉撕下來放地上踩!
許斂見鬱詩一臉的難以置信,自然猜到她過去仗著樣貌,沒被人如此對待過,於是又說道,“你燒建盞的手藝遠遠不如蕭大師,我看不上你的鬱窯和你燒的建盞。如果我說話太耿直傷害了你,我很抱歉。”
“許先生,我是否得罪過你?”鬱詩沒有生氣,而是泫然欲泣地看向許斂。
許斂側著腦袋想了一下,“那天在拍賣場,你看我時,目露鄙夷,這算不算得罪過我?”
鬱詩已經裝不下泫然欲泣的美麗表情了,麵容猙獰起來。
許斂再接再厲,“你明知道自己燒出來的建盞遠遠不如蕭遙燒出來的,卻騙我去拍你的建盞,這算不算得罪我?”
鬱詩接連被如此羞辱,再也忍不住站起來,“許先生,你太過分了,我從來沒有見過你這樣不紳士的男人!”
說完轉身就走,走到門口之際,她回過身來,憤怒地看向許斂,“許先生,我知道你喜歡蕭大師,所以才故意這樣羞辱我。我要告訴你,我並不怕你的羞辱——”
許斂打斷她即將說出口的話,“既然不怕,走什麼?回來繼續聽啊。你得罪我,我羞辱你,你偏偏喜歡扯到彆人身上,你這個樣子,太讓人想羞辱了。”
鬱詩差點氣死,再也維持不住表情,憤怒地走了。
回到家,她才意識到,今天一切白乾了。
她沒能阻止許斂拍蕭氏建盞和蕭窯,沒能和許斂交好,沒有機會拿下建盞的中低端市場!
鬱詩不甘心,她想到一個惡毒的辦法,那就是先拍許斂那部電視劇,在許斂之前播出,讓許斂白忙一場!
她握著拳頭冷笑,“誰讓我不好過,我也會讓他不好過!”
說完,拿出手機給顧時年打電話,將自己的意思說了。
顧時年道,“隻是一部電視劇,你怕什麼?”
鬱詩連忙說道,“可是我聽說過,那部電視劇的劇本很好,能大賣的。你不是有娛樂公司的嗎?搶過來先拍,根本不會犯法。”
顧時年不止一次聽過鬱詩類似預言的話,聞言有些心動,“我考慮一下吧。”
鬱詩了解顧時年,知道這話的意思是他意動了,很快會行動。
想了想,又說了一句讓顧時年堅定信心,“那個導演,好像就是上次在拍賣會門口和蕭遙相談甚歡那個人。”
顧時年一下聽出她的小心思,淡淡地說道,“鬱詩,你還挺機靈的啊。”
鬱詩笑了笑,“時年,我等你的好消息。”
到了下午,她等來了顧時年的電話,“這件事不要再提了。許斂……就是那個導演,是有後台的,不是我們可以欺負的。你給我收斂一些,少惹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