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下意識看向大屏幕。
高燭照紅妝馬上被投射到大屏幕上。
“嘩——”所有人齊齊驚呼,然後控製不住自己激動地叫,“真的是海棠,是紅色的海棠!天哪,太美了!”
“紅褐色放大了之後,變成了紅色,天哪!蕭遙太了不起了!”
“花瓣每一瓣都很分明,一枝一枝的,說是臘梅我也信!”
鬱詩的心臟跳到了臨界點,異常的緊張,可是當看清高倍鏡下的高燭照紅妝時,心臟砰的一聲掉了下來。
蕭遙她也燒出鮮花盞了,她燒出來的鮮花盞也很美!
鬱詩感覺到一種宿命的無奈!
顧時年笑了起來,認真地看向蕭遙,她果然是最棒的!
許斂也笑起來,恨不得衝過去和蕭遙道喜,但是他知道,蕭遙此刻是沒空的。
兩個腐國節目組的人反應過來了,一個勁兒地叫“不可能”“太美了”,麵容上滿是驚歎和驚豔。
劉大師幾個馬上圍到高燭照紅妝旁邊,急促地端詳著這件建盞。
攝影師將碗壁不同角度拍了照片放到大屏幕上,然後開始直接錄像。
現場的發燒友覺得,這次來看建盞,真是太值得了!
一下子出現兩件鮮花類的建盞,都是精美無比的瑰寶!
他們紛紛感歎,“蕭遙就是蕭遙,果然非同凡響。”
“這兩件建盞都很美,我個人更愛蕭遙的。她將的紅褐色變成了紅色,太美了。相比較而言,鬱詩的三秋桂子是常規油滴盞的金色,並沒有太大的突破。”
“不是這麼比的,要看斑紋形狀、斑紋顏色,還有釉料……不過綜合評比,還是紅妝更好一些。”
“海棠比桂花更勝一籌的是,它除了盛開的花瓣,還有花骨朵和半盛開的,花朵形態各異,寫儘鮮花的各態!我真的很想知道,這到底是怎麼燒出來的?”
聽著這些人的討論,鬱詩的心在痛苦地嘶吼。
為什麼又是蕭遙?為什麼又是她?
這個世界上,為什麼要有蕭遙這個人?
既然有她鬱詩,為什麼還要有個蕭遙?
蕭遙本來就不該存在的!
鬱詩想起上輩子,蕭遙並沒有去學燒建盞,先是蕭老爺子寵著她,後來蕭遠長大了,去燒建盞,也是寵著她。
是不是,她沒有重生,蕭老爺子不會死,蕭遙就不會燒建盞,不會壓在她頭上?
蕭遙得知鬱詩的是三秋桂子,很感興趣,等大家欣賞自己的高燭照紅妝時,馬上湊近高倍鏡去看鬱詩的三秋桂子。
一看到三秋桂子,她就被驚豔到了。
看著看著不由得感歎,鬱詩就是鬱詩,燒出來的建盞果然很棒!
如果鬱詩不是心術不正,未來的成就一定不可限量。
可惜,重生而來的鬱詩有滿腔的仇恨,有滿腔所謂的堪破,認為為了成功可以不擇手段。
節目組兩人欣賞完高燭照紅妝之後,找到蕭遙,“蕭小姐,我們是腐國PPC節目組的人,打算拍花類的建盞,對你的海棠很有興趣,我們可以聊聊嗎?”
蕭遙依依不舍地告彆三秋桂子,和兩人走到一邊,經過翻譯的溝通,知道隻是拍攝,當下點頭,“可以的,沒問題,到時你們確定要拍我的建盞了,提前說一聲,我這裡會做準備的。”
“我們現在就確定了。”兩個工作人員相視一眼說道,“你的海棠盞太美了,我們為它癡狂!”
很多瓷器都能燒出漂亮的鮮花,可是建盞和普通的瓷器不一樣,建盞的每一種斑紋都是在窯裡1300度的高溫下燒出來的,都是恩賜!
鬱詩神魂都受到了極大的打擊,看到節目組去找蕭遙,直覺就是不妙,連忙下意識地走了過去。
當聽到翻譯說,節目組當即就決定定下海棠建盞,頓時臉色刷白,有些站不穩。
嫉妒像是千萬隻螞蟻,在啃咬她千瘡百孔的心臟。
鬱詩的助理上前,笑著說道,“兩位先生,那我們的三秋桂子是不是不拍了?如果是,我們也好提前做個安排。”
中午吃飯的時候,節目組的兩人雖然對三秋桂子讚不絕口,但並沒有定下就拍它。
助理看出鬱詩已然心神大亂,卻不願意放棄,所以親自出馬。
鬱詩沒有說話,對這種自薦式的話,她一點都不排斥,事實上,如果不是備受打擊,她會自己上前說。
在她心目中,隻要有成功這個結果,什麼方式都無所謂的。
節目組兩人相視一眼,“我們還是覺得,海棠更好,所以桂花的話就不怕了吧。”
他們並不覺得抱歉,因為他們事先沒有承諾過,即使改變主意,也不會有任何愧疚感。
鬱詩聽完翻譯,臉色更難看,卻還是死死支撐住,讓自己不要太過失禮。
可是這種心理卻是不由她控製的,她的臉上,還是不可避免地露出沮喪和備受打擊的神色。
蕭遙聽完翻譯,皺了皺眉頭,看向兩名節目組人員,“我覺得桂花盞很美,而且桂花的寓意也很好,既然節目是要拍花的主題,為什麼不能把兩件建盞都拍進去呢?單一的花,承載的文化未免也會太過單一。”
倒不是她聖母,滿心真善美要幫鬱詩,實際上,她對鬱詩很看不慣,要是找到理由,早就揍鬱詩一頓了。她之所以這麼說,是為三秋桂子可惜!
三秋桂子的確是一件瑰寶極的建盞,上麵的桂花很美,從枝條到花瓣的線條、乃至花蕊顏色,全都很棒很棒,有種驚心動魄的美感!
這樣的瑰寶,這樣的建盞,這樣承載著華國文化的瑰寶,是應該讓全世界人民都看得到的!
不管她和鬱詩之間有什麼恩怨,建盞都是沒有錯的,它們有屬於他們的美麗,自宋朝開始,曆經一千多年,中間曾經斷過傳承,可仍舊煥發光輝,憑的正是它們無以倫比的魅力!
翻譯知道蕭遙和鬱詩之間的恩怨,沒料到蕭遙會為鬱詩的三秋桂子說話,詫異地看了蕭遙一眼,將蕭遙的話翻譯給兩名節目組人員聽。
兩名節目組人員聽了蕭遙的話,認真考慮片刻,最終還是點頭,“蕭大師說得有道理,那麼我們就決定錄海棠和桂花吧,希望兩位到時留意我們的電話和郵件,提前做好準備。”
蕭遙笑著伸出手,“謝謝兩位。”
鬱詩的助理感激地看了蕭遙一眼,雖然覺得蕭遙或許是瘋了才會幫三秋桂子說話。
鬱詩本人並不覺得高興,相反,她覺得難堪,她覺得這是對自己的羞辱!
她原以為,隻要達到目的自己就會高興,過程和手段不重要。
可是當過程是蕭遙的饋贈,她才發現,自己根本無法接受!
助理見鬱詩沒反應,忙暗中扯了扯她。
鬱詩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擠出笑容看向兩位工作人員,“謝謝兩位。我在為海棠而驚豔,一時反應不過來,請兩位不要見怪。”
等兩名節目組人員離開之後,鬱詩走近蕭遙身邊,惡狠狠地說道,“我根本就不需要你幫我!”
蕭遙看向她,“我幫的是三秋桂子,和你沒有關係。”
鬱詩被氣了個倒仰,“三秋桂子就是我燒出來的,和我有很大的關係!”
蕭遙看向鬱詩,“鬱詩,我為的是建盞,為的是平陽市的名聲,為的是華國的建盞文化,請你不要忘自己的臉上貼金了。我其實很討厭你的,你這樣自作多情我會很困擾。”
鬱詩氣得直喘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再也維持不了自己的風度。
許斂和顧時年一直在附近徘徊,見鬱詩離開了,連忙上前對蕭遙道恭喜。
蕭遙謝過兩人。
許斂看向蕭遙,“蕭遙,你每次都讓我吃驚。我沒有想到,你會開口推薦三秋桂子!”
“都是建盞,都是平陽市的文化,為什麼不推薦呢?而且三秋桂子真的很美!”蕭遙笑著說道。
許斂深深地看著蕭遙,看得出她這是真心話,並從這句話感受到一種自慚形穢的大胸襟和大氣魄。
他想,難怪蕭遙能燒出那麼好的建盞!
顧時年也深深地看著蕭遙,笑道,“自從開始燒建盞,你從來沒有讓我失望過。”
許斂卻仿佛逮著了機會,看向顧時年,“相比蕭遙,顧先生的女朋友倒是讓人失望了。”
顧時年收起臉上的笑,“希望許先生能明白,鬱詩隻是我的前女友。”
“隻是前女友嗎?現在還合作鬱詩建盞,我以為是夫妻檔呢。”許斂笑著說道,“我和我的朋友一直都說,顧總對鬱大師一定很深情的,成立的公司都以鬱大師的名字為名。”
顧時年看向他,兩人的目光仿佛散發著火花,正在滋滋作響。
這一局,顧時年輸了一籌。
兩人不再爭執,看向蕭遙,發現蕭遙已經重新欣賞三秋桂子了!
許斂的那些演員聽眾人讚海棠讚得天上有地下無,忍不住問了一句,“這樣好的建盞,能賣多少錢啊?”
“這要看拍賣價格了。”一個收藏家興衝衝地說道,“上次蕭遙的彎月繁星盞和流星盞分彆拍出了兩千多萬的價格,這件海棠,估計隻會高不會滴!”
兩千多萬!
隻是一件新燒出來的建盞!
幾個演員都倒抽一口氣。
這時一個收藏家激動地在旁插話,“如果蕭大師願意拿出來拍賣,我三千萬都舍得!”
幾個演員忙看過去,見此人穿著不如何,倒是手上帶了一串木珠子手鏈,再想想他的口氣,並不敢小瞧他,猜想那木珠子應該是奇楠。
又一人插話,“你出三千萬我就出三千一百萬!”
“你個老貨,還敢和我搶?”兩個人很快吵了起來。
幾個演員聽著兩人口沫橫飛的吵架,再看旁邊眾人的目光,知道兩人真的是有錢人,都不由得怔然地看向大屏幕上的海棠建盞。
所以,原來他們看不起的燒窯女工,其實真是個建盞大師,一個月賺幾千萬那種。
再想想蕭遙的名頭,她經常燒出珍品,產量其實不低,心中再也不敢小瞧蕭遙了。
當天,鬱詩燒出三秋桂子建盞,蕭遙燒出高燭照紅妝建盞,傳遍了建盞論壇,所有沒在現場的發燒友痛哭流涕,再次認為自己應該在現場的。
其中很多人表示,為了以後不會再錯過親眼看建盞雙璧燒出來的建盞,他們每個月一號一定要跑一趟平陽市!
當然,對兩件建盞孰優孰劣,眾人紛紛展開了討論。
通過釉料、斑紋形狀、斑紋色彩、花瓣優劣的逐項評比,大家一邊倒地將高燭照紅妝捧上了第一名!
其實各方麵差不了很多,海棠贏在顏色以及花多形態豐富,極有全部盛開的,也有花骨朵,甚至有半開的!
而桂花呢,全部是盛開狀態,隻是花瓣略有不同,所以稍遜一籌!
論壇上,收藏家和發燒友漸漸達成共識,蕭遙在建盞的工藝上,比鬱詩略勝一籌。
當然,鬱詩也是個很優秀的建盞大師,隻是和蕭遙略有差距罷了。
這其實已經是很高的評價了,可是鬱詩卻很痛苦,她看著這些評論,再一次希望蕭遙消失!
鬱詩拿出一個新卡,放進自己的手機裡,又開了一個小盒子,然後撥打一個許多年來都沒有打過的電話,“當年我指點了你,讓你提前轉移了家產,將損失降到了最低。這麼多年了,你是時候還我這份人情了。”
“鬱詩,你現在聲名鵲起,你和我扯上關係,你就不怕身敗名裂嗎?”電話那邊的人笑了起來,“鬱詩,一旦我曝光了事情,你會背上殺害師父的罪名,一輩子不得翻身。我以為,你是聰明人,就該從此不再提這件事。”
鬱詩笑了,“不要扯彆的事,蕭遙是個聰明人。當她崛起之後,她遲早會一一查當年的真相的。你好好想想,自己能不能跑得掉。”
那邊沉默了一會兒,“你也跑不掉。”
“我勸過我師父,可他還是要吃那藥丸,有人幫我作證的。”鬱詩說道。
那邊再度沉默了下來,又過了一會兒,問道,“你說說,你想要我做什麼?”
“讓蕭遙消失!”鬱詩冷冷地說道。
對麵的人道,“我需要時間。”
“我不想等太久!”鬱詩說道。她不想再被蕭遙踩在腳下,不想接受蕭遙的施舍!
掛了電話之後,鬱詩將手機卡扔掉,又將一個那個盒子關上,坐在沙發上,漸漸笑了起來,“蕭遙,你彆怪我,都是你逼我的,都是你逼我的。你上輩子不燒窯,這輩子乾嘛要燒窯?”
蕭遙回家之後,感覺這麼長時間以來,自己一直在研究釉料,有些累了,於是拿出紙筆,開始將自己調釉漿和燒製建盞的工藝一點一點的記錄下來。
為了讓蕭遠能看懂,她寫得很細。
以前建盞之所以會失傳,就是因為都是靠口口相傳,而且喜歡留一手。她不喜歡這樣,她用紙筆記下來,讓稍有天賦的人都會燒。
寫了一部分,蕭遙覺得休息得差不多了,又趕緊研究釉料。
到了月中,一直沒出門的蕭遙和保鏢出門購買日常用品。
車子正在下坡的時候,充當司機的保鏢的臉色一下子變了,“刹車失靈了!”
“什麼?”蕭遙十分吃驚。
看了看車速,又慶幸這次沒有帶蕭遠來。
司機又踩了踩刹車,“刹車失靈,方向盤也有點兒問題,下麵是下坡,如果有車過來會很危險,我建議跳車。”
坐在蕭遙身旁的保鏢說道,“靠邊一點,我找機會帶蕭遙跳車——”說完看向蕭遙,語氣急促地說道,
“現在的車速很快,跳車的話會受傷,但我可以保證你不會有生命危險。如果不跳車,一定會更危險,甚至沒命。所以,我希望你同意跳車。”
蕭遙點頭,相信保鏢的專業判斷。
保鏢打開了車門,解開安全帶,抱緊了蕭遙,目光緊緊地盯著車門外,尋找最合適的機會。
過了一會兒,看到路邊鋪有一層稻草,連忙摟緊蕭遙,叫道,“跳——”
蕭遙馬上跳動身體的機能,和保鏢一起跳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