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遙感覺自己在地上滾了起來, 滾得腦袋有些暈。
停下來時, 她眼前直冒金星, 耳邊有人急問, “蕭遙,你怎麼了?沒事吧?”
蕭遙扶住自己的腦袋, “我沒事……其他人呢?也下來了嗎?”
保鏢雖然是請來保護她的,但也是血肉之軀, 她不希望他們因為自己而出什麼意外。
護著她的保鏢道,“你放心, 我們經過這種訓練的,不會有事。”說完讓蕭遙先坐著,而自己守在旁邊沒有離開。
蕭遙的腦袋不再暈乎時, 已經是5分鐘後了。
她感覺了一下, 發現身上隻是有些磕碰的痛, 動起來沒有什麼大礙,連忙看向保護自己跳下來的保鏢, “吳哥, 你怎麼樣?沒事吧?”
問完看到吳哥額頭上有血跡,衣服上也有一些,忙道,“我們趕緊起來找他們吧, 找到人了,攔車去醫院。”
吳哥道,“我沒什麼大礙, 都是皮外傷。”跳下來的時候,他怕雇主受傷,所以儘力護住雇主,才受了些傷。
蕭遙仔細看了看,見吳哥頭上的傷的確不再流血了,這才和吳哥去找人。
車裡的兩個保鏢快在坡底才跳車,而車子則衝出公路,衝過田野,撞上了田野邊的山壁,看起來異常驚險。
過了一會兒,蕭二伯和其他保鏢開著車來到,一下車就看向蕭遙,“蕭遙,你沒事吧?”
“我沒事,他們受了些傷,我們先去醫院。”蕭遙馬上道。
隨後有些混亂,蕭遙被如臨大敵的蕭二伯命令保鏢先送回家,留下在車禍中沒受傷的保鏢和蕭二伯等待交警和警察的到來,而受傷的保鏢則坐另一輛車去醫院。
蕭遙回到家中時,一下子被蕭遠緊緊地抱住,小男孩用帶著哭腔的聲音叫,“姐姐,你沒事真好!”
他小時曾不止一次聽人說過,父母是出車禍去世的,所以對車禍充滿恐懼,此時又知道蕭遙也出車禍了,生怕唯一的姐姐也跟著父母走了,心裡怕得不行。
蕭遙摟緊蕭遙,拍了怕他的肩膀,“彆怕彆怕……姐姐不會有事的。”
安慰了好一會兒,才把蕭遠安慰好了,一起坐著研究釉料。
蕭遙開始在心裡排除凶手,到底是鬱詩出手了,還是害她父母的人再次下手?
想了想,她輕輕地走到一邊給私家偵探打電話,告知今天發生的事。
那邊說道,“我也正想給你打電話,可能正是因為要對付你,我發現了一些異動了,和那個賣藥丸的有關,但暫時還沒辦法拿到證據,所以還要等一等。”
蕭遙連忙道謝,拜托他們一定要找到證據。
她掛了電話剛想回房,就聽門被敲得砰砰直響,顧時年的聲音也響了起來,“開門——蕭遙你怎麼了?沒事吧?”
蕭遙要待不理,卻聽到門一直被極重的聲音敲得碰碰響,吵得人頭疼,隻得走到門口將木門打開,沒開外麵的防盜門,“顧時年,你找我有什麼事?”
顧時年上下打量了蕭遙片刻,見沒什麼傷痕,隻是臉蛋比平時白一些,沒有往常那麼紅潤,鬆了口氣,凝視著她的眼睛,“我聽說你出車禍,想來看看你有沒有事。”
蕭遙道,“我沒事,你也看到了,快走吧。”
她以為要花費一番功夫才能讓顧時年走,沒料到顧時年點點頭,“我這就走,你這些天小心一點。”
說完,就真的乾脆利落地走了。
蕭遙有點不解,但是沒什麼興趣管顧時年是怎麼想的,就重新關上門。
過了一會兒,許斂提著水果上門來,見蕭遙真的沒事,這才鬆了一口氣。
蕭二伯對許斂的印象比顧時年好了很多,見人家一個導演在忙著拍攝之餘還提水果來探病,高興之下,乾脆留許斂下來吃晚飯。
許斂早這麼打算,也提前做了安排,因此欣然同意。
蕭遙其實沒覺得自己在車禍中受到心靈創傷的,也不覺得需要探望,但看到許斂來了,還是坐在客廳裡和他說話,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
聊著聊著,聊到建盞上,兩人的話題就多了起來。
鬱詩是從員工口中知道蕭遙出車禍的,她還沒來得及在臉上做出吃驚和難過的表情,就聽到那工人繼續說道,“幸好身邊帶了保鏢,人沒事!”
“蕭家也不知是怎麼回事的,蕭遙爸媽當年也是出車禍去世的,現在蕭遙也差點出車禍了,是不是蕭家的風水不好?”
“什麼風水不好!我聽說蕭遙這次不是意外,而是刹車出問題了,據說是人為的,已經報警處理了!”
“是誰?難道想霸占蕭家那個老窯口嗎?那得利的……”
剩下的卻不再說了。
鬱詩卻聽得眉頭緊緊地皺起來,說到一半就停下來,分明是指背後的人是她。
鬱詩建盞的工作人員作為她的人會這麼想,彆人會不會也是這麼想的?
鬱詩忽然覺得,這次還是太衝動一些了。
她應該忍一忍的,忍得時過境遷之後再讓人動手。
可是想想自己當時的心境,真的覺得實在無法忍受了。
鬱詩轉身離開,剛回到自己的工作室,忽然想起一件事——顧時年會不會也是這麼想的?他會不會因此找她的麻煩?
如果是彆人,沒有證據的話,鬱詩一點都不擔心。可是顧時年不是彆人,他是魔鬼,他要動手是不講證據,不擇手段的!
不行,不能坐以待斃。
鬱詩轉身離開,大步跨出鬱詩建盞,在腦海裡過了一遍自己認識的人的名單,最終十分不甘地決定去找刑風。
刑風一直想在建盞界也插一手,她是建盞大師,刑風一定會保她的。
她隻要不愛上刑風,把刑風當成墊腳石,刑風就再也不能傷了她。
另外,她離開鬱詩建盞和顧時年分道揚鑣,之前關於她讓男朋友顧時年去騷擾蕭遙的說法也就不攻自破了。
腦洞夠的網友,或許還會認為,蕭遙勾搭顧時年,顧時年變心,因此和她決裂。
鬱詩認真琢磨了一下,覺得自己這次的做法沒有問題。
顧時年回來找不到鬱詩,馬上陰冷地笑了,“躲起來就行了嗎?鬱詩,我該說你蠢還是說你沒腦子呢?”
鬱詩見到了剛從國外回來的刑風,她為自己的好運喝彩。
坐下之後,她看向刑風,直接說道,“我會燒建盞,我燒出了北鬥七星盞和三秋桂子,我能幫你。”
刑風吐出一口煙味,“你不是和顧時年合作的嗎?”
鬱詩道,“顧時年愛上了蕭遙,和我鬨掰了,我要和他分道揚鑣。”
刑風沒有說話,晦澀不明的雙眼盯著鬱詩看了好一會兒,“我需要付出些什麼?”
“我需要你保我的安危。”鬱詩說到這裡,自嘲一笑,“蕭遙出車禍了,顧時年一定會認為是我做的,他容不下我了。”
刑風看向鬱詩,忽然笑了起來,“第一,你在這個節骨眼上和顧時年決裂,人家更會懷疑是你動手的,就算不懷疑,顧時年稍微放出些風聲,你也免不了被猜疑。”
鬱詩的臉色一下子變得刷白。
她剛才來的路上,再三想,都沒有想到這一點。
果然,讀書少和文化程度低就是容易想得不夠周全嗎?難道楊小喬說的是真的嗎?
刑風看著鬱詩的臉色,麵上的笑容收了收。
當初蕭二來找他幫忙並提出交換條件時,他是知道的,但並不認為那個草包大小姐蕭遙能做什麼,又不想和顧時年對上,加上對鬱詩有那麼點意思,樂意賣美人一點麵子,所以沒有管,徑直出國了。
沒想到也就幾個月功夫,蕭遙就成長起來了,名聲力壓鬱詩,燒出來的建盞更是件件都是珍品!
而顧時年,直接從鬱詩的男朋友變成了蕭遙的愛慕者。
上一趟,是他錯過了潛力股。
那麼,這次,他應該接受鬱詩拚一把嗎?
刑風很討厭自己投資眼光出錯的感覺,所以沒有再想,繼續看向臉色蒼白的鬱詩,“另外,以我對顧時年的了解,他和你合作,不會沒有準備,讓你可以自由地離開的。我認為,你有必要搞清楚,你是不是能從他那裡離開。”
鬱詩的臉色更難看,她記得,上輩子刑風不止一次罵過刑風是老狐狸,手段狠辣,叫人防不勝防。
她看向刑風,“那你是怎麼想的?我希望我們可以開誠布公地談談。”
刑風道,“我可以保你安全,但你離開鬱詩建盞的賠款,由你自己搞定。”
鬱詩臉色難看,“你能估計一下,我大概要陪多少錢嗎?”
“以顧時年的貪婪,應該不低於他當初對鬱詩建盞的投資,當然,包括鬱窯。”刑風開口。
鬱詩一下子變得渾身無力起來。
她怎麼可能有那麼多錢?
刑風看著鬱詩難看的臉色,又道,“而且,你燒出來的珍品建盞,估計都不屬於你,而是屬於他。”
鬱詩馬上搖頭,尖聲道,“不可能!不可能的!眾所周知,建盞的所有權是屬於建盞大師的!”
“在顧時年那裡,沒有什麼眾所周知的。”刑風說道。
鬱詩難以接受,她也不願意接受,怔怔地坐在沙發上出神。
刑風端茶,他是喜歡鬱詩這一款有才又有貌的古典美女,但是他不會為了這樣的古典美女而付出太多,投入和產出絕對不能太離譜。
鬱詩很快接到了顧時年的電話,“鬱詩,你要麼回來上班,要麼賠償毀約金。”
她的心發涼,鼓起勇氣問,“多少?”
顧時年笑著說道,“也不是很多,一個億而已。另外,你之前燒出來的建盞,都屬於我的公司。”
“不可能有這麼多的!”鬱詩沒等顧時年說完就喊,但顧時年不理她,繼續往下說,她聽到最後又反駁,“公司我也有份的!”
顧時年笑道,“我不想廢話,一切以合同說話!”
鬱詩絕望了,看向一旁露出“果然如此”神色的刑風,絕望地道,“顧時年,你怎麼能這樣對我?我是你的女朋友……不,我是你的前女友啊,你真的要對我趕儘殺絕嗎?”
顧時年說道,“我本來不打算這麼快收拾你,可是你千不該萬不該動了蕭遙。我和你說過的,不許動她!”
鬱詩聽到他竟然是因為蕭遙才對自己如此狠絕的,馬上嫉恨地喊起來,“你竟然因為她才這樣對我?你怎麼可以這樣?你怎麼可以為了那個賤人這樣對我?你混蛋,顧時年,你混蛋!”
“不要廢話。”顧時年冷聲道,“記住,我時間有限,耐心也很有限的。”
鬱詩氣得狠狠地踢了麵前的茶幾一腳,“等等,顧時年你等等,我沒有動蕭遙,不是我動的!”
“鬱詩,除了你,我想不到彆人。”顧時年說道。
鬱詩連忙叫道,“真的不是我,一定還有彆人的。當初蕭遙的爸媽,也是因為出車禍去世的,肯定又是那些人,他們不想讓蕭氏建盞繼續存在!”
顧時年冷淡地道,“不是你,你躲什麼?”
“我回到鬱詩建盞,聽到工人討論蕭遙出車禍的時候,也猜測是我做的,我怕你也會這樣懷疑我啊!”鬱詩語氣急促地說道,生怕顧時年不信她。
顧時年的語氣溫和下來,“真的是這樣嗎?”
“真的。”鬱詩聽到顧時年放緩了聲音,一直緊繃的心終於放鬆下來,“是真的,我沒有騙你!”
顧時年溫柔地道,“那你先回來吧。”
鬱詩的心再次提了起來,沒有馬上回答。
顧時年懷疑的聲音響起來,“你不敢回來,所以還是你動手的,是不是?”
“不是!”鬱詩叫道,“我沒有不敢回來,我和刑風談完事,馬上就回來。”
掛了電話,鬱詩看向刑風,目光裡有自己也沒有察覺的軟弱和害怕,“你說,我該回去嗎?”
刑風看向鬱詩,這個女人曾經偽裝得那麼好,臨到絕境時,才暴露出她的衝動和淺薄。
他想了想,“你好歹是建盞大師,他不會如何你,不過可能會受些委屈就是了。至於會受什麼委屈,我相信你很了解顧時年,你自己該知道。”
鬱詩想了想,顧時年從來沒有打過她,也不可能囚禁她,所以,她應該不會有事才對。
這麼想著,她起身謝過刑風。
刑風彈了彈煙灰,“不用謝我。等你解約了,可以來找我。”
鬱詩點點頭,離開邢家,驅車回家。
在路上,她想著自己慌不擇路,最後來到上輩子發誓一定要讓他不得好死的刑風家,心裡十分不舒服。
她為什麼不能想清楚一點再行動呢?她為什麼那麼衝動呢?
難道讀書少,學曆低,就真的容易衝動嗎?
可是世界上也有沒讀什麼書的大老板,也是算無遺策啊!
鬱詩提心吊膽地回來,見顧時年果然沒有為難自己,隻是叫自己去研究釉料,才放下一顆心。
可是當晚她驅車回家時,發現刹車失靈了。
那一刻,她絕望得差點崩潰了。
她就知道,顧時年不會就此罷休的,她就知道,顧時年是個魔鬼!
鬱詩的車撞上了蕭遙那車白天撞上的地方,她失去意識前,發誓絕不會放過顧時年,絕不會放過蕭遙。
蕭遙得知鬱詩在同樣地方出車禍的消息,有點吃驚,難道是其他建盞公司想搶PPC那個欄目,所以才要費儘心思乾掉她和鬱詩?
另外,原主父母出車禍,是不是也是某個建盞公司乾的呢?
畢竟建盞界的蛋糕就那麼大,少一個強有力的競爭對手,對某些公司來說,是一件好事。
蕭二伯也很不解,“我以為你的車是鬱詩請人乾的,可是她也出事了,據說也是刹車失靈,而且她淒慘很多,即使有安全氣囊的保護,她還是被送去了醫院。”
蕭遙出車禍的消息傳出來之後,外界很多人傳言,說是鬱詩乾的,鬱詩不甘心多次輸給蕭遙,也曾經覬覦過蕭家的老窯口,所以這次打算乾掉蕭遙這個競爭對手,並順利拿到蕭家的老窯口,一舉兩得。
雖然也有小部分聲音認為,鬱詩不會蠢到在這個節骨眼上動手,所以蕭遙的車被動了,極有可能是彆人下手。
等到鬱詩也發生車禍和也是刹車失靈的消息傳出,小部分的聲音變成了大部分人的聲音,認為某個建盞公司不甘心被壓得喘不過氣來,所以費儘心思想乾掉建盞雙姝,自己出頭!
蕭遙道,“反正已經報警了,讓警察查找真相吧。”
第二天蕭遙在研究釉料時,門又被敲得砰砰響。
蕭遙很煩,沒有理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