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料到,甄家為了針對自己,居然如此煞費苦心。
當然,也由此可以證明,甄家真的是恨極了她。
叔婆看著蕭遙若有所思的樣子,便拍了拍她的肩膀:“不用多想,我們換個地方,做普通的小生意就是。橫豎隻是為了打發時間,賺不到錢也沒什麼。”
蕭遙看向叔婆,想了想低頭寫字:“我在京城得罪了一個人,這次的事,估計是那個人故意的,目的是想把我們趕走。叔婆,是我連累了你們。”
叔婆有些吃驚:“真的假的?”見蕭遙點頭,便又道,“可是這不合常理啊,做這麼多,官方也出馬,居然就是為了把你趕走。”
蕭遙寫字:“如果對方是龐然大物,這些對對方來說,輕鬆得不過是隨手而為之的呢?”
叔婆看完愕然,半晌才安慰蕭遙:“那我們就走吧,我們隻是有些小錢,對上這些有權勢的,沒有半點勝算,沒有必要跟他們對上。”
蕭遙看著叔婆年邁的臉和滿頭的銀發,點點頭:“好。”她心裡自然是不舒服的,可是她不想年邁的叔公叔婆為自己擔驚受怕,甚至受自己的連累,所以縱使心裡不舒服,她還是決定讓步。
不過,蕭遙的眼神暗了暗。
這讓步,隻是暫時的。
總有一天她會回來,讓甄家奈何不了她!
叔婆下去跟叔公說關店的事,蕭遙則回房開始收拾東西。
收拾了一陣,宋翊便來了,他被叔婆引上來時,一頭的汗水,一看到蕭遙便問:“蕭遙,你是不是得罪什麼人了?”見蕭遙看過來,便又道,“你不要瞞著我,接連兩次的文件,都是觸及你的利益的,一看就不簡單。”
蕭遙見他一臉的執拗,知道自己不回答不行,便拿出紙筆寫字:“是和人有一些齷齪,不過沒什麼,我遲些開學了,本來也打算去上學了。”
宋翊的目光緊緊地盯著蕭遙:“可是我看得出你不開心,你不甘心。”說完像是想起了什麼,連忙又道,“你彆急,我已經托我爺爺去打聽了。”
蕭遙忙搖搖頭,馬上拿出紙筆給宋翊寫字:“宋翊,我不希望你們插手,因為我怕連累你們。你如果想幫我,就不要管這次的事。我堅持!”
宋翊臉上露出難過之色:“是因為我喜歡你,所以你才不讓我幫忙嗎?”
蕭遙搖搖頭:“和這個無關。因為有可能連累到人,所以我不想任何人幫忙。”
宋翊聽得好受了一些,便問蕭遙是否馬上離開大陸了。
蕭遙點頭,寫字:“原本也沒法常住的,遲些要開學了,所以提前離開,回校適應一下也好。”
程展一直密切關注著蕭遙,從整頓殯葬行業起,他便知道這是針對蕭遙的,想到這會對傷害造成的傷害,他將自己桌上的所有東西砸到了地上,連原定錄新歌的行程,都推遲了。
他神色陰鷙地坐在房間裡,心中滿是痛苦和懊悔,還有從未有過的恨意。
接著,他又知道了綠島那邊的整頓。
程舒也知道,更明白,這是甄家出手了,而且是甄惜默的手筆——不顯山露水,一旦出手,就是致命一擊,這向來就是甄惜默的行事手段。
知道這些,他想到程展,便特地回家一趟。
他到家時沒看到程展,眉頭皺起來,想了想去敲程展房間的門,敲了一陣沒有回應,便擰開門把。
剛開門,他便聞到了濃鬱的煙味,打眼看過去,更是一片可怖的濃煙。
程舒第一時間以為出了火災事故,忙推開門快步走了進去。
進去了他才知道,不是火災,而是程展在抽煙。
不過,程舒的心情並未因此而好轉,因為對他來說,程展這樣抽煙,也是十分恐怖的。
故他快步走向程展:“你在做什麼?你瘋了不成?”說話間,一把將程展嘴裡的煙抽出來,扔進煙灰缸碾滅。
程展站起來:“大哥,我就抽抽煙緩解一下,緩解了,我馬上去看書。”
程舒低頭看著自己的弟弟:“程展,她沒有危險,隻是不能做事業不能開店而已。”
程展看向程舒:“大哥,你有信仰嗎?”
程舒一時不知怎麼回答,半晌才道:“當然有。”
程展聽了點點頭:“我也有。”旋即直直地看著程舒的眼睛,“可是現在沒有了。”
程舒覺得很不舒服,當下便說道:“程展——”他想勸,沒到那地步。
卻不想,程展打斷了他的話:“我第一次知道,原來有權可以為所欲為。什麼堅持,什麼理想,無論多少美好的東西多麼本該存在的東西,在權勢麵前,都不值一提!”
程舒受不了程展的眼神,忍不住伸出手捂住了程展的眼睛:“程展,不是這樣的。”他為自己弟弟的轉變而難受,他不想他變成這樣,於是繼續快速地說道,
“你聯係過蕭遙嗎?她一定不是這麼想的,你不是說過,她身處過十分難熬的逆境,可是最終長成了美好的模樣嗎?她從不會被逆境打倒,你打算再一次和她背道而馳嗎?我認為,她那樣的女孩子,是十分堅韌的,她一定有辦法的。”
程展沒有說話,半晌才道:“我去做題了。”他低垂著頭,快步離開滿是煙味的房間。
程舒親眼看著程展走了出去,走進書房,自己便回房,拿出手機給父親打電話:
“爸爸,我們是不是非得和甄家合作?是和程展有些關係,可是我很看不慣甄家的作為。一個暗中抹黑彆人,一個仗勢欺人,實在不值得合作。對,好的,我知道怎麼辦了。”
韓冉也看得出蕭遙被針對了,他想故伎重演幫蕭遙,但是這次電話打出去,得到的答複卻是:
“你家裡打過電話,說為了讓你好好考公,不許我們幫忙了。當然是好兄弟,可是你也彆為難兄弟啊,不是,是真的不行,我敢幫你的忙,保準被你家裡打電話給大人,然後我不得被削死啊!”
韓冉打了一圈電話都沒用,晚上跟父母開口,父母都表示,想要權勢,就自己爭取,不能靠他們,鐵麵無私地拒絕了。
韓冉幫不上忙,十分難受,隻能給蕭遙發信息安慰。
蕭遙謝過他,去幫叔婆收拾東西。
當天晚上,她接到郝先生打來的電話,郝先生在電話中隻說了一句:“蕭遙啊,我有事找你,你上一下微信,我們微信聊聊。”
蕭遙以為又是緝|毒的事,掛了電話便連忙打開微信。
郝先生:“看到我國和某地邊境衝突的事情沒有?”
蕭遙馬上回複:“看到了。我們的戰士是最好的!”
“沒錯,他們是最好的!”郝先生回複,
“我有個老朋友就是帶隊的人,所以我了解了一些情況,由於雙方都不敢開火造成衝突升級,所以都是拿的冷兵器打。警棍、鐵鍬自不必說,還有用石頭的,所以犧牲的戰士都血肉模糊,看不出原樣了。還有兩位小戰士失蹤了。”
蕭遙看到這些文字,心中十分難受,馬上道:“我可以幫忙找的!”
“好!”郝先生發了一個字過來,隨後又發了一長串:
“我帶隊的小戰士也是這樣,所以我跟老戰友交流了一番,告訴他有你這麼一位入殮師,可以幫戰士們恢複原貌,讓他們體麵地離開,還能找人,我的老戰友便提出,想請你走一趟。不過,工資不高,也沒有補貼,你願意去送那些為國捐軀的小戰士一程嗎?幫忙尋找失蹤的戰士嗎?”
蕭遙二話不說便回複:“這是我的榮幸!”她十分樂意!
郝先生回複:“好孩子,我就知道,你一定會答應的。你等著,我把你的聯係方式給我那個老戰友,這是我老戰友的微信號,你們自己聯係吧。”
蕭遙很快和周連長聯係上了。
周連長急著找兩位失蹤的小戰士,讓蕭遙儘快過來,但也一再叮囑:“彆坐飛機,坐高鐵,先慢慢適應高原氣候。”
蕭遙馬上去訂當天出發的高鐵票,不過訂票前,她猶豫著,要不要聯係簡雍。
她不能說話,需要一個人幫忙翻譯手語。
想了想,蕭遙還是聯係了簡雍。
簡雍聽了事情的經過,馬上便表示很樂意前往,並馬上去訂票——為了節省時間,他提議先乘飛機,再轉高鐵。
當天,蕭遙叮囑叔公叔婆儘快離開大陸,自己便和簡雍直奔西南。
一通換乘,兩人到達了高原,沒多久便遇到了來接的車子。
車子一路顛簸,往祖國的邊陲開去。
蕭遙和簡雍都隻有細微的高反,在坐高鐵過來時,慢慢適應了,所以不是很難受,當然,也不像在低海拔地區那麼舒服。
周連長一見蕭遙,知道蕭遙和簡雍沒有高反,便馬上拜托蕭遙幫忙找人——這樣離奇的手段,他原本是不信的,但是從領導那裡知道緝|毒那邊這次戰績為何這麼漂亮,便信了幾分,抱著忐忑的希望讓蕭遙幫忙。
蕭遙也知道,救人如救火,所以馬上便跟著到出事的地點。
其實不遠,但由於這裡是高原地區,氣候寒冷,氧氣含量低,所以去到出事地點,仿佛攀登了一座高山。
來到出事地點之後,蕭遙馬上祭出一張符籙開始招魂。
她剛祭出符籙,便見好幾個小戰士的魂魄圍著周連長焦急地說話:“連長,你看到我了嗎?小李他們在下遊,被水衝下去了,但都活著,現在迷路了,你們快去救啊!”
“連長根本聽不見,怎麼辦?”其他小戰士一臉血淚地問,聲音裡滿是絕望。
蕭遙聽到這裡,連忙對簡雍打手語,將小戰士們的魂魄說的話告訴簡雍。
簡雍已經幫連長貼了符籙,讓連長看見那些小戰士了,見了蕭遙的手語,馬上幫忙翻譯。
周連長驟然看到已經犧牲的小戰士的魂魄,竟沒有半點害怕,反而一臉激動和難過:“你們……”聽到簡雍的話,馬上看向小戰士們的魂魄,問道,“真的嗎?”見小戰士們瘋狂點頭,忙道,“我馬上讓人去救援,我馬上去……”
蕭遙給簡雍打手語。
簡雍忙問:“你們知道那兩個小戰士的位置嗎?”
犧牲的小戰士紛紛回答:“知道的,我可以馬上帶路。你們都看得見我們,你們是大師對不對?太謝謝你們了!”
周連長迫不及待,急匆匆地對蕭遙和簡雍道:“兩位我們馬上去救援,你們辛苦一點,走快一點吧。當然,如果感覺到不舒服了,就放慢腳步。”
大家一路趕回去,累得氣喘籲籲,卻不肯休息,馬上便乘坐直升機去救援。
由於有小戰士們的魂魄帶路,一行人很快找到已經昏迷在山中的兩位小戰士,馬上展開了急救。
跟著來的急救人員十分專業,救援時有條不紊,將兩位戰士救了回來,但是由於兩位戰士饑寒交迫的時間長了,所以需要送去大醫院進行進一步治療。
周連長派人跟了去,自己則帶著蕭遙和簡雍回去,讓蕭遙幫幾位犧牲的小戰士入殮。
開始入殮前,他看向蕭遙:“犧牲的小戰士都評上了烈士,我們希望戰士們以最體麵的方式離開,所以蕭女士,麻煩你了,希望你能讓他們恢複原本的麵貌。”
蕭遙認真地點點頭,讓簡雍幫忙問何時開始。
周連長道:“再等一等,等我們央視的團隊到達再開始。”說完見蕭遙一臉吃驚,便道,
“官方想拍攝一些相關的鏡頭,展示我們戍邊戰士的生活,再者,這次犧牲的小戰士普遍年輕,又正值國際形勢十分複雜,需要這麼個視頻激勵民眾。再加上響應整頓殯葬攀比的規定,我們才決定請你過來,並且拍攝一期節目。”
蕭遙馬上表示,自己可以等著。
回頭,便跟簡雍打手語:“我總感覺,他們在幫我,我受之有愧。”
她的事業受到了打擊,郝先生馬上便提供了這麼一個機會,雖然是順帶的,但是在這樣嚴肅的事情上這麼做,她還是覺得心裡有愧。
簡雍卻道:“你為什麼受之有愧?你幫了大忙,不必愧。至於他們對你的照顧,周連長羅列的每一條,都有正當理由,幫你,其實是順便,當然,就算他們特地幫你,也是因為你值得!而且,著重為逝者入殮,而不是其他鋪張浪費的行為,本來就應該支持以及宣傳開來。”
說到這裡摸摸蕭遙的腦袋,“所以,你不必多想。”
蕭遙心裡不再愧疚,卻重新熱血沸騰,她覺得,自己可以再做點什麼,為這些戍邊的戰士和警察!
她想,她就算被甄家算計打壓,卻始終沒有想過完成學業之後不再回國,或許,就是因為,在國內有這麼一群可愛又可敬的英雄和長者吧。
簡雍見蕭遙聽了自己的勸,便跟她出去散步,一邊走一邊道:
“這次的宣傳片播出後,甄家被打臉,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你橫豎也差不多需要上學了,便早點離開大陸準備上學事宜吧。官方宣傳入殮師,入殮師這個行業注定不會式微的,你可以放心了。”
蕭遙點了點頭。
兩人又走了一陣,就被周連長叫回去,準備幫戰士們整理遺容了。
此刻,遠在京城的甄惜玉得知蕭遙家位於綠島的店鋪關門了,心情大好,馬上請小姐妹吃飯以示慶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