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4章 第 944 章(1 / 2)

翌日, 蕭遙去見裴昭與楊妍。

兩人昨天見她時,態度已經相當和緩了,今天再見, 又恢複了原先的拘謹, 興許是因為春|宮|圖,在她跟前尷尬。

蕭遙心中事多, 沒空計較這個, 坐下之後直奔主題:“可商量好,那些畫兒的價格了?”

裴昭和楊妍的確是因為一同看過春|宮|圖而覺得與她一道坐著尷尬, 聽她說“畫兒”而不提春|宮、圖或是避|火|圖, 均鬆了口氣, 隨後楊妍道:

“我們昨兒商量過,這畫兒可分三個檔次, 分彆是刺繡、上等紙以及普通紙。刺繡一套五千兩, 上等紙500兩, 普通紙則賣100兩。”

蕭遙點點頭, 思忖片刻說道:“對普通人家而言,100兩也太貴了。”說到這裡看向裴昭和楊妍兩人,道,“我看不如這般, 這檔次和定價按你們的來, 再跟各大書肆合作, 可將畫兒給他們印刷, 但他們每賣出一幅,得給我們一成的收益。”

她實在太缺錢了,因為如果針對建安侯府的當真是當今皇帝,那麼她手上的錢是遠遠不夠的, 必須多賺錢。

裴昭和楊妍相視一眼,隨後仍然是由楊妍開口:“這個法子可行。不過,既要做低價的,倒不如由我們印刷作坊印刷,再賣與各大書肆。”

蕭遙微微一笑:“大熙朝地域遼闊,我們的印刷作坊,隻怕是支撐不了的。再有,雖然我不做生意,我可也知道,獨市生意雖然賺錢,但容易樹敵,一起賺錢,不僅生意安穩,還能結個善緣。”

在她心中,結善緣是最主要的。

到時她若當真要跟皇帝對上,少不得要借助大熙朝各大書肆的力量暗暗為自己說話的。

楊妍與裴昭聽畢,俱都坐直了身體,楊妍點著頭讚賞地道:“還是姑娘想得周到,既如此,便按照姑娘說的辦罷。”

蕭遙笑道:“到底如何,你們到時可根據情況變通,不必再來問我。到時,將掙到的錢交給我便是。”

裴昭與楊妍忙都點了點頭。

蕭遙見事情談妥了,便站起身,準備離開。

這時一直不曾開口的裴昭開口了,道:“姑娘,你昨天讓我們打聽的,我尋了幾個友人,已然打聽清楚了。”

蕭遙以為需要些日子才能問到,故來了一直不曾問起,聽了這話,大喜,忙問:“是什麼時候?”

裴昭道:“當今聖上請一善大師算國運,大概是福慶二年。其時厲王起兵造反兵敗,被滿門抄斬,厲王臨死前弄了個奇怪的法壇,上頭鮮血淋漓,他一身紅衣居於法壇中央,挖出自己的心頭血並自儘,以此詛咒皇朝不穩,終將毀在今上手上。”

蕭遙越聽越吃驚,聽完了忍不住看向裴昭:“這些按道理是皇家的秘密,你的朋友怎地知道得如此清楚?”

就連厲王有個法壇,法壇如何,厲王臨死前如何,皆知道得一清二楚,委實奇怪。

裴昭見蕭遙懷疑自己,並未動怒,而是解釋:“我有朋友是厲王的舊部,還是親信,所以知道得比較清楚。”

蕭遙點頭:“原來如此。”

坐著馬車回府,蕭遙將得到的消息總結在一處。

皇帝在福慶二年滅厲王一脈,因厲王的詛咒而心中不安,故請相國寺一善大師算國運。

一善大師算出來的國運如何暫且不知,但安國公府在福慶三年安排牙婆將一批丫鬟小廝送入建安侯府做細作,而原主則於福慶四年被拐走,後來,婉淑妃與安寧公主均授意他人針對建安侯府的姑娘。

蕭遙從目前收集到的蛛絲馬跡中可以覷見,婉淑妃與安寧公主會針對建安侯府,是得到皇帝的授意。

蕭遙以手托腮,回憶原主上輩子的事。

回憶了一遍日期,她驀地坐直了身體。

上輩子的這個時候,建安侯府已經出事,原主一頭碰死,好像就是明天。

這輩子,由於她以及侯府的努力,她瞞天過海離開春風樓,以至於沒有建安侯府姑娘淪落風塵這種醜聞,建安侯府的男人們則經過蕭二姑娘勸說,並沒有搭上哪趟賊船,至今未出事。

可如果她的猜測屬實,那麼皇帝是絕對不會讓建安侯府以及蕭氏女繼續平安地活在世上的。

也就是說,時間已經很急迫了,不定何時,早就已經盤算好的皇帝便會雷霆出擊,讓建安侯府如同上輩子一般覆滅。

須好想個法子,解決迫在眉睫的危機才是。

千秀見蕭遙秀眉微蹙,便伸手幫她輕輕地揉眉心,嘴上道:“姑娘可是有什麼為難事?”

蕭遙搖搖頭:“也沒什麼。”

她雖信任千秀,但這等機密事,此時還不適合說與千秀知道,一來容易走漏風聲,二來知道得越多越危險,千秀隻是個丫鬟,身邊沒有人保護,太容易出事了。

回到府上,蕭遙見府中下人忙亂又緊張的神色,心中一沉,忙叫住一個婆子,問道:“府上可是出事了?”

這種感覺太熟悉了,上次蕭大姑娘落水被王侍郎家的公子救起,失了閨譽,也差不多是這個樣子的。

那婆子紅著眼睛說道:“大公子被國子監趕出來了,國子監的先生說大公子品行有虧,不配再在國子監讀書。這分明是誣陷,我們大公子如何,闔府都是知道的,再沒有比大公子更好的公子哥兒了,定是有人誣陷於他的。”

蕭遙聽完這話,一顆心更是沉到了穀底,她對婆子道:

“媽媽說得是,如今府上主子顧不上,得勞煩媽媽多看顧些,莫讓府上的丫頭婆子亂嚼舌根,另外,侯府不會出事的,也請媽媽安撫好府上的丫鬟婆子。做好了,這是你的功勞,回頭我們會記著媽媽的好的。”

那婆子慌忙行禮:“這是老婆子的本分,如何當得上功勞二字,三姑娘折煞老奴了。”

蕭遙急著去問具體情況,又跟婆子說了幾句,便帶著千秀急匆匆地去了蕭老太太的院子。

此時,建安侯府大小主子均在蕭老太太屋中,一個個臉色均十分凝重。

其中蕭大公子的臉色最是難看,他臉上滿是憤怒與不解,一再道:“請祖母、父親、母親信我,我委實不曾做過。我的玉佩早些日子便丟了,我當時還令閒雲去尋過,隻是尋不著罷了。還有那個女子,我根本不認識,定是有人陷害於我!”

侯夫人看到引以為豪的嫡長子如今這副樣子,幾乎心碎了,連連道:“娘信你,娘信你!”

建安侯點點頭,看著蕭大公子說道:“爹也相信你,可是我們相信你沒用,得國子監相信你,你的先生相信你,你的同窗相信你才是。畢竟,你將來是要立足於這世上的。”

蕭遙聽到這裡,走了進來,先上前跟長輩見禮,之後又和平輩行平輩禮,這才問道:“大哥哥是怎麼了?”

蕭老太太正心情不好,見了蕭遙就道:“你一個姑娘家,成日到處亂跑什麼?”

蕭遙忙說道:“大哥哥的生日快到了,我原想去買些合用的給大哥哥做禮物,但沒挑著合適的。”

“你一個姑娘家便是要買禮物,也不必親自出去。便是要去,也該叫上你娘或是你大伯母,帶上你大姐姐二姐姐一道去,自己去成什麼體統?”蕭老太太仍然十分不滿。

上輩子蕭遙清譽毀掉,蕭老太太的表現亦十分冷酷,興許在這個老太太心目中,家族的延續比什麼都重要。

蕭二姑娘雖然也希望家族延續下去,可是卻比蕭老太太有人情味一些。

蕭遙福了福身,乖乖道:“祖母教訓得是。”

蕭二太太心疼女兒,忙說道:“母親,阿遙叫媳婦帶她去的,媳婦手頭上有些事,才不曾陪著,讓阿遙自己去挑。”

蕭老太太聽完又逮著蕭二太太訓了一頓,消氣了,這才又心疼地看向蕭大公子。

蕭遙知道,眾人是顧不上回答她的問題的,當下在蕭二太太身旁坐下,低聲問蕭二太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蕭二太太知道這是闔府的難關,不該對蕭遙瞞著,當下也不避諱,低聲道:“國子監附近一戶人家的姑娘遭遇了采花賊失去了清白,那姑娘掙紮之下撕扯下采花賊的一塊玉佩,後去報官,官府查到,那玉佩是你大哥哥的,徑直去了國子監。”

蕭遙聽得心中發冷,低聲問:“經官府查辦,又去國子監逮人,豈不是整個國子監都知道了?”

蕭二太太點頭:“確切來說,是整個士林都知道了此事。你大哥哥的名聲,是徹底毀了。”

蕭遙聽得心情沉重,卻也有一事不明:“既說明是大哥哥,那大哥哥為何能回家,而不是被帶走?”

蕭二太太低聲道:“四皇子出麵又出麵,讓那女子一家私了,女子一家答應了。”

蕭遙馬上道:“這如何能私了?不曾做過便是不曾做過,這般私了,便等於承認自己坐了!”

蕭二太太歎息一聲:“誰說不是呢?你大哥哥平日裡最喜讀書,不關心世務,亦不懂人情世故,加之當時驟然被誣陷,人便傻了,根本想不到這一出。”

蕭遙馬上站起身,揚聲說道:“祖母,大伯父大伯母,我認為當務之急,並非是我們問大哥哥發生何事,而是先帶大哥哥去報官,先報玉佩被盜,再報被人誣陷,且須大張旗鼓地去報。”

蕭老太太聽了,當即就反駁:“三丫頭,你什麼都不懂,不許亂說。”

她對這個遭遇坎坷的孫女是憐惜的,可是這份憐惜與家族的前途相比,便沒多少分量了,再加上她迷信,覺得自從蕭遙回來,府上便屢屢出事,說不得是蕭遙克了侯府,對蕭遙便格外不順眼。

蕭遙沒有退讓,繼續道:“祖母,你難道不想大哥哥金榜題名光宗耀祖麼?若想,怎麼會願意讓大哥哥背負這般的惡名?便是大哥哥不去參加科考,他作為侯府世子,也不能背這個惡名啊。”

“沒錯,去報官!”建安侯、侯夫人與二姑娘異口同聲地道。

蕭老太太聽畢有點下不來台,但她更著緊嫡長孫,又見大家都同意,當下便說道:“既如此,便趕緊去罷。”

蕭遙忙又道:“多帶些人,大張旗鼓地去。”

建安侯與侯夫人十分在乎大公子的名聲,很快便帶了浩浩蕩蕩的一批人,護送著蕭大公子前去報官了。

蕭遙若有所思地回自己的院子,一邊走一邊想蕭大公子被陷害一事。

對方果然迫不及待地要除掉建安侯府了。

對建安侯府的繼承人出手,徹底毀掉這個繼承人,迫使建安侯府像上輩子那般,去“拚一把”,如同上一代建安侯一般,拚個從龍之功,從此家族繁盛數十年。

她不能再等下去了,再等下去,還不知道背後的人會出什麼招。

思及此,蕭遙停下腳步,對跟著的千秀道:“我們再出去一趟,去大相國寺。”說完又問,“那幅畫也帶上。”

千秀臉上露出擔憂之色,勸道:“姑娘,如今府上剛出了事,你再往外跑,老太太怕是要生氣的。不如,過些日子再去?到時由侯夫人或是太太帶上大姑娘並二姑娘一道去。”

蕭遙搖搖頭:“我有急事,等不及了。”

千秀見蕭遙堅持,隻得命小丫鬟去著人套車,她則陪著蕭遙出去。

到了相國寺,蕭遙去上香並許願。

千秀隨侍在側,假裝不小心,弄掉了一直抱著的卷軸,那卷軸掉在地上,滾了滾,露出裡頭的畫作。

千秀低低地驚呼一聲,一邊去撿一邊道:“啊,姑娘莫怪,並不是故意的。”

旁邊的小和尚見了,眸光一閃,驚訝地問:“施主這可是逍遙客的畫作?”

蕭遙點點頭,心道連小沙彌都知道逍遙客的畫,難怪說相國寺的一善大師幾乎已經悟透了,可隻因對畫的癡迷而才不曾完滿,當下對小和尚道:

“是逍遙客的畫,我運氣好,僥幸得了這麼一幅,這也是我最貴重的東西了。如今我大哥哥出事,我便拿上此畫來寺中許願,希望我大哥哥無事,早日找到凶手,還他清白。”又對千秀道,

“你小心些,莫弄壞了這畫,據說外頭賣得很貴的。”

小和尚雙手合十,道:“施主心誠,定會如願的。”隨後引蕭遙出去,讓一個和尚帶蕭遙去寺內的觀景台觀景。

蕭遙知道,今日所圖或許如願,便跟著那小和尚,慢悠悠地前往觀景台。

走到觀景台沒多久,先前那小和尚便領著一個大和尚快步而來,兩人急促的步伐,充分顯示了他們急切的內心。

達通大師走到蕭遙身邊,雙手合十:“阿彌陀佛——”

蕭遙回頭,幾乎一眼認出,這應該是柳掌櫃說的達通大師了,便微微俯身。

達通大師顯然很急,行過禮之後直奔主題:“聽聞施主手上有逍遙客的肖像畫,不知施主可否借與貧僧一觀?”

蕭遙略一猶豫,便點了點頭:“這倒不難,隻是,此畫乃我最珍貴之物,不便留在貴寺之中,隻能讓大師在此一觀。”

達通大師連忙道:“善哉善哉。”

蕭遙看向千秀。

千秀雙手將畫遞給通達大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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