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家勢大,又有官府護著,不知還有多少姑娘會遭他的毒手!
樓四和樓四如此囂張,不久仗著他們手裡有最好的蠶絲和養著頂尖的刺繡大師嗎?
如果沒有這些,張侍郎必不會支持他們,他們自然也就不敢囂張!
所以,該怎麼瓦解樓家的蠶絲、綢緞和刺繡王國呢?
蕭遙很快做出決定,那就是開個刺繡鋪子,跟樓家對打,先腐蝕樓家的根基。
刺繡鋪子還沒開起來,楊越騎著高頭大馬帶著一疊戶籍來了。
他身上似乎掛了彩,但他顯然毫不在乎,將戶籍遞給蕭遙,問道:“雖然可以立女戶,但是女戶背後若沒有勢力,很容易會被官府勾結人吃掉,你有什麼打算?”
蕭遙見多了女子的悲劇,也知道單憑女子很難支撐門戶,此時聽說即使立了女戶依然艱難,便皺起眉頭:“既然如此,我托庇於李家罷。”
楊越見她皺著眉頭,便說道:“我這半年都會在此,不如我先將我的戶籍放進來?等過了半年,想必你也考慮清楚該怎麼辦了。”
一戶人家中若有成年男子,便不那麼招人覬覦,但若男子長時間外出不回來,又會吸引流氓地痞和鄰居上門欺|辱的,這種欺|辱嚴重的,會欺壓賣掉家中婦人,霸占家產,輕的則日日上門打秋風。
楊越說他這半年都會在這裡,意思就是,他這半年會時不時來這裡一趟,給鄰居一些威懾,但是半年之後,他離開了,無法出現,便幫不上蕭遙了。
蕭遙搖搖頭:“不必麻煩楊公子了。”說完見楊越還要再說,便道,“你受傷了罷?且等一等,我回去給你拿藥。”
她回了屋裡,翻出一小瓷瓶的金瘡藥,猶豫片刻,又翻出一包軟筋散,拿著出去給楊越:“這是金瘡藥,這是軟筋散,想必都是楊公子用得著的。”
楊越爽快地收了:“謝謝蕭姑娘。”說完很快告辭了。
蕭遙坐在院中,托著腮思考起來。
既然立女戶也不安全,那麼少不得便要以李家的名聲開個鋪子了。
這麼一來,不如直接加入李家,占一些分紅?
想到這裡,蕭遙琢磨著第二日去找李大太太商量此事。
然而第二日她還沒出門,孫娘子便回來了,臉色有些不好。
蕭遙迎上前,擔心地問:“師父,你可是身體不適?”
孫娘子搖了搖頭,將蕭遙拉進屋子裡,這才低聲說道:
“李大太太昨兒問我,來尋你的年輕公子是什麼人,又說讓你注意些,省得壞了名聲,我幫你說話,與她聊起來,聊著聊著她透露出,想聘你為李公子的良妾,叫你不許再見那年輕公子。又讓我回來問你的意思。我呸,以姑娘的品貌,嫁給李公子做正妻都算下嫁了,如何能做妾?”
蕭遙愕然。
孫娘子見蕭遙吃驚,便又道:“我當時就幫你拒絕了,偏生她不聽,硬要讓我回來探探你的口風。姑娘,你絕不會同意的,是也不是?”
蕭遙回神,馬上說道:“沒錯,我絕不會同意的。”
她並不喜歡李永真,如何能與他一起?
便是她喜歡他,如果隻能做妾,她也絕不會同意的。
孫娘子聽了,鬆了口氣:“你不願就好。我聽那李大太太一定要讓我回來問你,說你興許願意,一副言之鑿鑿的樣子,嚇得我以為,你之前與李公子相處,對他有了什麼心思呢。呸呸呸,我胡說八道的,姑娘莫汙了耳朵。”
蕭遙搖搖頭:“我不在意,師父莫要擔心。”頓了頓又道,“不過,我拒了李大太太這提議,興許會得罪人,所以得想好退路才是。”說到這裡,再一次意識到,為女子者,在這世道想要安身立命,實在太難了。
孫娘子沉聲說道:“她們得依仗我的刺繡,絕不敢得罪我們,你莫要擔心。若她當真要找你們麻煩,我便與他們爭個魚死網破。”
蕭遙搖頭:“也沒到這一步。”之後讓孫娘子小心一些,便一起聊了彆的話。
孫娘子心情不佳,不想回流霞坊刺繡,乾脆便留下,指點眾人刺繡。
到了晌午,蕭遙正歪在院中的桂花樹下打盹,忽聽門外傳來了敲門聲。
未幾門開了,隨後蕭遙被扯了扯衣袖:“姑娘,楊公子來了。”
蕭遙一激靈坐起來,壓下睡意,站起身看向一身錦緞顯得富貴無雙的楊越:“楊公子,請坐——”
楊越在蕭遙對麵坐下,抬頭看了一眼桂花樹,又看向蕭遙身旁的書,笑著說道:“閒坐桂花樹下看書,看天邊雲卷雲舒,這日子可真舒心。”
蕭遙笑道:“也就偷得浮生半日閒。”說完問楊越的來意。
楊越露出幾分羞赧之色,道:“昨日用了蕭姑娘的金瘡藥,發現很好用,所以想問問,蕭姑娘手上還有沒有,若有,希望姑娘賣與我。若沒有,不知姑娘可否為我調配幾瓶?”
蕭遙沉吟片刻,看向楊越:“我可以給你調配金瘡藥,不過不收錢,希望楊公子幫我尋一個身家清白的男子,將他的戶籍落在這裡,隔些時日來一趟。當然,這人必須得可靠。”
楊越聽到蕭遙說要找身家清白的男子,年輕張揚的俊臉上帶上了愕然之色,待聽完蕭遙的話,才鬆口氣,笑著說道:“這又有何難?立我的戶籍便是。”
蕭遙搖搖頭,說道:“並非我嫌棄楊公子,而是擔心楊公子會將麻煩帶過來。”
楊越聽了搖搖頭:“這個你大可放心,我辦事都是喬裝打扮的,來你這裡才恢複真麵目,所以你不必擔心。”說完見蕭遙仍有些不讚同的樣子,便道,
“蕭姑娘,說起來,你或許會以為我往自己臉上貼金。這次我的確帶了人出來,但一來世人一貫看輕女子,覺得勉強了一個女子也沒什麼,納為妾便是,二來人心易變,我並不敢相信,沒了我的約束之後,他們不會欺負你們一群弱女子。而我自己,卻是可以保證的。”
蕭遙聽了這話,猶豫片刻,最終點點頭:“既然如此,麻煩楊公子了。我打算開個刺繡鋪子,希望戶籍儘快辦好。”
楊越聽了,笑道:“這又有何難?你且等著。”
蕭遙也忍不住跟著笑了起來:“那我等楊公子的好消息。”
楊越見她巧笑嫣然,一雙原本清澈明亮的眸子彎成了月牙的模樣,心跳漏了一拍,忙移開目光,快速站了起來:“既如此,我便先告辭了。”
蕭遙多次見他都是行色匆匆的,見狀便站起身相送。
待送走人,她回頭,見孫娘子並一眾婦人少女,都目光迷醉地盯著楊越離開的方向出神,不由得失笑:“你們這是做什麼?”
孫娘子回神,讚道:“好一個英俊少年,我生平還從未見過如此少年郎。”
一直有誌於跟楊越走的少女王月牙捂住心臟:“楊公子今日穿上錦衣綢緞,著實迷人。”
蕭遙無語得很,搖搖頭道:“乾活去罷。”
孫娘子雖然愛看楊越,但四下無人,還是叮囑蕭遙:“那楊公子雖然生得俊眉,但出身絕對不低,你切莫陷了進去。若他家世普通,我也能為你做主,可我們沒有半點根基,差得太遠,終究是不成的。”
蕭遙無奈:“師父你想到哪裡去了?我與楊公子不過是萍水相逢,又敬他為人,這才與他走動,斷沒有彆的心思的。”
孫娘子見蕭遙一雙眸子清淩淩的,的確沒有情思,這才鬆了口氣:“那就好。”
當日她吃了晚飯,才告辭,回流霞坊。
孫娘子還沒回到流霞坊,便被李永真攔下。
李永真的俊臉有些紅,問孫娘子:“孫娘子,我母親與你提過蕭姑娘的事,不知蕭姑娘她——”
孫娘子打斷李永真的話,道:“少東家說笑了,太太可沒提過什麼。”又左右看看,見四下裡無人,這才壓低聲音,道,
“我回去,隻是想著,我家姑娘年紀也大了,該幫她看看了,我們也不求彆的,隻求個身家清白的,將她嫁去做正頭娘子,省得受氣。”
李永真一聽這話,俊臉便白了,他焦急地說道:“我絕不會讓蕭姑娘受氣的,娶邱大姑娘是我娘的意思,我心裡,自是希望娶蕭姑娘的。”
孫娘子沉下臉:“少東家,這些話你莫要再說了。你也曾是讀書人,須知女子的名聲何等重要,如何能說這些話損害我家姑娘的名聲?以後若非必要,還望少東家莫要提起我家姑娘。”
李永真大為焦急,但是也知道,再說不僅惹孫娘子生氣,也會損壞蕭遙的名聲,當下隻得拱了拱手,認真道:“我會讓孫娘子看到我的誠意的。”
孫娘子聽了,歎了口氣,搖搖頭進入流霞坊。
蕭遙這日早起,聽到枝頭上喜鵲不住地叫,心情一下子明媚了起來。
更讓她心情好的是,趙半夏用各種植物和石頭,調出了深淺不一的幾種紅色!
看著趙半夏的成果,蕭遙很是激動,笑著對趙半夏道:“不曾想到,你竟是調色的行家,以後這調色,便專門由你負責了,你看可好?”
趙半夏的俏臉浮上了淡淡的紅暈,她帶著幾分激動,不住地點頭:“我定會努力調更多的顏色的。”
到了下午,楊越過來,又帶來了兩樁喜事。
第一喜,是他將戶籍落入蕭遙這裡了,名字叫做“蕭越”,與蕭遙的身份是兄妹。
第二喜,是他物色了幾個鋪子供蕭遙選擇。
楊越這般做法,既幫了蕭遙的大忙,又沒有損壞蕭遙的名聲,更沒有替蕭遙做主定下鋪子,著實很對蕭遙的胃口。
蕭遙十分感激,當即將調配好的金瘡藥全都拿出來給楊越。
楊越將之收起來,又看向桌上那張雙麵繡帕子,臉上露出吃驚的神色:“這是雙麵繡麼?你親自繡的?”
蕭遙點頭:“練手的作品,繡得並不好。”
楊越低頭看了看:“我看著很好。”又問能不能拿起來看,得了蕭遙的允許,便將那張帕子拿在手上,翻來覆去地細看,看了一陣,問蕭遙,“蕭姑娘,這帕子,可以賣給我麼?”
蕭遙才得了他幫忙,如何好收錢,隻是這帕子無端端送給年輕男子畢竟不好,所以略一沉吟,便拿起那張戶籍揮了揮,笑著說道:“你既是我的哥哥,要妹妹繡的帕子,拿去就是,說什麼花錢買?”
楊越暗暗鬆了口氣,臉上也露出笑容:“說得也是。”說完將帕子小心翼翼折好,放進懷裡,隨後手指摩挲著桌子,看向蕭遙,“我還有事,這便告辭了。”
蕭遙起身相送,送走楊越之後,馬上坐下來,翻看鋪子的位置。
她得儘快盤下鋪子,將刺繡鋪子開起來,打擊樓家的刺繡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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