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蓉蓉渾然未覺自己已經引了“山洪”。
滿眼隻顧著看南榮慎,就見他將長/槍卡住鐵鱗虎鷲的嘴之後,一腳蹬在了杵在地上的那一部分,而後淩空躍起,長腿劈跨,一隻腳直接踩上了鐵鱗虎鷲的頭顱。
“哇!”
“嘶……”
人群中此起彼伏的抽氣聲,倒不是為彆的,隻因為同為男人,他們知道南榮慎腿劈開到這個程度,很難不扯著蛋,替他疼呢。
而南榮慎卻半點沒有遲疑,沉肅著臉色,後腳猛地一蹬,整個人在半空劃出誇張的半月弧度,淩空翻滾接落地前滾翻,正好落在鐵鱗虎鷲的後頸之處。
接著半點沒有猶豫直接以手掌抓上了鐵鱗虎鷲脖頸之上最最堅硬的一塊鱗片,斜下方把手硬抓進去,烙鐵鉗子一般的大掌,活生生撕開鱗片與皮肉的銜接。
鮮血飛濺南榮慎臉上,熱騰騰的噴進他的眼中,他卻連眼睫閃都沒有閃一下,一把將手伸入鐵鱗之下,掐斷了仰頭咆哮的鐵鱗虎鷲的頸骨。
“吼嗷――”
一聲瘋狂吃痛和絕望的長嘯,頸骨斷裂的鐵鱗虎鷲,長尾停在溫蓉蓉不遠處。
南榮慎全程還維持著西子捧心狀,呼吸急促的隨著鐵鱗虎鷲頭顱塌軟砸在地上,撐不住半跪半騎在它的脖頸上。
短暫的寂靜之後。
歡呼聲一片片響起,連帶著圍觀的其他軍中士兵都忍不住喝彩。
誰也沒有見過這麼凶悍瘋狂的殺魔獸方法,不用一丁點靈力,全程單手對戰二境魔獸。
直接徒手撕開鐵鱗虎鷲的護頸鱗。
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士兵們沸反盈天,溫蓉蓉也目瞪口呆,南榮慎卻呼吸急促地側頭,頂著臉上的鮮血和驚懼,看向渾然不知危險為何物的溫蓉蓉,簡直想要親手掐死她。
南榮慎徹底脫力,跪坐在鐵鱗虎鷲的脖子上好一會沒有起身,隻是用那張不知道作何表情,實際上糟心透了的,卻因為濺滿鮮血,簡直肅殺到極致的臉,坐在魔獸的脖子上喘息積蓄力氣。
但是這一幕在其他的軍中看來,就還是在炫耀。
可他們也不得不對著殺神心服口服,看士兵們的激動和崇拜,溫澤陽對身邊副將說,“這倒是個很好的鼓舞人族士兵的辦法,抓些低境妖魔獸來這樣直麵教授對戰,比留影陣中對戰好多了……”
身邊副將也點頭,“那確實……”
而此時此刻,南榮慎終於積蓄起了一些力氣,從鐵鱗虎鷲的脖頸之上飛掠而下,落地之後直接去這魔獸屍體的前麵,將那刺入魔獸上膛,撐著它頭顱沒有完全落地的雙尖鎖焰槍,給一把拔了出來。
南榮慎急著把溫蓉蓉帶回營帳,拔槍的時候看也不看一眼自己殺死的魔獸,死去的魔獸頭顱在他身後轟然落地,他卻頭也不回,頓時又把看了剛才他如何對戰魔獸的士兵們,給煞的一陣尖叫。
可惜這個世界上沒有實時轉播,沒有偶像這個東西,否則南榮慎僅憑這一戰,都不用多,就倆鏡頭,一個下腰擰麻花兒,一個劈腿,就能夠風靡四國。
而南榮慎下了魔獸收了槍,直接提著溫蓉蓉在他身前,用寬厚的背脊腰身,遮擋著身後窺探的視線,迅速帶她回了營帳。
他卷人的手法是越來越嫻熟了,溫蓉蓉因為一直是做男子裝扮,又身量纖瘦,在人群中不甚顯眼,又站在士兵們之後,南榮慎動作太快,所以沒有幾個發現她的存在。
即便是有人覺得奇怪,也隻當是南榮慎提著個小兵走了,於是溫蓉蓉就這麼被腳不沾地的又卷回了南榮慎的營帳。
腳一落地,溫蓉蓉就叫喚,“你能不能正常點拉人,不是夾著就是提著,我又不是小雞仔小豬仔!”
南榮慎將營帳設下屏障,站得離溫蓉蓉遠了一些,側頭用袖口去抹他臉上的血痕,沒有回答溫蓉蓉的話。
等他胡亂把臉上抹得差不多,這才把一直按著心口的手伸進懷中,把裡麵的東西拿出來,虧得他全程和魔獸廝殺,竟也沒有鬆手,他不是炫技,而是懷中護著東西。
溫蓉蓉看到他把一個竹筒做的杯子,還有一個油紙包著的東西放在了小桌上。
還把油紙包上的一點血跡,很少的一點,用乾淨的指尖抹掉。
然後後退了好幾步,皺眉冷著臉對溫蓉蓉說,“這軍中沒有什麼好吃的,乾糧和肉乾都不泡水咬不動,我烙了幾張餅,糙米雜糧麵的。”
南榮慎說,“你快些吃,不要再亂跑,這裡很危險!”
他忍不住語氣有些急,但是很快又閉嘴,抿唇片刻,說,“吃完了我送你出燭龍穀。”
他說完,低頭嗅了下自己身上的魔獸血味道,轉身撩開營帳就出去了。
溫蓉蓉卻盯著桌子上的東西愣住了。
南榮慎剛才對戰那個鐵鱗虎鷲的時候,一隻手一直是按在心口的,溫蓉蓉和所有人都一樣,覺得他是在裝逼炫技。
原來他是在護著這些吃的?
溫蓉蓉撓了撓頭,朝門口看了好幾眼,屋子裡還有南榮慎身上未散的血腥味,有點臭。
溫蓉蓉抽了抽鼻子,走到桌邊,打開油紙包,還燙著的餅露出來,一股濃重的穀物香氣,頓時就把屋子裡的血腥氣給衝散了。
但是餅長得實在是不堪入目,黑乎乎的,雜糧麵,不用吃都知道刮嗓子的糙。
溫蓉蓉又把竹筒蓋子打開,外麵已經撒了一些,奶白的,她掀開蓋子,奶香味傳來,不知道是什麼奶,也是熱的,奶裡帶著些許黃綠,奶香裡麵還混著一股子青草味兒……
她肚子咕嚕地叫了一聲。
溫蓉蓉又朝著門口看了一眼,南榮慎還是沒有蹤影,她坐在桌邊,盯著這冒著熱氣的奶和雜糧餅子,又撓了撓頭。
溫蓉蓉不想承認她有點不知所措,她腦子有時候不好使,但是隻要不是在緊張的場合,她的腦子還是能夠正常運轉的。
所以她就著食物的熱氣,很快就推斷出了南榮慎清早上去給她烙餅……可能還擠奶了?
然後帶著東西回來給她的途中,跟那個鐵鱗虎鷲打起來了……
溫蓉蓉如玉的指尖,被自己掐紅了,她把手指按在了餅上,沾了一點油脂,送到自己的嘴裡。
沒嘗出來什麼味兒。
她嬌養慣了,所謂由奢入儉難,她不吃這種像魔獸屎壓扁了一樣顏色的餅子,哪怕這是南榮慎清早上起來去烙的!
然後南榮慎這時候渾身水汽的掀開門簾進來了,溫蓉蓉迅速拿起餅塞進嘴裡,狠狠咬了一口,看向南榮慎。
南榮慎卻隻是和她對視了一眼,就飛快地去角落箱子裡,取了他的換洗衣物,溫蓉蓉叼著餅,看著他又快速出去了。
下意識想吐出來,卻覺得咬進嘴裡的餅味道不如她想得那麼難吃,雖然口感粗糙,但是穀物的味道濃鬱,還有奶香。
用奶和的麵?
溫蓉蓉咀嚼了幾口,咽進去,雜糧餅子也沒有把她養得嬌嫩尖細的嗓子眼兒給刮破。
倒是把她胃裡敲鑼打鼓的小人兒給叫醒了。
溫蓉蓉一邊低聲嘟囔著,“我沒洗漱是不吃東西的……”
一邊大口大口地塞餅子,噎著了端起竹筒奶喝了一口,先是皺了下眉,這奶不是甜的是鹹的!
但是很快奶香和餅在嘴裡交彙混合,溫蓉蓉又香得眯起了眼。
哎,好像還挺好吃,奶的香鹹正好中和了餅的淡,溫蓉蓉沒試過這麼奇怪的組合。
但是意外的,好吃!
也是她真的餓了,這東西又不膩,她迅速風卷殘雲,吃光了兩個半餅,喝空了竹筒奶。
然後南榮慎衣著整肅地洗漱換好甲胄進來了,長發束在頭頂,他的唇角有點傷,持槍的右手上包裹著白色的布巾,上麵隱隱透出血跡。
他之前徒手撕扯鐵鱗虎鷲的護頸鱗甲,又徒手捏碎了鐵鱗虎鷲的頸骨,掌心和手背上洗去鐵鱗虎鷲的血,全都是傷口,有兩處深可見骨。
但是他包了一層布巾,上了傷藥,就像個沒事人一樣。
進屋之後看了眼桌上溫蓉蓉吃剩下的半個餅,對上她不好意思的視線,沉默了片刻說,“還有一刻鐘燭龍穀解封,準備一下我送你出去。”
他頓了頓又說,“這裡洗漱要去河邊,水很涼,全都是男人。”
他的意思就是彆洗了。
溫蓉蓉搓了搓手上的油,沒吭聲。
她看著南榮慎站在門口像塊石頭,看他手上的紗布,臉上的傷口,眉頭越皺越緊。
她突然起身,從袖中摸出了一個小物件,有點像羅盤,隻是上麵沒有精細的刻度,也沒有小針。
她走到南榮慎的身邊,把那圓球狀的東西朝著他身上一貼。
沒亮。
一點都沒有亮。
溫蓉蓉麵色一變。
南榮慎問她,“這是什麼?”
溫蓉蓉又試了一下,還是沒有亮。
這玩意叫測靈石,是用來檢測靈力的東西,祁懷夢做的,說是能檢測修士的修為。
溫蓉蓉沒怎麼用過,她手下也養了修士來牽製新入門的小妖奴,但是境界都不高。
放在他們身上都會亮的,放在南榮慎的身上卻沒有亮。
這隻能說明,南榮慎身上現在靈力稀薄得連這個小玩意,都不能觸動。
那……他剛才不是炫技,是使不出靈力。
“怎麼了?”南榮慎低沉的聲音又從她頭頂傳來。
溫蓉蓉差點咬了自己的舌頭。
南榮慎是脫凡境的修為,這是溫蓉蓉聽她大哥溫澤陽說的。
那連測靈石都觸動不了,他的靈力……去哪了?
哦,好像給她暖被窩了。
暖了一整晚……
溫蓉蓉撓了撓自己的鼻子,今天第二次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