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當炮灰36(1 / 2)

“老師?”齊銘瑄這下無法淡定了, 震驚地看向賀原。

“都說了你是我學生, 從小在我身邊長大, 我哪會不了解你, ”賀原將手裡的杯子放下, “再說, 你對子舒明顯和對其他人不同,態度區彆很大。”

賀原並非一開始就知道那人是黎舒的,那天的事他一直都以為是個意外,直到這幾天, 他才慢慢品出不對來。

就像他說的,他對齊銘瑄這個徒弟還算了解,他這個徒弟冷心冷清,什麼事都不放在眼裡, 對朝堂上那些人更不用說。黎舒是左相黎城的嫡子, 即使身上還有個他弟子的身份,正常來說,齊銘瑄對他也不該是這種態度。

可能顧忌到他對黎舒有所優待, 但絕不會如他所見到的那般,嗬護細致, 處處著想。

他起初是沒有多想的, 直到那天晚上意外看到兩人相處, 猛然發現不對,他這兩個徒弟間的氣氛不對,這種氛圍, 不是師兄弟間該有的。

而且,他發現了一個小細節,兩人獨處時,齊銘瑄從不在黎舒麵前稱“朕”,他和黎舒相處,是將自己放在一個和黎舒完全平等的平台上。

在齊銘瑄眼裡,他不是君,黎舒亦不是臣。

隻是他那小徒弟一直恪守君臣禮儀,不曾有半分逾矩之態。

“老師說的不錯,我心悅之人確實是子舒。”被老師看破,齊銘瑄索性不再隱瞞,這件事他本就準備找個機會和老師說的,現在雖然事發突然,倒也不失為一個坦白的好時機。

“你想好了?現在你們可是師兄弟!”繞是有所猜想,聽到徒弟親口承認還是讓賀原腦裡有一瞬間的空白,忍不住反問。

“朕知道的,老師,”齊銘瑄語氣堅定,“可朕還是無法放手,朕無法想象子舒牽著其他女人手的畫麵,朕會嫉妒到發瘋的。”

“你……你讓為師說什麼好?那子舒呢?子舒知道你的心思嗎?你接下來準備怎麼做?”賀原有些為小徒弟擔憂,以齊銘瑄現在這態度來看,要他放手,近乎不可能。

“子舒知道,”齊銘瑄語氣中帶著淡淡的笑意,“我和他說過,不,他應當早就看出來了。”

畢竟那段時間,他一有空就會往黎舒身邊湊,以子舒的聰慧,看出什麼也不奇怪。他現在唯有慶幸,慶幸那段時間他腦子清醒,隻是纏著人,沒做出什麼不可挽回的錯事來。

雖然他非常想做什麼,初識情滋味,他幾乎要用儘全力,才能控製住自己,不做下錯事。

那段時間,他瘋狂地嫉妒著每一個出現在青年身邊的人,他瘋狂地想將人關到隻有自己一個人能見到的地方,將青年與外界隔開,讓青年完全屬於自己,從身,到心。

真是偏執又極端的想法,若這樣做了,他肯定會失去青年的吧,就像曾經做過的那個夢,縹緲白茫間,他死命追隨著青年的身影,卻始終追不上,隻能眼睜睜看著那道身影越來越淡,逐漸消失在天地間。

從夢中醒來,他的心還狂跳不已,那種被生生剜下心頭肉的感覺如此清晰,那個夢後,他斷了心中一切不好的念頭。即使黎舒一輩子不答應和他在一起,他也不會做出任何違背黎舒意願的事,逼他離開。

現在看來,當時的選擇是對的,黎舒沒答應和他在一起,卻也不反感他的靠近,甚至隱隱有被他打動的趨勢。

這樣已經很讓他滿足了,隻要黎舒一直不離開他身邊,他便可以一直等下去。

“老師您放心,朕不會勉強子舒的,若他不願,朕保證不會對他做什麼。”齊銘瑄鄭重起誓。

“那子舒呢?你當真不需要他的回應?”賀原加重語氣,“陛下啊,你可知,人心是永遠不會知足的,你現在覺得維持現狀就很好,但時間會放大你心中的**,慢慢的,你將不再滿足於此,你希望得到更多,到時候,誰來控製你心中的這頭猛獸?”

齊銘瑄不語。

“不說這些,為師舉個最簡單的例子,若將來有一天,子舒看上了一名女子,想娶她為妻,你該怎麼做?是放手祝福他們?還是動手拆了這樁姻緣?”

賀原盯著齊銘瑄,目光仿佛能穿透人心。

肯定是動手拆姻緣,這個問題都不需要多想,齊銘瑄皺眉,篤定道:“不會有這麼一天的!”

他是不會逼迫黎舒答應他,但也不可能放任子舒對其他人情根深種,老師說的這種情況絕對不會發生,他也不會允許這種情況發生。

“你看,你連這種未來的可能性都接受不了,怎麼能斷定,未來的你,不會傷到子舒?”

齊銘瑄沉默不語,他本來很能篤定的,可聽到老師這樣一分析,對未來的事就不那麼確定了。

他知道賀原說的在理,這些都是他下意識不去深想的東西,不是沒想到,而是下意識不去考慮,因為光是想想,他都無法接受,更何況是未來有一天真正發生這樣的事。

“老師,我……我不想放手。”齊銘瑄垂下眼眸,難得的露出一絲頹喪之色來,像是被主人拋棄的幼犬,哪裡還有平時殺伐果斷的樣子。

“世間果真是情之一字最磨人。”賀原撫須感慨,心道:“看他好好一個徒弟,現在卻成了這番姿態,可不就是磨人?”

“所以,陛下,你要想能長期維持和子舒的關係,心中的那頭猛獸可一定要關好,否則,到時候會受傷的將不僅僅是子舒,還有你自己。”

“老師?”齊銘瑄不可置信地睜大眼,老師說這話是什麼意思?是不反對他嗎?

“怎麼?陛下莫不是覺得,為師會出手棒打鴛鴦?”尾音上挑,賀原語氣裡帶上了淡淡的調侃意味。

他了解齊銘瑄,正是因為了解,他才無法下手阻攔,讓自己成為兩人感情路上的障礙石。他這徒弟從小受到那樣的遭遇,對人付出信任都是一件十分艱難的事,更遑論完全敞開心扉去接受另一個人。

出現一個黎舒,已經是奇跡中的奇跡了。

他能從徒弟眼中看出,對黎舒這個人,他是付出了全部真心的,愛的猖狂,也愛的卑微。他現在在這狂潑冷水,不過是想將最壞的情況提前說出來,讓齊銘瑄心中有所準備,提早想好決策,不至於真走到那一步在慌亂之中做下錯誤決斷。

“子舒是我弟子不錯,你以為我會因為這層關係反對你們在一起?”

看齊銘瑄表情,賀原就知道自己猜對了,難怪之前齊銘瑄說要帶人來見他,後麵卻沒了音信。雖說黎舒的父親是他們不共戴天的仇人,可齊銘瑄這人,是絕對不可能因為這種身世問題打退堂鼓的。

那麼,就隻有剩下的唯一可能了,黎舒的身份他不在意,那麼,齊銘瑄顧忌的就是黎舒身上的另一層身份了,黎舒身上的另一個身份是什麼?

是他小徒弟,大周尊師重道,同門師兄弟在外人眼中,是和親生兄弟差不離的,齊銘瑄喜歡上同門師弟,在外人眼中,算得上離經叛道了。

不將人帶來他麵前,怕是擔心他會無法接受,賀原悠悠歎了口氣,齊銘瑄心中對他這個老師存了多少尊重,他心裡一清二楚,想通原委後,他頗有些哭笑不得地為自己辯解:

“老師在陛下心中就是這麼迂腐的人嗎?你大可不必為難子舒是我徒弟這件事,若按嚴格的禮儀來講,子舒還不能被稱作是我的弟子。”

大周有極其嚴苛的拜師禮,黎舒當所行的拜師禮其實是簡化了不少步驟的,當年若不好友極力推薦,他不可能再收徒弟的。

會收黎舒,還是好友再三懇求,讓他幫這個孩子一把,說隻用教導幾個月,他到時候會把人帶來給他看看,如果不滿意可以選擇不教,他不會勉強。

隻是見一見,賀原想,見一麵倒是無妨。等見到人後,賀原才知道好友為什麼會求到他麵前,考驗一番後,他破例將人收入門下,行了簡單的拜師禮,兩人在芸山以師徒相稱。

黎舒性子沉穩,能沉得下心去學,賀原本是受好友所托才收下的弟子,越接觸,他對這個弟子越滿意,教導的也越發用心,半年的時間過得極快,仿佛隻是眨了個眼,就到了分彆的時間。

“我同你說這麼多,隻是想讓你想清楚,往後的每一步該如何做,萬不能為了一時之氣,做出讓自己後悔終生的事來,我看子舒那孩子也不是對你完全無意,否則也不會容忍你的這些小動作。”

隻是心中存著什麼顧慮,沒有放任自己的感情,要他來看,齊銘瑄想要打動黎舒,唯有用那一顆真心。

權勢、名利,他從黎舒眼中看不出任何對這些東西的渴求,那雙眼睛,始終平靜如水,看所有人的目光情緒起伏都不大,唯獨在齊銘瑄麵前,眼中會隱隱含些彆的什麼東西。

他年紀大了,不想摻和進這些小年輕們的情情愛愛中,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路要走,他乾涉的了一次,難不成還能乾涉一輩子嗎?

聽老師說黎舒也不是對自己完全無意,齊銘瑄眼裡漾出淡淡笑意,眸中仿佛揉進了星辰,細碎璀璨,他知道青年的克製和顧慮,但是沒關係,他有一輩子的時間來證明自己,他相信他一定能打動黎舒。

隔日,齊銘瑄將黎舒留下,同他說了這件事 ,黎舒聽後,溫聲道:“沒想到,老師居然沒有反對的意思。”

“我也沒想到,”齊銘瑄握著黎舒的手,輕笑,“老師是對我而言很重要的人,當時聽他問我心儀之人是不是你時,一瞬間,我腦中想出了十幾種解釋理由,沒想到一個都沒用上。”

自從發現黎舒會縱容他的某些小動作後,齊銘瑄時不時就喜歡湊到他身邊,摟摟肩膀,握握小手,或將那雙纖細修長的手握在掌心,細細把玩,再進一步的動作,齊銘瑄是不會做的。

這些小動作都不觸及黎舒底線,黎舒便隨他前了,每當這時候,齊銘瑄眼中就會溢出滿滿的滿足,黎舒看了,也會忍不住回一個微笑。

現下也是這般,感受到自己的手被一雙溫暖的手掌包圍,指骨被人小心揉捏,他用空閒的那隻手拂了拂鬢角的發絲,道:“老師是一個很通情達理的人。”

“是啊 ,比朝裡那些隻會倚老賣老的老臣好多了。”這時候還忍不住抱怨,可見齊銘瑄對朝裡某些人意見多大。

“陛下不是已經騰出手準備收拾那些人了嗎?再煩也煩不了陛下多久,這次清洗完,朝裡那些空缺的職位陛下可有充足的人手填補?”

說起這個,齊銘瑄就有些頭疼,當年涉事的官員有不少已經榮歸故裡了,即便如此,大清洗之後,朝裡還是會空出不少職位出來,他手裡有一批人選可暫時填補進去,可遠遠不夠。

地方、朝廷都缺人手,兩處都要重新任命官員,雖說這些年他手裡籠絡了一批人才,可對上整個大周,這些人就遠遠不夠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