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盛(2 / 2)

可眼前這人出手救他,他都沒來得及感謝。

雲衢一路內心掙紮,與瘦衙役一道帶著短發青年離開客棧,他心事重重,想到自己的未來,隻覺得自己前途渺茫一片黑暗。

倒是旁邊的短發青年時不時地會問他幾個問題。他提的問題都是關於厲朝這兩年的近況的,有些也有關於林家的事情,大部分都是眾所周知的事情,雲衢一邊好奇這些事情青年居然不知道,一邊如實地進行了回答。

有人回答了疑問,陳殊這才知道自己離開這個世界以後發生的事情。

他在落陽崗出事以後,民間確實有流傳敬寧侯已經死的事情,但解臻從來沒有對外公布,而林家林和鳴也沒有為他舉辦喪事。可若是敬寧侯還活著,他又已經一年多的時間沒有出現在眾人的眼前,誰都不知道真實的情況到底是怎麼樣。

百姓知道的隻有往年敬寧侯立下的戰功,和他為皇上推行革新新政的政績,當初西錘災民北上得到敬寧侯救濟,此事早已經流傳開來,讓人深感侯爺大義。然而就在大部分百姓都這麼想的時候,尚州挽平縣卻突然來了一個二世祖,他自稱姓林名盛,是林辰疏同父異母的弟弟,甫一到尚州,便拉攏了此處的地痞流氓,開始做起了販賣私鹽的生意。

厲朝的稅源一是鐵、二是便是鹽業,林盛仗著有胡三橫等人手橫行,很快將生意做大,直接影響了挽平縣的稅入。而雲衢則是負責收稅的鹽官,與林盛的衝突已經不是一天兩天,再加上這幾個月西錘旱地嚴重,國庫需要撥出賑災款項,抓緊了地方的各項稅收,知縣上頭有任務壓著,不得不逼著底下的官員想辦法收錢。

於是,雲衢重新找上林盛想征收拖欠的稅款,豈料林盛翻臉不認人,直接向他動手。故此在來客棧吃飯之前,雲衢和胖瘦衙役已經和林盛打了一架,結果落不到好處,反被人轟了出來。

鹽官地位本高於尋常百姓,若放在平時何處不是受人叫官老爺的存在,可唯獨到了林盛那裡處處碰壁,又因為林盛上頭還有一個林辰疏,隻好敢怒不敢言,默默地吃癟。而這次林盛派胡三橫又追過來,怕是已經將他當做眼中釘肉中刺,欲拔之而後快。

唯一讓人慶幸的是,這一場衝突下半路殺出一個短發青年,為縣衙的人挽回了點麵子。

陳殊默默地聽著雲衢述說,大致已經知曉了來龍去脈,但想到林盛還是眯了眯眼睛道:“我記得我離開京城之時,林盛還在廷尉的牢裡關著,沒想到這一年過去,他竟然還沒漲教訓。”

“竟有此事?”雲衢一愣,心想這敬寧侯的弟弟居然會有關起來的時候,隨後又凝眉想了想道,“我好像也聽主簿大人說起過,林盛他好像是從京城發配過來的……”

林盛是林辰疏的弟弟,按理說是榮華富貴唾手可得,這個“發配”委實讓人匪夷所思。但隻有陳殊聽了隱隱明白,恐怕是他在落陽崗出事以後,廷尉的人到底還是顧及林盛是他弟弟的身份放了林盛,但又怕他在京城仗借自己的名頭為非作歹,這才將人流放出京城……

可惜的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林盛離了京城,又在尚州這樣的小地方開始作威作福,而且更加變本加厲。

“對了,公子是京城人士?”講到此處,雲衢回想陳殊的話,忽然問道。

“嗯,以前在京城待過。”陳殊點頭,但此時他已經不再是林辰疏,並沒有說起自己與林盛的關係。

“那你可認識廷尉的人?”雲衢預感這事恐怕不能善了,起了打聽的念頭,“我聽說廷尉監管百官,他們有沒有法子製住林盛?”

陳殊看了雲衢幾眼,見他緊張的模樣,笑了笑道:“你放心,林盛以後掀不起風浪。”

“這……”雲衢欲言又止,委實還是放心不下,但卻見前麵有一座高門大院坐落在道路邊,府邸遼闊,輔首氣派,連忙閉上嘴巴,向陳殊道:“公子,前麵就是林府了。”

陳殊掃了府邸幾眼,竟發現此處的府邸竟比京城的林府做的還要有排場。這府邸大門前還有人看守,外麵還停著一輛馬車,除了車上有數個麻袋堆疊著,府門口還有人正在從府上一袋一袋地抗出。

府門口有人擺著太師椅坐著,正一邊看著仆役搬運一邊喝茶,大概是喝到茶葉,他很快呸地一聲往旁邊啐了一口,隨後罵罵咧咧道:“胡三橫人呢?他怎麼辦事的,都出去半個時辰了怎麼還沒帶著雲衢那廝的胳膊和腿回來?”

他罵得狠,臉上還有一絲狠厲,看得雲衢步履發顫,抬手指著前麵的人道:“林盛,你、你……”

他一路讀的都是聖賢書,臟話卡在喉裡怎麼也說不出來,反倒是坐在太師椅上的人聽到旁邊的聲響往這邊望過來,他目光看到雲衢身上,立刻亮了亮,臉上笑了開來:“喲,這不是雲大人嘛。”

他臉上笑著,目光卻像毒蛇一樣在雲衢身上掃過:“剛剛我還念叨著你,還叫胡三橫把你帶過來,怎麼著,胡三橫把你伺候得怎麼樣?”

“林盛,你、你……”雲衢來來回回說的不過是這幾句話,他看看林盛模樣,又看看前麵的私鹽道,“你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販賣私鹽,抗稅不交,置我大厲條例於不顧……”

“那你倒是把我抓了啊?”林盛仿佛聽了個笑話,“我哥是林辰疏,是敬寧侯,你看誰敢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