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陳王府, 眾人各去梳洗更衣,陳王夫婦換好家常衣裳,叫上正在府中的長子夫婦, 在陳王的內書房議事。
姒昕親自上妝打扮過後, 身著薑氏當年未出嫁的舊衣裳出現在陳王等人麵前, 眾人不免短暫晃神,驚豔過後大概明白了薑氏為什麼把親生女兒當仇人。
原主尚初霽長得更像生父尚仲鐮,但臉上也有薑氏不少影子……美貌量化一下,薑氏能評到六分的話,尚初霽起碼有九分。
也就是說,薑氏非要毀掉親生女兒,除了有“移恨”因素, 更主要的是嫉妒。
陳王長子夫婦十分無語,無奈地對視後都不知道該怎麼勸一勸。
陳王歎了口氣,陳王妃則氣得用力拍向手邊茶幾,“那死丫頭好了沒?把她給我弄過來,我倒要看看她這次怎麼狡辯!”
話說薑氏在慈寧宮發癲後便安生了下來,而且出宮回府這一路上都再沒出幺蛾子……不是薑氏真的服氣從而收斂, 而是陳王妃忍無可忍, 給薑氏灌了點藥。
現在回到王府,陳王妃下令給親女兒喂點解藥,因為丈夫要親自審問,她需要女兒趕緊“恢複活力”。
姒昕趁機親自為陳王以及陳王長子夫婦解惑,絲毫不帶添油加醋,敘述了薑氏在慈寧宮的“風采”。
她口齒清楚語速不滿,一盞茶的功夫不到,就把前因後果說了個明明白白。
陳王妃一個勁兒點頭, 難得露出幾分慈愛之色,“說得很好。我也沒什麼可補充的。”
她話音剛落,門外守著的小廝便輕輕拍手示意。
陳王頓時氣不打一處來,“讓她滾進來!”
“滾”是不可能滾的。
收拾得乾乾淨淨,臉頰微腫的薑氏在兩位壯實嬤嬤“護持”之下,穩穩邁步踏進了內書房的房門。
薑氏眼珠依舊滴溜亂轉,“怎麼著?想好怎麼罵我了?娘親,那藥也太苦了,你是真不顧我死活了嗎?要不是你,我又怎麼會瘋瘋癲癲?”
陳王妃捂住了臉。
陳王則拉住妻子的手,“時至今日,你還覺得我們對不起你?”
薑氏笑得眼角嘴角都在抖動,“難道不是?”
姒昕見縫插針,輕聲問了一句,“原來不止想毀了我,還想報複陳王與陳王妃?”
薑氏看向姒昕,抬手摸了摸隻剩些許火辣感的臉頰,“對呀。不愧是我生的。你們都對不起我。這世上隻有二郎對我最好……”
眼見陳王搖了搖頭,把低垂著頭的陳王妃攬在懷裡,姒昕也低下了腦袋:不然她就把笑容展露在眾人眼裡了啊……
從薑氏這番話中很容易聽出,陳王夫婦對薑氏心懷歉疚。
但是這份歉疚在“薑氏毫無負擔地痛擊我的父母”以及“薑氏坦誠心中真愛”過後,顯然剩不下多少了。
陳王妃無聲痛哭,姒昕看得隻想笑:實際上薑氏怎麼待尚初霽這個親生女兒,陳王妃心知肚明,她坐視不理純粹是覺得給薑氏一個玩具一個出氣筒,大家都能好過一點。現在痛到了自己身上,陳王妃有了情緒崩潰的跡象……實屬活該。
至於陳王……陳王的心可比王妃硬,在他得知小女兒悄悄跟瑞王搭上線,就給小女兒判了個“無期徒刑”。
現在親耳從小女兒口中聽到“二郎最好”,陳王扭頭吩咐待命的管事,“堵上嘴,捆起來,好好看管起來,沒我的吩咐,不許她出屋不許任何人去探望。她院子裡伺候的,有一個算一個,全給我綁了,老子親自審問!”
薑氏終於變色,作勢要撲向陳王,“你敢?!”然後真來了個以麵搶地。
陳王眼皮都不抬一下的,“還不動手?”
陳王長子默默收回了伸出去的右腳。
管事跟剛剛夾著薑氏進門的兩位嬤嬤一起動手,真堵住了薑氏的嘴,把嗚咽出聲掙紮不休的薑氏利索地拖出了內書房。
姒昕故意冷嘲熱諷,“母親的身子骨可真不錯。”
陳王沉默片刻,才說,“霽丫頭,我知道你有怨氣。這次我和你外祖母不會讓你娘在出來鬨事。”
姒昕擺了擺手,坦然地看了看一直很安靜的便宜舅舅和舅媽,問陳王道,“母親這邊都是小事,瑞王……外祖父可有什麼章程?母親跟瑞王搭上,隻怕不是母親一廂情願。而且瑞王畢竟不算瘋,這些年他仗著陛下肆意妄為,卻從未招惹……什麼硬茬兒,這次突然發作,外孫女覺得他手裡有了不得的把柄。”
陳王聽了這話,頓時喜憂參半。
喜的是外孫女並不像他們夫婦擔憂的那樣,隨了他們的小女兒,憂的是……早知道就早些培養這孩子了!
可惜耽擱了這些年,這孩子跟陳王府有些離心。
陳王妃抹了抹臉,給陳王使了個眼色。
她記得太後一口否認瑞王身世有問題,但現在細想……太後的態度也有些微妙……
陳王此時也在琢磨這個。
陳王的長子夫婦大概能看懂父母正在擔心什麼,也跟著憂心忡忡了起來。
姒昕此時放了個大招,“陛下是不是身體不太好啊。”她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眼睛很尖的。”
皇帝有“宿疾”,這事兒對大多數宗室和朝臣而言都是秘密,但在削藩時就堅定站在先帝這邊的陳王絕對是那個例外。
陳王欲言又止,驗證了姒昕的猜測,於是她又找補說,“總跟我娘打交道,時間久了,隻要看看她的臉色,就能知道她接下來會不會犯病。”
陳王妃輕輕掙開丈夫,起身走了兩步,一把抱住姒昕,“苦了你了!是外祖母對不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