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陷害(2 / 2)

“奴婢不用沐浴!”

雷聲轟鳴,檀欣走進殿中,又瞧見雲水低頭跑出去,她搖頭輕歎,娘娘的惡趣味越來越多了。

林綠萼端起茶杯掩住嘴邊的笑容,“皇上中毒的事,查得怎麼樣了?”

“涉事的宮人都拷打了幾日,既無人出來指認他人,亦沒有任何線索。”

“真是守口如瓶。”她放下茶杯,深思道,“皇後與淑妃就沒有互咬嗎?”

檀欣探聽了兩日消息,思索道:“沒有,仿佛真是誰都不知,這事牽涉皇上的龍體,誰都不敢妄為。”

“嗬,就如本宮進宮那事一般。你說會不會是……”林綠萼見一個碧綠宮裝的女子打著傘走進摘芳殿,她手中提著一個竹籃。

雨傘遮住了那人的容貌,她站在殿前朗聲說:“奴婢是凝香居的宮女,替寧婕妤給貴妃娘娘送楊梅。”

林綠萼聽著她的聲音,手指不自覺地在桌上輕敲了兩下,“檀欣你下去,讓她進來,關上門。”

檀欣關上門後,那宮女才把雨傘放下,傘下赫然是寧婕妤柔弱蒼白的麵龐,她走到暖榻上坐下,嘴唇翕動,躬著身子哽咽道:“綠萼姐姐,我險些被人害死了。”

“怎麼了……”林綠萼端起茶杯,想起茶水剛給雲水喝了,又把茶杯放下,輕撫她的背脊,寧婕妤竟然扮作宮女來見她,必是出了要事,她連忙寬慰道,“你受了什麼委屈,告訴我,我幫你報仇。”

寧婕妤白嫩的鼻頭微微泛紅,她想起那日的情形,實在心驚,若不是她機敏,早已受儘酷刑死去,“那日從寶華殿出來,途徑聽雨閣,我發現門口的地上有桑葚被踩碎後留下的紫紅色痕跡。我心中一驚,讓梁美人先一步去拜見皇後,我走進聽雨閣中細看,發現院中、小廚房門口亦有這樣的痕跡。”

林綠萼跪在暖榻上,伸手去拉窗戶,冰涼的雨水打在她白皙的手臂上,淋濕了袖上的纏枝花紋,“宮中隻你愛吃這個,不管是誰看到地上的痕跡,都會想到你。”

寧離離身上被雨水淋濕了不少,殿中的溫熱讓她身上的寒意有所緩解,她點頭道:“我的凝香居,離聽雨閣那麼遠,就算有人不慎踩到了我院中栽種的桑葚,怎會一路將痕跡留到聽雨閣中?”

“我那時便感不妙,讓宮婢去告訴皇後臣妾病了,我本想回凝香居,摘些桑葚甩在宮道上,混淆去聽雨閣那一路的痕跡。怎知回到凝香居後,發現院中的桑葚竟然一夜間被人采摘乾淨!”她說著,憤恨地咬緊了牙,毒害楊昭儀和皇上,嫁禍給她,到底是誰這麼歹毒的心腸。

林綠萼捏著她的手,發現她雙手冰涼,從櫃子裡拿了一件對襟衣給她披在身上。

寧婕妤摟緊衣衫,依舊微微顫抖,她眼眸下瞥,“幸好我塌邊的櫃子上,放著半盤吃剩下的桑葚,我便趕快讓人送來給你,那桑葚放久了,成色不好,你肯定會給宮人。到時若要追查聽雨閣地上的痕跡,便可說是你的宮人聽聞聽雨閣中皇上出了事,前去探望時不慎留下的。”

林綠萼歎氣,“那日我睡得安穩,不曾想你這麼艱難。”

“我又徹查凝香居,竟然!”寧婕妤說到這裡,氣不打一處來,一拳砸在桌上,“我身邊最信任的內侍新子,他在房間一個顯眼的櫃子裡,藏著一雙才換下來的布鞋,鞋底沾滿了踩爛的桑葚殘渣。我不敢想象,若是皇後因宮道上的痕跡追查凝香居,搜出這雙鞋子後,新子會說些什麼話!”

“我與楊昭儀無冤無仇,為何要害她?但眾人皆知,貴妃娘娘愛與楊昭儀爭執。新子必定會招供,那日楊昭儀借侍寢之事譏諷貴妃,寧婕妤看在眼裡,著急替貴妃報複,於是指使他在楊昭儀的羹中下毒。有新子作證,我會死,你會因為怨懟楊昭儀、教唆寧婕妤犯罪,而受到責罰。”

窗外雨聲喧嘩,雷聲轟鳴,窗上的小荷遠洲圖案被雨水淋濕,天色漸晚,宮中暗沉。

林綠萼在昏黑的殿中輕蹙眉頭,她拉著寧婕妤的手,唏噓道:“陷害你我,又毒害楊昭儀,難道真是淑妃所作?”

“我不知道是誰,但淑妃最在意皇上,因不會步這種險招。”

天色昏黑,白光一閃,一道驚雷炸響,有膽小的宮婢被雷鳴嚇得輕呼。

寧婕妤柔嫩的手狠狠地抓著桌子角,慘白的梨花麵上充滿憤怒,“我往日最信任新子,去年國喪時,隻有他肯陪我搖骰子玩,因此他還挨了四十板子。誰想他竟然誆騙我的信任!我當機立斷讓人將他捂死,屍體丟在了鳳棲宮旁的荷花池裡,恰巧姐姐前幾日不慎跌了進去,宮中眾人皆知池旁的石子濕滑。”

林綠萼心中暗讚,離離魄力非凡,在發現有人想要害她時,她為了自保先一步殺人,沒有一絲猶豫,避免了她們二人遭人誣陷。她又垂眸思索中毒之事,桑葚是物證,新子是人證,證據那日都被寧婕妤巧妙地破壞了,導致之後一直查無可查,亦無人出來指證他人,似乎說得通。

窗戶的木閂沒有扣緊,隨著狂風的呼嘯,木窗倏地被風吹開,站在窗邊偷聽的雲水瞪圓了眼,與眉頭輕蹙的林綠萼四目相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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