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坑(2 / 2)

“是嗎?今天也沒風啊,你又沒騎馬。”

“……”

……

東宮,周恭聽了下人的彙報後,他陰沉的臉色稍微好看了些。

“也就是說,葉風清去大理寺這麼一段時間,一件案子都沒辦成?”

“回殿下,是的。”來回話的人也儘撿好聽的說,“那位探花郎也就是臉長的好看些,人沒多大本事。每天上了衙,喝喝茶看看書,就跟要考科舉似的,什麼都不管,現在下麵怨聲載道,都說要讓您給他們換個上峰呢。”

大理石那群老奸巨猾的,知道太子不喜歡此人,便賣了太子這麼一個號,把那些不好接手的案子放在探花郎麵前。

隻要你還想繼續當官,最明智的選擇自然是不碰這些。

你不去查,最多被貶到彆處重新再來。但是一旦碰了,那可就是引火燒身,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他倒是有些腦子。”太子想到這些時日,他讓人查此人的來曆,卻半點痕跡都沒摸到,“不過到底是給父皇當差,可不能光拿俸祿不辦事,你明天去跟他說,朝廷不養無用之人。他若是不把差事辦好,那就收拾東西滾回晉西。”

“是!”

次日,葉風清一到官衙,就被上峰碰到給訓了一通。

差不多大半個官衙都聽到了大理寺卿丞那抑揚頓挫的訓話聲,沈平安縮了縮腦袋,給葉風清在心裡點了炷香。

不過被訓的當事人卻沒半點被訓的態度,他在上峰喝茶的空檔,甚至還能似笑非笑地看著他確認道:“大人真要我來處理這些案子?”

大理寺丞見到他這表情,剛壓下去的火立即又冒了上來,“不然呢?”他聲音尖尖,“這裡可不養蠢蟲!”

“下官明白了,下官這就去辦。”葉風清拿著那些卷宗對上峰作了作揖,轉身走了。

大理寺丞看他淡定自若的模樣,冷笑了一聲,拂袖走了。

這事不到中午就傳開了,在翰林苑過著養老生活的趙上清都摸了過來,問葉風清究竟怎麼個打算。

“我看太子這是鐵了心想弄你,你就算離開了大理寺,他也能有其他的法子讓你在這裡待不下去。”

“誰說我要離開大理寺?”葉風清看著手裡的卷宗道。

趙上清一愣,指著卷宗道:“那你的意思……你不會真的要查這些吧,你瘋了?!你知道這樣你會得罪多少人嗎!”

葉風清卻是將對麵上的卷宗遞給他,“真是不湊巧,第一個案子就和你趙家有關。”

趙上清立馬搶了過來,一看,還真是。

“葉兄,我們情同手足,又是生死兄弟,你應該不會這麼鐵麵無私吧。”

“那不至於,不過你得幫我點小忙。”葉風清道。

……

不知是不是大理寺丞的訓斥有了效果,葉風清果然開始處理起那些卷宗來。

而且他極其的雷厲風行鐵麵無私,所有案子上所牽連的人,無論是勳貴還是朝臣,他二話不說,說帶走就帶走。

在大家都摸不著頭腦的時候,葉風清又去請示了太子,詢問若是五品以上的官員犯案了,要不要提押問審。

太子哪裡想到葉風清竟然這麼愣頭青,不過是被激了幾句就這麼大動乾戈。

他巴不得葉風清早點把朝臣得罪乾淨,然後收拾包袱滾蛋,對他的要求自然是允了。

於是三天一小朝會時,聖人上朝一看,下麵的文武百官竟然空了快一半。

當然,一部分是被大理寺帶走的,另外一部分則是氣的告病不來上朝,變著法的要陛下給個說法。

查案就查案,怎麼說那裡下獄就下獄,這也太亂來了!他們這些人的臉麵還要不要了!

聖人也沒曾想到葉風清竟然這麼莽,一時也頗為頭疼。

或許是他高看此子了。

然而,在他把葉風清傳到大殿上問話時,葉風清卻將已經查出來的案子有理有據的呈到了他的麵前,自言一切都隻是按照規定來,而且稟明了太子殿下。

周恭一見這把火燒在了自己身上,當即站出來義正言辭道:“本宮隻是讓你秉公處理,沒讓你胡亂抓人,擾亂朝政。”

“太子殿下,”林行止站了出來,“葉功曹隻是秉公辦事,並非胡亂抓人。隻是去提審而已,若是沒有犯事,自然會很快被送回來。”

說到這裡,林行止又話鋒一轉,斥責葉風清道:“諸位大人是陛下的臣工,若是沒有他們,得耽誤陛下多少事。國事為大,若是無關緊要的案子,還是先把諸位大人送回來的好。”

葉風清當即表態告罪:“是微臣魯莽了。微臣回去就把無關緊要的大人們都給安全送回去。”

師生兩一唱一和的,其他人反倒不好再說什麼。

臣下確實是在秉公執法,聖人不管心裡舒坦不舒坦,嘴上也隻能是罰他一年的俸祿,讓他下不為例。

周恭見到眼下的情況,眼底想過一絲淡淡的嘲諷。

他果然還是太草木皆兵了,不是什麼人都配當他的對手。

然而,等到晚上,所有人都發現一件事。

葉風清確確實實把不少官員都放得出來,但是還有一部分繼續扣押著。

而那一部分,非常不湊巧的大多都是太子一黨的人。

據說,晚上,東宮宮女失手打碎了不少瓷器。

……

葉家。

林淑柔給葉芷清送了份請柬來,“定西侯世子三日後城郊溫泉山莊設宴,我也給姐姐你弄了份請柬過來。溫泉山莊後山現在正是桃花盛開的時候,精致美不勝收,我們一起去瞧瞧。”

“也行啊。”葉芷清也覺得可以放鬆放鬆了。

“聽說因為這次宴會,安樂長公主特地讓人將溫泉山莊的池子修繕了一番,我們說不定還能一起泡個溫泉。”林淑柔期待道。

葉芷清本來還沒注意,好半晌才猛然問道:“安樂長公主?”

她……還活著?

……

是夜。

葉風清從馬車上下來,看著眼前燈火通明的莊園,眼底出奇的平靜。

“葉大人請。”

走在莊園的竹徑上,山風微冷。風裡夾雜著絲竹之聲,像是從飄渺雲宮深處傳來一般,又讓他憶起了過往。

若將人一生重要的人剪出來,那他的上一世就隻有一道剪影。

雖然她總說她不是他的母親,但他所有的權術卻都來自於她。

他們的身上流著一樣的血,冷漠、自私,又野心勃勃。

這點是改不了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