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5 章(2 / 2)

小廝照樣去回了,孫氏氣得仰倒,叱問:“請了我家人做客,就這麼不明不白的不在府裡了?”

小廝笑得諂媚又討好,但說話的口氣卻是疏離,“曹夫人莫見怪,老爺和福晉都是好客之人,總喜歡帶著客人們在京城或者京城四周看看好景、品品好茶,小曹公子也是和老爺誌同道合才會同去嘛!夫人彆緊張,您有什麼事兒給奴才留個信,小曹公子一回來奴才給你遞上去。”

俗話說宰相家人七品官,國公府的看門在京中也比尋常人高上三分。這守門的小廝也是見慣豪門高官的,說話是滴水不漏,態度是油鹽不進,活活把孫氏堵在了門口。

就在孫氏被堵在正門前的時候,珍珍悄無聲息地從後門回到府中。

曹荃和秀芳成婚十年,已經有兩個孩子,大的便是小名毛毛的八歲女兒,小的是名叫曹順的三歲男孩。

珍珍走進這一家人所在的屋子時,秀芳正哄著哭鬨的曹順,而曹荃正坐在南炕上垂頭不語,似乎在想些什麼心事。

珍珍一進屋,秀芳抱著孩子拜了一拜。

“多謝……”

珍珍虛扶了她一把說:“不用了,終歸還是我要謝你。”

秀芳瞟了一眼沉默的曹荃後,低聲說:“是我額娘和婆婆糊塗。”

珍珍其實很不習慣這樣的秀芳,有些卑微,又有些順服,完全沒有當年待嫁家中時的嬌氣和心氣。

她打量了秀芳一眼,她的眼角上爬著細密的紋路,鬢角雖然打理過,但耳後還是有那麼幾絲碎發,讓人知道她的不安。

秀芳拉著珍珍還想說什麼時,一直默然的曹荃開了口。

“珍妹妹,我能與你單獨說一會兒話嗎?”

珍珍錯愕了片刻,然後看向屋外說:“那小姑父與我去外間花園走走吧。”

二月二龍抬頭,京城已經有了春天的氣息,國公府也是如此。

脫離了舒舒覺羅氏和法喀,阿靈阿和珍珍在冬天裡讓人好好休整了一番花園。

仿著明珠花園的樣子,國公府花園的水麵四周,每一處水榭亭台也都係上了風鈴,在春風驅趕寒冬的時候,發出報捷的脆鳴。

曹荃和珍珍一前一後,相差足有三步的距離走在花園中。曹荃默默走在前方,直到走到一處假山儘頭,才意識到自己走錯了路。

他回身致歉說:“抱歉,我走錯了。”

曹荃十年如一日,還是那般帶著溫柔的笑容和嗓音在說話,如果哪裡不同的話,他今天的語氣裡有很深的自責和歉疚。

珍珍點頭,指了另一邊,並帶著他往前。

曹荃走了幾步後說:“當年讓你和你阿奶為難了。”

珍珍停下了腳步,她一回首,卻看見曹荃垂著頭望著地麵在說話。

“這麼齷齪的心思,應該是讓你們非常的煩惱吧?”

珍珍沒有回答他,就那麼靜靜看著曹荃。

可曹荃也不需要珍珍回答,他依然在說:“我便是這麼個讓人煩惱的無用之人。母親為我煩惱官位,秀芳為我煩惱前途。其實她們就該聽阿瑪生前的話,讓我做個富貴閒人,安生些活著就好,彆去籌謀那麼多。”

珍珍問:“曹璽大人有過安排?”

曹荃點頭,“父親將五分之四的家財都留給了我,又讓大哥留下字據,未來家中蔭生出仕要留個名額給我的孩子。”

曹荃訕笑了一下,感歎到:“可母親仍嫌不足。”

他負手看向藍天說:“是我讓母親失望了,我不是她想要的那種兒子。這一次還連累了丈人家,連累了秀雅和她母親。”

“你都知道了?”

曹荃依然點頭,“剛剛秀芳在車上都告訴我了,是我對不住她,連累她母親被休棄,我明日便去嶽父府上賠罪。”

見他把一切罪責都攬在身上,珍珍反而不知說什麼好了。

她遲疑片刻後說:“我與阿靈阿商量過,你一直困在京中,困在你母親身邊,不如出去試試,說不定能在外任上有所成就?”

可曹荃斷然拒絕了她,“不用,我不合適。”

曹荃慘淡笑著,他發自肺腑地說:“如果可以,請幫我與萬歲爺求情,讓我去如意館吧,我願意去做個畫師,那才是我喜歡的地方。”

珍珍頷首,接著曹荃又伸出手說:“如果方便,請把我那塊竹枝玉佩還我吧。”

“那塊……好,我到時尋了送回你府上。”

曹荃這才露出如釋重負的樣子,他快步離開要回到秀芳所在的院子。

走出幾步後,他又回頭說:“多謝了,公夫人。”

“應該的,小姑父。”

曹荃笑著點頭應下,疾步回到了那個院子。

珍珍立在院外,不一會兒,秀芳啜泣的聲音影影綽綽傳來。

這時有一件披風蓋在了珍珍的肩上,珍珍順勢窩在了來人的懷裡。

“我以前以為,愛恨是很分明的東西,可如今卻有些疑惑。”

阿靈阿替她係上披風的帶子,吻了吻她的臉頰,大手將她的雙手攏在一起。

“你的手太涼,要著涼了晚上就不讓你和五福一起睡。”

珍珍一笑,窩在他頸項裡說:“你巴不得把他清出屋子吧?”

阿靈阿的鼻子氣得歪了一下,他恨恨說:“夫人,有了孩子忘了孩子他爹,自從這狗孩子生出來,咱們多久沒有二人世界了?”

珍珍咬了一下阿靈阿的下巴說:“今晚,我把他送去你額娘那裡。”

“哼!”

阿靈阿也咬了一下她的鼻尖,兩個都不是屬狗的人,笑鬨著咬了半日後,在春寒料峭裡又緊緊抱在了一起。

“其實人都會長大,秀芳也是如此,我們也是如此。”

珍珍的神情暗了下後問:“那你說秀雅會嗎?”

阿靈阿心頭也覺得不詳,他說:“姑且,先試一試吧。”

曹荃帶著秀芳當晚回到了曹府,那日的曹府裡,孫氏砸掉了無數杯子、無數擺件。

她叫嚷著、咆哮著、憤怒著,把所有怒氣和恨意都歇斯底裡地發了出來。

“曹荃!我生你做什麼!你這個畜生!你這個豬狗不如的東西!你對得起你爹嗎?”

曹荃冷冷地立在那滿地的碎片裡,他冷冷說:“爹生前就說過,我不是做官的料子,您總是不信。”

“那是他偏心!那是瞎了!你不會做給他看嗎?你就會事事都讓那個曹寅搶在前麵!你哪裡不如他?!”

曹荃似乎是說累了說倦了,他轉過身打開門,門外曹寅一直立在那裡,眉頭緊鎖地張望著屋裡的動靜。

曹荃看著曹寅,最後留給了孫氏一句誅心之語:“我不如大哥,曹家的擔子,我扛不起來。”

孫氏歇斯底裡地將桌子再一次掀翻,可曹荃已經一眼都不想看了。

曹寅拍了拍走出來的曹荃的肩膀,“等母親心情好一點,你再和她好好說話吧。”

“她看不開的,讓她去鬨吧。”

曹荃對著曹寅大方一笑,“十餘年了,總算能把心裡話說出來,我也是高興的。”

他對曹寅拱手說:“恭喜大哥了,聽小公爺說皇上不日就要將大哥外放到蘇州做織造了。”

“是。”曹寅和自己的這個小弟並肩,他也沒想過還有能和他和平相處的時候。

在他記憶裡,在孫氏從宮中回來後,他就再也沒在家中享受過一絲和平。

每日裡都有爭吵,都有算計,曹荃從出生開始,孫氏就攛掇著他們的每一次爭搶。

“你愛畫畫,到時候也可以來江南,富春山居、隔江山色,都是在南邊造就的。”

曹荃一笑,痛快地應了下來,兄弟兩相視一笑,一切皆在不言中。

曹寅的任命在萬壽節前終於下來,孫氏怎麼鬨已經沒有人關心。

據說康熙爺親自見了孫氏一次,談話並不怎麼愉快。康熙礙於情麵,隻是吩咐讓人給曹荃再賜一座皇莊。

這點情麵做了後,此事算終於落下帷幕。

而另一邊,適安園的春天終於到來,國子監貢生李念原也進入了科舉的“衝刺階段”。

“古代高考生”李念原已經心無雜念,拋下揚州的生意,拒絕國子監老童鞋盧某的再三勾搭,不睬昔年“同床”高某的數次騷擾,成日窩在他的書房裡頭懸梁錐刺股。

徐承誌二月裡回揚州打理生意,他既要管自家那攤事,還要把李念原那份也給操心了,這麼忙活一個月,他本來就清瘦的一個人又瘦了三圈。

他好不容易趕回京城,去看自己那闊彆一月的摯友,沒想到他腳剛踏進去,李念原就說:“老徐,彆煩我。”

作者有話要說:  評論都有紅包,今天在沈陽獨家,嘻嘻嘻!

來啊,讓我們為舅爺爺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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