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第 35 章(1 / 2)

陳玲玲跟在容遠的身後,去找了前麵一戶找到了阿彪大哥,阿彪大哥人如其名,是個絡腮胡子的壯實漢子。

一看見陳玲玲就問容遠:“你帶小姑娘去乾嗎?”

“下蝦簍子,玲玲沒看見過。”容遠叫陳玲玲跟上。

“小姑娘爬上爬下不方便,更何況是城裡來的。”阿彪大哥說。

“誰說城裡的小姑娘爬不了山?”

前世,商界有好幾位商界巨佬喜歡徒步旅行,攀登珠峰,戈壁探險,亞馬遜荒野求生,總之,錢多了就開始折騰,所以她專門針對這些高端客戶設計了專業線路,又要讓他們儘情作,又要保障他們的安全。

有些線路陳玲玲還會自己先走一遍,後來跟某位巨佬聊天的時候,她侃侃而談,直達對方內心,人家就邀請她組隊,一起走。

這是高端客戶,又是可以在商業上提攜自己的前輩,陪著巨佬一起花錢找罪受,來了這麼一趟,巨佬跟他誌趣相投的朋友聊起,他的朋友也邀請她一起。

不用陪吃陪喝陪。睡,隻要陪受罪,陳玲玲欣然,受罪受多了也就進了他們的圈子,有了他們的支持,這也就是為什麼她三十不到,就能把作為公司創始人的老頭趕下台的緣故。

否則就跟商場上一個朋友似的,有個超長待機的爸爸,五十五了,被老頭子說罷免就罷免。

陳玲玲不緊不慢地跟在他們身後,他們選的地方都是非常偏的,從陡坡上下去,下到湖邊,那些地方人煙稀少,水又比較淺,尋常船隻過不來,水質清澈,來得人少,蝦就多。

陳玲玲跨過來,翻過去,絲毫沒有滯緩,容遠下蝦簍子,陳玲玲躍躍欲試,容遠把蝦簍子給她,她聽他的講解,下進水裡。

“小姑娘,厲害啊!可真不像城裡姑娘。”

“城裡姑娘是怎麼樣的?”

“我們村來了好幾個知青,剛開始跑幾步路就喘。”阿彪大哥說

陳玲玲見機會來了,借口:“奶奶來的時候也這樣嗎?”

“許老師?她是被押著過來的,都說她是大資本家的女兒,是思想有問題的老右。那時候全村的馬桶全是放在一起刷,許老師就輪到刷馬桶。她隻能乾,又不能反抗的嘍。反正臟活累活,她乾得多,成分不好嗎?都這樣。這已經算好的了,她還有被……”

聽著阿彪大哥說的那些事情,陳玲玲心頭收緊,為奶奶心疼。

“要是彆人恐怕受不了就死了,得虧許老師是真堅強,撐了下來。”阿彪大哥聲音裡是無限的感慨。

確實如此,她能活下來已經不容易了。

阿彪又說:“咱們村那時候女人生孩子是一隻腳踏進棺材裡,阿遠家隔壁的小四兒出生的時候,踏蓮花生,就是腳先出來,四兒他媽隻剩下一口氣了,接生婆都回絕了,讓準備後事。許老師上門說,要不讓她試試?她先給四兒媽紮針紮醒了,再把孩子推進去,伸手進進去把孩子倒了位子摸出來。救了母子倆的命。”

“那為什麼不送醫院呢?”陳玲玲一臉不解地問。

“送醫院?我們離開縣城醫院,四十多裡地兒,靠著拖拉機震過去,人都震死了。”

熱身差不多了,切入正題,陳玲玲皺著眉頭,“阿彪大哥,我就是不明白,在江城我家人也讓我和奶奶劃清界限,可我聽來聽去,就沒發現奶奶到底犯了什麼錯誤。你知道嗎?”

因為此處人煙稀少,加上又是容遠和陳玲玲兩個孩子都是許老師家的孩子,阿彪說話也就沒有了顧忌:“因為她家裡有一袋上麵全是外國字的咖啡。說她跟外國人聯係。主要還是她的家人在外頭……”

聽了半天,陳玲玲沒有聽到一點點新鮮事,就是她在江城聽到的亂七八糟的事情:“就這麼點事情,作興把人往死了整?”

阿彪大哥用看天真傻孩子的神情說,“小妹妹啊!你還真是小,阿彪大哥不跟你多說了。”

“阿彪大哥,您在想想,奶奶確實沒有其他事?”

“我沒有老糊塗。當時我才二十多歲的大小夥,我還是民兵連長,輪到看守這些黑五類的,我怎麼不清楚?翻來覆去就那麼一點點事。”阿彪搖頭。

陳玲玲憤憤地說:“就這?我七歲沒有媽媽,我爸娶了後媽,我一直希望許奶奶能回來照顧我,可是他們都跟我說許奶奶犯下很大的錯誤,讓我跟她劃清界限,讓我不能跟她有任何往來。我一直以為奶奶殺人放火了,原來就這麼點事?”

“什麼叫就這?”阿彪大哥說,“那個時候大家夥兒都分得很清楚,夫妻倆為了自己的想法不同,都能打架打到要離婚,這個算是很嚴重的問題,好不好?”

“反正我是知道了,我是不會跟奶奶劃清界限的。”陳玲玲一副小姑娘脾氣,氣鼓鼓地往山上走。

陳玲玲回到家的時候,奶奶給她做的布衫已經洗了,天氣熱,下午陽光烈,已經曬乾了。

村廣播響起來,提醒大家今天晚上打穀場上有讀報學習會,讓全體社員一起去。

晚上一家子喝了玉米糝子粥配上紅薯,陳玲玲穿上那件藍印花布衫,入鄉隨俗,跟著容遠和奶奶一起拿了小板凳,早早地去打穀場。

說是早,打穀場上早就有比他們更早的了,三五成群在一起聊天,一位嬸子看見他們招手:“許老師,來這裡。”

許奶奶過去跟那位嬸子一起坐下,聽嬸子說:“我早就來占好位子了,這裡亮堂。”

陳玲玲抬頭看電線杆子上綁了一盞小太陽,這個地方剛好燈光最強,適合做針線。

原來嬸子們是為了占這種太陽燈底下的位子,能夠坐著聊天的同時還能納鞋底兒。

容遠跟奶奶說:“奶奶你看著位子,我帶玲玲去找螢火蟲。”

“去吧!”

陳玲玲跟著容遠在天色還有一絲光亮的田埂上走,看著一閃一閃的螢火蟲躲在毛豆葉子上,容遠給陳玲玲揚手,他手裡拿了一個咖啡色的玻璃藥品:“給你抓幾個,等下你掛在蚊帳裡。”

陳玲玲點頭,容遠給她撲了好幾個,螢火蟲在玻璃瓶,瓶蓋上還有密密麻麻的小細孔,一閃一閃地亮晶晶。

“小夥子,很能乾啊!以後花小姑娘肯定有一手。”

“……”容遠愣了一下,“什麼啊?這是我小時,我媽媽這麼哄我的,你簡直了,明明是我好心。”

容遠要被她給氣死了,她什麼都有說法,真的拿她沒辦法。

打穀場上的大喇叭響了起來:“社員都到了嗎?我們的大會馬上要開始了。大家都坐下來,女同誌納鞋底兒就納鞋底兒,不要喳喳叫,跟捅翻了喜鵲窩似的,安安靜靜成不成?抽煙的男同誌坐到下風口,不要影響女同誌。大家要自覺,我們才能好好學習新的政策,提高覺悟。”

陳玲玲聽見這個開場白,瞬間興趣就來了特彆想聽聽農村開社員大會是怎麼回事。

她帶著瓶子飛快地奔跑到奶奶身邊,上頭手裡拿著螢火蟲瓶子:“奶奶看!”

許奶奶拿著瓶子:“等下放蚊帳裡。”

“嗯!”陳玲玲一副小女兒的嬌態。

一個嬸子看見陳玲玲穿著藍印花布襯衫叫:“許老師,你說咱們鄉下的土布衫子為什麼穿在你家外孫女身上就不土呢?”

正在前麵廣播的那位大叔沉著一張臉:“張秀娣,咋咋呼呼什麼?不知道開會嗎?還有那個站著地的小姑娘,你不是我們生產隊的吧?不是我們生產隊的,不用參加讀報會,可以回去了。”

哎呀!被抓包了呢!陳玲玲立刻大聲拍馬屁:“叔,我是江城來的,奶奶說跟您學習最新的政策特彆有體會,讓我過來也聽聽。”

“啊!許老師這麼說的嗎?她是個文化人,我那點就算了,不入她老人家的法眼。”穿著無袖褂子的大叔,摸著自己的腦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