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除自身隱患後,珠世並沒有因為畏懼鬼舞辻無慘可能的追捕,就避世不出,而是一直過著半隱居的生活。
一邊致力於研究將鬼變成人的藥;
一邊用治病救人的方式為過去贖罪。
而你,則遊刃有餘地給她打打下手。
你們相處得很愉快。
就這樣過了幾年。
在一個夏日閒暇的間歇,珠世才向你問出最初的困惑。
她問你為什麼要對繼國緣一流露出那種憎恨憎惡的態度,明明你對鬼舞辻無慘都沒有那麼深惡痛絕的時候。
那時候,你已經跟珠世相處得非常熟稔了。
根本不用擔心問到什麼不該問的問題,讓彼此陷入失禮尷尬的窘境。
聞言,你捧著手裡的木製茶杯,在掌心裡轉了一圈,望著倒映著澄澈月華的茶麵,毫不猶豫地坦言:“我在因為自己的無能遷怒他。”
“我無法殺不掉無慘,也無法阻止岩勝變成鬼。”
“可他跟我是不一樣的。”
“他是為了徹底誅滅惡鬼,才會以遠強於普通人的形式降生在這個世界上。”
“在我察覺到情況不對的時候,就多次尋求過他的幫助,他如果乖乖聽我的話,原本是可以阻止黑死牟走向錯路的。”
“我求過他那麼多次……”
“可每一次,不管我如何勸說,他都無視我的請求,未有一次對我伸出援手過。”
“無慘和黑死牟,我早知道他們是什麼德行,不抱希望,也就不會失望,更不會憎恨;可他是不同的。”
“他是個好人。他本可以救我,他本來可以阻止一切……可就是因為他固執、死板、不聽勸,才會讓我人生變得越來越糟。”
“所以,我格外恨他。”
這樣說著,你偏頭望向身側的珠世,迎著她溫柔的眸子,笑了笑,“我知道這樣不對,但我心裡難受,與其自怨自艾折磨自己,我更喜歡遷怒怨恨羞辱彆人。”
“做人嘛,就應該對自己好點,何必在意彆人死活?”
你的話堪稱驚世駭俗。
可珠世隻是稍稍想了想,便非常自然地接受了,並表示很理解。
無他。
她早就見慣了你不顧彆人(無慘)死活的樣子。
如今,也隻是把無慘替換成繼國緣一罷了,細細想來,也沒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於是,她非常真誠地對你說:“你開心就好。”
珠世跟鬼殺隊一直有聯係。
為了避免被鬼舞辻無慘再次追蹤到你們,每次附近出現鬼的傳聞,你們就會立刻搬家離得遠遠的。
而她則會同時把鬼的消息,通過鎹鴉通知鬼殺隊,請他們派人來處理。
這次也是如此。
隻是,她在準備送出信件時,想到什麼,再次扭頭跟你確認,是不是真的不回鬼殺隊了。
你果斷點頭。
珠世:“……真的不掛念了嗎?”
你:“掛念的。”
“他們是我辛辛苦苦生下的孩子,就算我早知道他們的父親是個靠不住的廢物,我也不可能不愛他們。”
“隻是,我不能回去。”
“無慘他對自己的孩子都毫不留情,就更不要說對彆人的孩子了。而我終究是要死的,不可能永遠把他們護在羽翼之下。先前時候,我既然在無慘跟前,已經跟他們劃清界限,就不可能再讓他們重新回去無慘的視野。”
“……如果當時他把無慘徹底斬殺了,我是可以回去的,可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當然,最重要的是,孩子們既然已經接受了一次我的死亡,就沒必要讓他們承受第二次。我相信產屋敷一族不會虧待他們,會把他們照顧得很好。”
“身為母親,知道自己孩子過得好,就已經很開心了,不會再強求一些有的沒的。”
大晦日。
村子家家戶戶都掛上了新門簾和新門鬆,以全新的氣象迎接新的一年的到來。
你簡單吃了一頓烤芋頭就蘿卜豆腐湯後,裹緊衣服,跟珠世一起去附近的寺廟參拜祈福。
眾所周知,日本和尚富得流油。
哪怕是兵荒馬亂的戰國時代,也不妨礙他們儘情奏樂儘情舞。
隻要是寺廟神社舉行的慶典祭祀,就沒有一個不跟鋪張浪費、奢靡無度掛鉤的。
就像現在,你跟珠世正走在街上,跟距離最近的寺廟還隔得老遠,都能聽見除晦儀式的神樂之聲。
神龕前。
不同於珠世的虔誠,你稍微拜拜,就拍拍屁股起身,轉而去圍觀僧侶們敲一百零八下的新年響鐘。
可很快,你就撐不下去了。
冬天的夜晚很冷。
即使不下雪,可隻要風掠過身體的速度稍微快點,就很容易帶走人體的溫度,把你凍得瑟瑟發抖。
你可沒有僧侶們寒冬禮佛的覺悟。
抽了抽已經不通氣的鼻子,果斷裹緊衣服,跑到附近的新年篝火堆,他們載歌載舞,你則蹲在不礙事的角落裡默默烤火。
如果不是時機不太對,你甚至想丟兩枚栗子進去,邊吃烤栗子,邊看他們笑鬨。
你有點遺憾。
這樣熊熊燃燒的篝火,不拿來烤點什麼真是屈才了。
你正扼腕歎息呢,一袋裝在油皮紙的熱騰騰烤栗子,毫無防備地出現在你跟前。
你嚇了一跳。
目光下意識順著對方遞來的手臂上移,在看清他臉的瞬間,你隻覺得自己被那香甜的氣息衝的頭腦發昏,呆呆望著他平靜淡薄的麵容,根本說不出一句話。
“熱的。”
見你遲遲不接,繼國緣一將紙袋又往你身邊遞了遞,猶豫片刻,小聲道,“很好吃,你以前很……”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