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 16 章(1 / 2)

囚她 休屠城 9457 字 4個月前

施老夫人帶著家中的女孩們從廣善寺回家來,一家人俱站在門首等著,見著馬車駛入門停定,甜釀上前撩簾,笑嘻嘻的去扶施老夫人:“祖母。”

又問姐妹們:“姐妹們在廟裡可住的好?”

施老夫人和幾個女孩都下車來,見甜釀神采奕奕:“甜姐兒的病好全了?”

“睡一覺就大好了。”甜釀一手扶著自家祖母,一手牽著苗兒,“家中沒有祖母和姐姐妹妹們,真是分外冷清,大夥兒再不回來,我都想再回寺裡住了。”

施老夫人牽著她的手,笑吟吟的:“好孩子,不過是離了一兩日,你就這樣惦記。”

桂姨娘和田氏都熱絡迎上來,聽得此言,田氏笑道:“這闔府上下,就數甜姐兒最懂事、貼心。”

“可不,要我說,我這大孫兒和大孫女,都是一等一的好。”

雲綺正和芳兒攜手下車,聽到祖母說話,心頭頗有些不悅,暗自嘀咕一聲,被芳兒聽去,偷偷扯住雲綺的袖子,寬慰她的不豫:“姐姐彆惱。”

一家人和和美美的進了正堂說話,斟茶布席,好不熱鬨,喜哥兒和小果兒繞著屋子打鬨嬉戲,施少連也回來的巧,正是人齊的時候,屋裡說的正是半月後的中秋節,要提前打點節禮,也要請兩個伶人來家裡說戲,喜慶一番。

原來是前幾日在寺裡,施老夫人和趙安人、張夫人閒聊,說起逢年過節的慶祝,趙安人愛聽曲聽戲,又不愛去戲園子擠湊,常請伶人來家說戲,又說了好些有名有姓的伶人,大大誇讚了一番,施老夫人因此記在了心裡。

施少連一聽,亦是點頭:“既然過節,當然要熱鬨些,還有標船上送來的新鮮螃蟹,我去拿幾筐回來,往各家送些,也讓家裡人嘗嘗鮮。”

田氏道:“老夫人要請伶人,那我也請兩個彈唱說曲的,來席麵上助助興。”

既然說定,施少連連聲吩咐人請賬房孫秉老來籌備,要新鮮果品,也要好酒酥肉,席麵最好擺在園子裡,搭個小棚,一邊賞月一邊聽戲,最好不過。

孫秉老連連點頭:“曉得曉得,就按大哥兒的意思辦,正巧家裡還收著幾壇上好的金華酒,配螃蟹最是得宜。”

眾人說過一番話,見時辰不早,田氏帶著自家幾個孩子就往後罩房去,甜釀陪祖母坐著說話,正瞧見苗兒出門前朝她回顧微笑,心知肚明,略坐了坐,也辭彆祖母,往園子裡去。

苗兒正在荼蘼架下站著,不多時見甜釀來,兩人攜手在一處說悄悄話,苗兒問道:“人多不方便細問,如今身體可舒坦了吧?”

甜釀點頭笑道:“姐姐莫緊張,我哪有半點不好的樣兒。”

苗兒倒笑:“倒不是我多緊張,隻是有人心裡頭掛念著,那日你跟大哥哥回的匆忙,他看在眼裡,也有些急了,拉著我問來問去的,還說這幾日況家小妹妹會去書院一趟,讓你遞個消息給他。”

況家小妹妹巧兒常跟母親去書院給況學送衣送食,也常替幾人傳個隻言片語,甜釀眼睛盯著地麵,彎腰從地上撿起一片殘花落瓣遞給苗兒:“那就托巧兒把這東西送給他吧。”

苗兒笑:“這是什麼意思?我可不懂了。”

甜釀捏著那衰敗的花瓣微微一笑:“就跟他說,他若不明白,以後就再也彆來見我。”

言語說完,辭彆苗兒,自己分花拂柳,回了繡閣。

流光易逝,轉眼中秋佳節在即,施少連吩咐人往生意往來各家各處,又往張、況兩家親家都送了螃蟹和新鮮果品,又特彆吩咐人,叮囑了幾句,抬著一籮螃蟹和幾盆名貴豔菊送去了趙安人家。

趙安人看著門房送來的禮品,頗有些捉摸不透:“誰家送來的?”

“是哨子橋的施家,家裡兩個小廝抬來的,說是前幾日他家老夫人聽得安人團圓節裡愛熱鬨,要布席,正逢家裡船上送貨來,不是什麼稀罕物事,隻圖個新鮮,請安人笑納。”

趙安人看著地上的東西,和身邊婆子說話:“這好端端的...家中哪裡缺這些東西,平素也無來往,這如何能收。”

窈兒正拎著隻螃蟹腿兒:“娘,這螃蟹好肥,你前幾日不是嘮叨買的螃蟹魚蝦都不如金陵的好麼?這下倒有好的送來了。”

又去看那菊花,粉蕊紫瓣,淡雅高潔,是外頭少見的品種,窈兒笑道:“這花我喜歡。”

趙安人亦看看送來的東西,禮節上不高不低,又順應時令,恰到好處,心頭也是滿意,讓人收拾回了廚房,笑道:“這施老夫人,瞧著慈眉善目的,倒是個通透人。”

身邊伺候的嬤嬤笑道:“這施家鋪子生意做得也好,前日裡老身去買絨線,正去了他家,各色各等,應有儘有,裡頭人也多,應酬的夥計半點也未不耐煩,還送了老身一兩的線。”

趙安人“哦”了一聲:“隻聽聞他家開了個生藥鋪子,如何又是絨線鋪又是標船,到底做的是什麼營生?”

恰好那走街串巷,通達人群的梳頭婆子也在,笑嗬嗬道:“聽聞這施家是做藥材生意起家的,後來開了好大間的生藥鋪子,還請了大夫義診,生意興旺的不得了,後來又連接開了絨線鋪,絹綢鋪,當鋪,聽說漕運上還有他家的標船呢,專往錢塘一帶販絲綢,每次那綢布,好幾大車都拖不完的。”

“聽起來倒是個富庶之家。”趙安人瞥了眼窈兒,笑道,“我上次瞧見他家的那幾個女孩兒,俱生的不錯,這樣的好人家,想必上門求娶的人趨之若鶩。”

“他家給的出一筆好嫁妝,也自然要挑好人家的子弟,前頭兩個定了,後兩個姑娘,隻等著好婚配,輕易不肯許人的。”

那梳頭婆子嗬嗬一笑:“說起來,這施家倒也和貴府上沾點親,還得喊安人一聲舅娘哩。”

趙安人知道那梳頭婆子的意思,點點頭:“說起來都是親家,他家行二的那個姑娘,和我那外甥女兒比,也絲毫不差。”

“這二姑娘人看著倒是極好,就是命兒有些苦。”梳頭婆子壓低音量,“安人知道麼?施家今年年節裡出了一等大事,這二姑娘的生母,在看燈的道上被賊子擄了去,至今都未得尋回來。”

沈嬤嬤正走上來奉茶,趙安人聽聞此言頓手,疑惑道:“竟有這等事情,如何一絲也未得聽人道起過。”

“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施家不敢宣揚,暗地裡尋了許久,最後也隻得作罷。”梳頭婆子道,“這姨娘也是命苦,還未享到兒女福氣,就不知淪落何處,她又是外鄉從吳江嫁來的,沒有娘家鬨事,這事兒就悄悄掩過去了。”

趙安人默默喝茶,倒聽見沈嬤嬤輕聲問道:“這姨娘也是吳江人,不知叫什麼名字?老身在吳江住了許多年,怕也是多多少少認識。”

“閨名倒是不知,隻是大家都喚她王妙娘,生的豔色,細長身條兒,瓜子臉龐,嘴角一顆小痣,說話帶著股嬌腔調,穿金戴銀的,很是愛俏。”

沈嬤嬤哦了一聲,撚了撚手腕上的佛珠,搖搖頭:“聽媽媽形容,倒是有些陌生。”

中秋節那日沒成想異常忙碌,一大早,先是施少連往酒樓去,招待了一番酒肉朋友,又往各鋪麵去,分送月餅節禮,家裡頭也未閒著,先是當鋪夥計送來了一車物主死當變賣的器物往賬房去,又是生意場上往來的人家來家送月餅,家裡頭往見曦園去尋施少連,紫蘇道大哥兒一大早便出了門,又派人出門去尋,家中連藍表叔也不在,隻得費勞孫秉老周應一二。

後又是況家指派人往施家給田氏送了一籃的石榴和柿子,說是鄉下新摘來的,再又張家,圓哥兒也提著兩個八寶攢盒來送節禮,未來姑爺親自上門,孫秉老又忙,藍表叔不在,桂姨娘忙著支應園子裡各處各物,田氏在招待況家,施老夫人讓人將圓哥兒接入內院,喚甜釀來作陪。

甜釀見圓哥兒親自上門,也吃了一驚,施老夫人讓人看座,圓哥兒拜了拜,也有些靦腆:“家中忙碌,母親指派我來送點節禮,問候祖母和姨娘、妹妹們。”

施老夫人笑著招攬他說了一席話:“知道你母親今日必然忙,家裡家外全賴她一人周旋,隻是你回去,也當和你母親說,省心,少操勞些。”

向甜釀道:“圓哥兒難能來一趟,你陪著說幾句話。”

甜釀瞥了圓哥兒一眼,將頭埋在茶盞裡,眼神有些懶懶散散的,回應道:“知道了,聽祖母的。”

圓哥兒見她精神有些懨懨的,也不由得心底冒汗,在一旁錯手搓腳的,施老夫人不願礙著小兒女們說話,尋個空出去佛堂,留兩個嬤嬤帶著喜哥兒在一旁,守著兩人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