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 46 章(2 / 2)

囚她 休屠城 9983 字 4個月前

方玉搖搖頭:“多謝好意,我在府上當教書先生,已是大大得了利,不敢再貪好,再者那住所家中已住了四五年,四鄰又熟,讓家母搬出來,怕、她老人家定然不願意,這樣住著也甚好。”

施少連微微一笑:“也罷。”又邀著方玉改日一道隨著去廣善寺燒香。

六月十九日,正是廟裡燒香的日子,施老夫人病著不好走動,桂姨娘也一向不愛出門,故而田氏帶著家中的幾個女兒,往廣善寺去燒香,施少連和方玉、喜哥兒和小果兒也一道前往,替施老夫人捐些香油錢。

廟裡甚是熱鬨,杜若陪著張圓守在樹下,見施家數人相繼下了馬車,往寺內行去,張圓死死的盯著其中一道倩影,杜若攔著他,見張圓眼眶發紅,雙手握拳,怕他心潮難平:“等回去的時候,讓你兩個在路邊說說話。”

又扯扯他的袖子:“嫂嫂去替你求個平安符,保佑你一路平安,明年高中。”

叔嫂兩人一道進了山門,遠遠隨著施家人往前走,杜若冷不丁見眼前一張熟麵孔,突然一怔。

原來是況夫人帶著況苑夫婦來廟裡進香,一是恭謝菩薩況家終得有後,二是也替薛雪珠求菩薩送子。

況苑饒有趣味看著杜若拉著心不在焉的張圓,趁著母親和妻子燒香之際,轉到杜若身邊來,將她的袖輕輕一牽,牽到一株鬆柏後。

“你這嫂嫂,當的倒是熱心腸,連小叔子的事都包攬了。”

杜若還緊張著張圓,見他失魂落魄的盯著前方,完全未曾在意自己不在身旁,抽回自己的袖子:“這種人多的時候,你還來招惹我做什麼?”

又道:“你知道我在做什麼?”

況苑和施少連時不時還見上一麵,喝杯閒茶,此刻抱肩閒散道:“就算不知道,也猜得出來——我見施家的馬車停在山門下,八成又是幫著圓哥兒做閒事。”

杜若半譏半笑瞥他一眼:“我做的是閒事,你做的又是什麼正經事,來求子麼?”

況苑施施然一笑,那笑容裡帶著幾分魅惑之意:“倒被你說中了。”

杜若冷笑:“陰鷙積兒孫,怕是菩薩看不上你家。”

況苑毫不在意她的損話,笑道:“是家母著急,我陪著隻是做做表麵功夫罷了。”

杜若在況苑身上掃過,目光頓了頓,哂笑:“是哪兒不行?成親這些還沒個消息?”

“行不行你還不知道麼?”他抱肩懶散道,“你和張家二哥,如何不養一個。”

杜若蹙眉,臉色轉變:“倒不如我先死了乾淨。”

她見著張圓尋她,急急拂開況苑的手,聽見他在身後壓低聲音道:“杜若,不若我們兩人去菩薩麵前燒柱香。”

杜若頓住腳步,回頭譏笑,香唇一張一合,口型恰是這句話:“你瘋了麼?”

況苑見她走開,搖了搖頭,從樹後轉出去,去尋自己的母親和妻子。

燒香回去的路上,甜釀上了馬車,喜哥兒卻跟小果兒一道在田氏的車上玩耍,寶月陪著她在車內坐著,馬車嘚嘚往前走,卻在半途又停了下來。

寶月見是施少連,自己出去跟駕車車夫作伴,隻留兩人在車內。

這幾日兩人見得少,他淡聲道:“妹妹許久未出門,今天是第一次出來。”

甜釀點點頭:“多出來走動走動,比在榴園有趣些。”

他握住她的手,淺笑道:“往後我陪你。”

馬車複又停下來,車廂外響起年輕男子的顫音:“甜妹妹。”

她呆呆地望著施少連。

施少連將目光投在車壁上,聲音極輕:“你們說說話。”

“甜妹妹,是你嗎?我是張圓。”

甜釀伸手,撩開一點車簾,見他立在車旁,仰頭望著她,形銷骨立,絲毫沒有昔日的風采。

兩人再見麵,都禁不住有些熱淚盈眶,甜釀身子顫了顫,身後有一隻手,輕輕握住她垂在身側的手。

“許久未見甜妹妹...我來隻是跟甜妹妹說一句...我過幾日就要去金陵遊學,準備明年秋闈,怕是很長一段時間,都見不著妹妹的麵。”

“我自己也說不清什麼原因,眼睜睜和妹妹失之交臂,也不知怨誰怪誰,最後隻有怨我自己,沒有早一些將妹妹娶回家。”

罪魁禍首坐在暗處,把玩著她的手,捏捏指尖,揉揉指腹,懶洋洋又隨心所欲。

“走之前,一心隻想著再見妹妹一麵,卻沒想是在這裡,一路我都想著當年初遇的情景,栩栩如生猶如眼前,後來接二連三的重逢,都是冥冥中天注定...我傾慕妹妹,這份心意一直到現在,還會延續到以後,除了甜妹妹,再沒人能占據我心裡頭的位置...”

“圓哥哥...”

身旁的人捏捏她的指尖,微微痛感讓她蹙眉,甜釀改口:”張圓,張圓...你聽我說...“

她不忍見他那雙濕潤紅燙的眼,將簾子落下,隻露一絲光進來,對著簾外道:“我不是你心中的那個甜妹妹...一切都是故意的...廣善寺不是偶遇,我在進山門前,就偷聽到你和旁的學子說話辯論,覺得你有趣,所以才故意在那裡等你進來...後來的接二連三也不是緣分,都是有意為之,我...我覺得你家世不錯,為人又純良,恰好那時家裡在議論我的婚事,冰人挑選的人我都不甚中意...所以才將主意打在你身上...”

“很多時候,都是故意演給你看...沒有什麼知書達理,沒有什麼不諳世事,也沒有什麼懵懂羞澀,你所看見的,都是你想看到的...其實並不是真正的我。我也並沒有那般喜歡你,隻是因為你喜歡我,所以我才願意多花一點心思在你身上。”她咬住唇,清淚滾滾而下,“連著約同你去金陵,我想的也隻是我,而並非你...”

“所以,不要再難過,不要癡情,不要說傻話,婚退了就退了,沒什麼好尋死要活的,再挑一個就是了,趙窈兒或者其他人,我都毫不在意,我討厭過哭啼悲戚的日子,無論怎樣也要讓自己心滿意足,我早就忘掉你了啊,從船上回來我就忘記了,求你也快些忘記我吧,彆念念不忘,彆一往情深...”

她待要再說,修長的指輕掐著她的下頜,將她麵龐轉向他,她見一雙深邃溫柔的眼,輕吻遊離在唇邊,吻去她的淚珠。

車外沒有動靜,馬車又嘚嘚的往前行,冰涼的淚和炙熱的吻糾纏在一起,她突然欺身撲上去,將他撲倒在車內,壓在身下,惡從膽邊生,狠狠的掐住他的脖子。

“你這個王八蛋。”

兩掌環住,施力恰好,男子脖頸並不硬,甚至還有些柔軟,喉結在她手心劃動,帶起微癢:“壞丫頭。”

她咬牙又蹙眉,見他一雙溫柔的眼,頹然收回自己的手掌:“我才不壞。”

他攬住她腰,把她按在自己胸膛上,臉龐埋入她頸間,摩挲著她的肌膚,深嗅她的氣味:“不壞,壞的人是我。”

洶湧的淚濡濕了他肩頭的衣料,能聽見她細細的嗚咽:“我是真的喜歡他...”

施少連撫摸她的黑發:“隻是喜歡而已...小酒喜歡的東西很多,換一個喜歡也是一樣的...”

她的腦袋拱在他胸膛上,尖尖的貝齒透過單薄衣料,陷入肌膚內,她用儘全力,要他感受和她一樣的痛。

腥甜的血從齒下肌膚慢慢滲出,沾染在已濕的衣上,也沾在她唇舌間,他伸手輕輕捏著她的耳珠:“一切都過去了。”

天青色的衣,被淚和血染成暗褐,乾涸之後硬邦邦的,他伸手入衣內摸摸自己的傷口,摸到一排牙印,深入肌理,輕嘶了一聲:“好狠的心。”

甜釀已經止住淚,麵無表情的坐在車內,施少連把肩頭傷口露給她看,血糊糊的一片:“小沒良心的,也不知幫我包紮一下,若是血洇在衣上太招搖,如何跟他們解釋。”

她抽出自己的帕子遞給他,帕子繞在肩頭,堪堪打了個結,他捉住她留在肩頭的手:“消消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