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第 95 章(1 / 2)

囚她 休屠城 10750 字 4個月前

芳兒是被一席軟轎送回施家的。

昨夜醉酒, 她手足綿軟被人攙扶進內室,恍然見到一雙紅燭,竟以為那是自己的洞房花燭。睜眼醒來, 看著壓在自己身上大腹便便的男人, 一時有天崩地裂之感。

施少連見她發髻淩亂,麵如死水,遊魂一般進來,淡聲吩咐婢女:“帶藍夫人下去梳洗, 這幾日好好伺候著。”

她身體如撕裂的痛,睜著雙黑洞無神的眼, 蠕動嘴唇:“為...為什麼?”

“怨我了?”他微笑如春風, “我可白疼你了, 綾羅綢緞, 錦衣玉食養著你,替我做點事情就怨上了?”

“想呆在我身邊, 就要心甘情願聽我的話。”他眸子黑沉,冰冷的指尖觸她的臉頰, 語氣柔軟,“以後還有更好的日子呢。”

婚事過後, 曲池滿心想過陣子耳鬢廝磨的甜膩日子,新婚燕爾,家中隻有夫妻兩人,百無禁忌, 大門一闔,睡到日上三竿也沒人來管。

錦衾香暖,曲池一雙桃花眼四處瞟,眼花繚亂又束手無策, 最後紅彤彤熱燙燙的臉蹭在她圓潤肩頭,耳朵尖兒都在滴血,小聲嘟囔:“我...怎麼會這樣?”

她臉上也滿是紅暈,支支吾吾哄他:“我也不知道呀。”

青年尖尖的虎牙輕輕啃著她的肩頭骨,滿是壞心,頭顱拱在她臉腮邊:“九兒姐姐...再試試。”

“曲池!”語氣半嗔半無奈,“胡鬨。”

胡鬨歸胡鬨,廝混也不打緊,枕上私語,嚶嚶嚀嚀,她看著丈夫俊朗的眉眼,宛然有隔世之感,纖細的腰肢再度被撫平,被雙掌牢牢握住,廝磨著糾纏著,生澀地撫慰著,百感交集又心頭綿軟,最終還是慢慢伸出一雙藕臂,纏住他,輕輕喚了一聲:“曲池....”

他抬頭,見她嬌顏酡醉,明眸閃閃,媚態橫生,豔麗無匹,神情像被風卷蕩在半空的冶豔花瓣,等著一雙憐花的手接捧住,猛然撲上去,要將她銜在嘴下,束捆在懷裡。

浪潮席卷,驚濤拍岸,波起波平,情潮慢慢吞沒一切思緒。

兩人在家歇到回門那日,甜釀把守備府認成半個娘家,拜完楊夫人後,事情就找上門來了。

楊夫人在賓客的回禮中放了醉香鋪的香片香膏,算是幫甜釀打開香鋪名聲,收到回禮的人中,有些是真心喜歡這些精致有趣的香品,有些有心巴結守備府,趁空都趕著去香料鋪瞧一瞧,鋪子太小,每日能製出的香料也太少,來定香的人家越來越多,光定銀就收了不少。

甜釀看看曲池,又看看眼前的銀子,皺著眉頭煩惱:“我要被這些錢累死了。”

做人啊,就是不知足,窮困的時候想法設法要掙錢,錢多了又有各樣的煩惱。

曲池歎了一口氣:“那怎麼辦?”

“總不能把上門的客人趕出去,換個鋪子吧...大一些...”她捧著腮,腦子裡篩著鋪子裡的事情,“也要有個新的香坊,多雇兩個製香的師傅來幫忙...我手頭上那些香品,也要一項項規整出來,近來買香的人多,越來越手忙腳亂了。”

不過新婚幾日,甜釀旋即就忙碌起來,很多香方都是她自己摸索著調出來的,外頭雇來的香師傅隻能幫著打打下手,每日早出晚歸,泡在自己的香室裡,家裡沒有夫家和娘家的事,這時候才覺出好處來,也沒空掌中饋,她連自己衣食住行都管不了。

曲池也忙,曲家的鋪子雖都有老規矩,不需曲池費多大心思,他倒是樂意圍著甜釀轉,要幫香鋪尋合適的鋪麵,找外頭製香的師傅,新居剛遷,家裡也有東西要添置,還要關照娘子的一日三餐,得空還買些精致首飾,華服靚裙。

她那樣的相貌,濃妝淡抹都得宜,他心疼前兩年她的黯淡,眼下一門心思要她明豔動人,豔光四照。

兩人每日早出晚歸,形影不離,早上出門前,他攏攏她脖頸上的雪白的兔毛圍頸,柔聲叮囑她喝水吃飯,晚上歸家曲池來香室接她,往她袖裡塞個暖和和的小手爐,夫妻沿著湖邊幽徑漫步步回家,兩人容貌都生得好,相識的人見了,也得道一聲金童玉女,天賜良緣。

趕在年節之前,醉香鋪就在近處換了個地方,兩間互通的大鋪麵,一間專賣些零碎香熏小物,另一間俱是上等熏香,鋪子交給小玉和王小二夫妻打理,新設的香坊就在鋪子近處,也有四五個人跟著甜釀一道忙著製香。

日子熱熱鬨鬨,總是越過越好,甜釀在施家還管過內院賬本,以前還自己打理香鋪的收支,但現在香鋪子賺的銀子她已經管不住,問曲池:“要麼,你來管管帳?”

“使喚我當賬房先生?”曲池啞然失笑。

“醉香鋪本就是我和蓉姊一起開的呀,一人一半的本錢。”她也微笑,“也算是管曲家的賬本了。”

“都是你一人的勞苦。”他摸摸鼻子,“我估摸啊...以後我要靠娘子養活了。”

甜釀伸了伸懶腰,癱在椅上偷懶,笑謔道:“也可以啊,曲家不養你,我養你,你吃的多不多?每月要花多少銀子?”

“不多,一日三碗飯,兩碟小菜足矣,家裡窮就少花點,家裡富就多花些。”他湊到她麵前來,眨眨桃花眼,“隻有一個要求...晚上不要獨守空閨就好。”

她露出一對深深酒靨,抿唇笑:“近來太忙了。”

“再忙也不能一天到晚在香坊裡,七八個時辰,連眼都不眨。”他下顎摩挲她的發頂,將她從椅中抱起,送去內室:“求娘子憐惜為夫。”

甜釀枕在他肩頭,慵懶應他:“好。”

年根底下,官署休假,楊夫人和丈夫去看自己外嫁的女兒,不在錢塘府,甜釀和曲池忙到年尾,才有空歇口氣。

她對鏡梳妝,如今成了人婦,妝容自然要鮮妍些,頰邊撲一點胭脂,唇上點染玫瑰膏,一點顏色便嫵媚動人。

甜釀從鏡裡問曲池:“今年年節打算怎麼過呢?”

“就留在錢塘,讓我們兩個悠閒幾日吧。”他大大咧咧,翹著二郎腿倚在榻上,“我們把錢塘好好逛一圈可好?”

“也好。”甜釀低頭梳發。

頓了頓,她又開口,卷翹的鴉睫掩住眼神,“不回去,你家裡能交代得過去麼?江都家裡且不論,蓉姊那...”甜釀瞟他,“你想瞞到什麼時候?”

曲池突然回過神來,從榻上束手束腳坐起來,麵色訕訕:“瞞什麼.....你什麼時候...察覺的...”

“早些時候隻覺得有些奇怪...”甜釀心平氣和道,“蓉姊待人有禮,若我親手給她寫信,就算有你在中間轉述,偶爾也應該回我一二吧...她寵愛的弟弟成親,錢塘和吳江隔得不遠,沒道理隻送了賀禮和書信來...池兒,曲家真的知道你娶妻了麼?”

“知道。”曲池撓了撓臉,有些不敢看她,“我娶的是楊夫人的義女,隻是蓉姊不知道...是你...”

他臉頰發紅,咽了咽口水:“成親之前...楊夫人去信給江都家裡和蓉姊,我爹那有繼母挑撥,覺得我輕看他,確實是置氣不來...蓉姊...我讓郭策裝病,在床上躺足了一個月...她實在抽不開身來...這個我沒騙你...”

“其實...也不會太久,年節之後,蓉姊應該會來趟錢塘...我去信給她...請她來,有些事可以解釋清楚...”

甜釀將如雲長發挽起,輕輕嗯了一聲:“蓉姊不願意我們兩人在一起麼...這個自然...我理解她...”

她輕輕歎了口氣。

“你知道...我瞞你,瞞著家裡...”曲池點點腳尖,盯著她,“你答應嫁給我了。”

“是呀。”她笑得有點無奈,看著曲池,“你和楊夫人一直著急催我出嫁,暗地裡連嫁妝都幫我準備好了,生怕我跑了似的,我想,你都做到這份上了,把家裡瞞成那樣....如今我也沒什麼好怕的...就答應了吧。”

“你要娶我,卻從未介意過我的事情...你連我的名字,連我的事情也不知道呀。”她微笑,“我也有很多事情瞞著你,你敢娶,我就敢嫁。”

“何況,有楊夫人保媒呢,我不吃虧,以後你若欺負我,也彆想有好日子過。”

曲池站在她身後,緊緊環住她,將臉龐埋進她香馥的發間:“我好不容易娶到的,哪裡就敢欺負呢。”

“曲家若是對我不滿...”她偎依進他懷中,“你可得幫著點我啊。”

怎麼會不滿,曲池想得清楚,遠離江都家中,他父親一門心思倚在後母和一群弟妹身上,哪裡管得了自己,至於蓉姊那,長姐品性純良,又一直欣賞九娘的為人做派,如今棋子已落,夫妻已成,她必定憐惜,還有守備府楊夫人的幫扶,香料鋪的營生也蒸蒸日上。

這就是最圓滿的局。

來年二月,正是春乍暖的時令,曲夫人見幼弟來信總是遮遮掩掩,娶妻這樣的人生大事也是含糊道來,雖有楊夫人在旁作保,但心頭總覺有絲古怪,終歸是想見這神秘弟媳一眼,索性趁著天暖花開,帶著郭策,來錢塘走一趟。

甜釀和曲池在江邊來接,曲夫人推著郭策從船艙出來,見水邊站著一雙璧人,曲池擁著的那名婀娜女子,軟紅煙羅衫,銀紋百蝶花裙,翠金緞錦鬥篷,鴉黑流雲髻,金步搖,芙蓉簪,遠山秀眉清潭眼,笑靨如花,一雙深深的酒靨。

麵容似曾相似。

曲池攜著甜釀的手上前:“蓉姊。”

甜釀三年未見曲夫人,在曲夫人麵前盈盈一拜,柔聲喚了聲姐姐。

“弟妹....”曲夫人變了臉色,甚覺不可思議,愣住久久不能回神:“池兒,九娘子,你們...”

剩下的事情都交歸曲池去解釋。

郭策長成了十五歲的少年,坐在輪椅上也覺身量拔高不少,手上握著一卷書,看著甜釀嬉笑:“小舅母?”

“你和以前完全不一樣。”

“哪兒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