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第 114 章(1 / 2)

囚她 休屠城 9682 字 5個月前

船到金陵,況苑先和施少連見麵敘舊,兩人在天香閣喝酒,自然見到了甜釀,她正跟著個琴師,低頭撥弄著手中的管弦。

況苑眼中掠過微詫,挑眉看了眼施少連,他也目光淡淡瞥著她。

“她在這裡,多少比在外頭好些。”

況苑一向無法理喻這兄妹兩人的想法,不過甜釀和旁人說話,臉上沾著幾分笑意,看著倒比上一次在江都施家時要好上許多。

兩人搖晃著酒盞,各自的心緒都不算佳,後來甜釀也過來見人,向況苑致禮,坐在一旁聽兩人說話。

他們也沒什麼可瞞她的,況苑要從施少連手中抽一筆銀出來,原也是況家放在他這生息的本錢,要瞞著況夫人挪作他用。

到了深夜,況苑不在天香閣內歇,帶著施少連的手書辭彆出去。

甜釀看著他的背影,心頭鬱鬱:“十年發妻,就要這樣遣散了麼?拿一筆銀子打發,她也沒什麼過錯...”

“不知他人苦,莫勸他人善。”他站在她身邊,“能給一筆衣食無憂的銀子,也算是有情有義。”

若是無情無義,以無子之由休妻,光明正大驅趕出門就是。

甜釀半歎半笑:“是麼。”

“過幾日雲綺和苗兒要來家,孩子也帶著,你...想不想見一麵?”他問她,“她們一直惦記著你。”

甜釀搖搖頭,撇嘴:“不想,沒什麼好見的。”

她不想見人,不想離開天香樓,在這兒就足夠了。

施少連瞥著她:“這幾日,我在金陵還遇見了一個人...錢塘府的守備夫人楊氏,她來祭掃當年式微時伺奉的故主一家墳碑,也順帶造訪過施家,詢問你的近況...”

甜釀頓住上樓的腳步:“是麼...”

好像也沒什麼可留戀的,曲池自有曲家和曲夫人幫著,小玉夫妻帶著小雲在西湖邊擺攤,也能過得如魚得水,楊夫人有自己的府宅家事,少了她,對她們而言,也沒什麼不同。

施少連看著她久久頓住的身形,緩緩吐出一口氣:“你若也不想見,那留幾句話,我轉交給楊夫人,讓她安心。”

“好。”

甜釀抽出一張花箋,凝神細想,寫了幾句瑣碎家常,向楊夫人請安問好,而後將信箋轉交給了施少連:“就跟楊夫人說,我一切都好,請她不要牽掛。”

施少連神色淡然將信箋收進袖內。

兩人此夜無話,相偎而眠。

夜半施少連醒來,一隻微涼滑膩的手探入他的衣襟內,指尖在他勁瘦腰線上漫不經心又來來回回劃過。

帳內太暗,看不清她的神色,施少連伸手撫摸她的臉頰,兩個人的氣息湊近。

他掌畔觸到一點溫熱濕滑,是她伸出舌尖,輕柔觸碰他的手。

甜釀第一回主動勾他。

“我想你抱緊我。”她話語帶著睡夢後的喑啞和慵懶,鼻音沉沉,“重一點...好不好?”

是甜蜜又難耐的輕哼,夢囈一般,回蕩在寬闊又奢華的屋內,花非花,霧非霧,緋豔如歌。

窗外有輕微聲響,春雨綿綿,悄無聲息浸潤了雪白紙窗,微風如綢,沾著微微的涼,河麵漣漪千萬,大大小小的圓滿,第二日早起推窗,天亮如綿,鶯啼嚦嚦。

甜釀尤在帳內酣睡,施少連將羅帳掩上,披衣而起,回了施家,吩咐家中下人將花箋送到了楊夫人住的驛館。

花箋馨香淡雅,墨跡嶄新,落筆閒適,是甜釀的筆跡和口吻,道是自己如今生活閒散,每日無事隻尋樂,又問故人安好,施家的下人傳話:“我家二小姐說了,她一切都好,請夫人不要牽掛。”

楊夫人收了箋紙,歎了一口氣,或許是她和曲池的離散太過傷心,已經不願見昔日相關人,重新依傍在那個男人身邊生活,隻是她的玖兒不應該成為這樣的人,九娘也不是這樣的性子。

還是要親自見見她,看她狀況如何,和她說說話,說說她的身世,她的未來打算,帶她去父母墳前看一看。

明裡見不著甜釀,總要暗裡想法子,楊夫人一麵佯裝收拾行囊要離開金陵,找人去和施少連辭行,在金陵外城兜了個圈子,著人偷偷去找那個施家遞消息出來的小婢女。

仆人在施家外悄悄守了幾日,見一個靚裝麗人領著小婢女出門,這才知道,原來那日遞字條是施少連後院的一個妾室,還是他的遠房表妹。

姐妹兩人,若都和一個男人有些乾係,要麼同命相連,要麼相互憎恨,施少連常日混跡在勾欄院,夜裡幾不著家,家裡女人怎麼會沒有怨氣。

覷著空,楊夫人佯裝巧遇,和芳兒見了一麵。

“我自小就在施家長大,和二姐姐也是感情深厚,這次二姐姐回來,家中姐妹親戚早就想見她一麵,夫君總是推搪,至今尚不知姐姐住在何處呢。”芳兒道,“那日在內宅聽聞夫人也是來尋姐姐,等夫君,故而讓婢子出來送了個信。”

“我和甜釀情深如母女,實在是心切想見這孩子一麵,也不好多在金陵盤桓,故而有些心急。”楊夫人斟酌,將那封信箋遞出來,“施公子吩咐府上家丁將這信送了出來。”

施少連每日都要出門,所見之人,所去之處甚冗,芳兒出門不便,楊夫人身份有顧及,都無法大張旗鼓去查。

芳兒想起他臉頰畔的劃傷,捏著那張花箋,長長瞥了一眼,柔聲道:“夫人若相信我,可否把這花箋交給我,我瞧著這花箋似乎有些眼熟,興許以前見過...倒可以去打探打探...”

\也好...\

楊夫人為人正直,跟金陵的風花雪月不沾邊,可能不太知道,這種彩花箋,妓館裡用的最多。

她早有所懷疑,自從甜釀到金陵後,施少連一直在天香閣內過夜,此前他雖然在天香閣廝混的多,但也有在家中的時候。

臉上的傷痕,那是隻有床笫上才會有的吧,當年在榴園,他們整日形影不離,施少連怎麼會把她藏在遠處,自然會放在身邊。

施少連是不是把她扔進了妓館裡?有這信箋佐證,芳兒迫不及待想去看看。

年輕女子麵頰微微扭動,神情不知是哭還是笑。

若甜釀被施少連攥在手裡,在天香閣受到和她一樣的羞辱——那誰也彆想把她從天香閣裡救出來,這日子誰也彆想好過。

迫不及待的想見見她,想看看她如今的模樣,是不是如當年走的時候那樣的從容篤定。

天香閣內總是有不一樣的樂趣。

樓裡花娘養了兩隻獅子貓,白滾滾毛茸茸的身體,湛藍的圓溜溜的眼,掃把似的拂塵尾巴,每日懶洋洋在樓裡閒逛,花娘們會用手絹折成小老鼠,掛在釣竿上,勾著貓兒玩獅子滾繡球。

甜釀極愛其中一隻,有時候興起抱到屋裡來,摟在懷中陪自己睡。

每逢這時,施少連的臉色並不太好。

不過幾日,湘娘子就到了金陵,進了天香閣,不過一年多未見,更添了幾分豐腴,麵色也有喜氣,花娘們都來嘻嘻哈哈拜見,施少連自然也帶著甜釀一道去。

甜釀見湘娘子風姿綽約,麵上一團和氣,壓根看不出年歲來,湘娘子也上下打量她,含笑點了點頭:“好乖的孩子,我看第一眼就喜歡。”拉著甜釀的手問施少連:“我收到樓裡人的書信說你帶了個人回來,怎麼就你隻字不提...這是你日思夜想,殫精竭慮找了好幾年的那個姑娘?”

兩個虛偽的人都沒有料到湘娘子一來便是這樣的心直口快,一矢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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