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第 125 章(2 / 2)

囚她 休屠城 21399 字 5個月前

這是積威甚重了,甜釀微微笑了笑,拍拍她的手:“回去吧。”

晚間順兒回來取施少連換洗的衣裳,被甜釀截住:“他這幾日都做什麼?什麼時候回來?”

順兒撓撓頭:“平貴來了,這幾日公子白天出門訪客,晚上在天香閣待客,小的也不曉得公子什麼時候回來,他隻打發小的回來取東西、拿銀子。”

甜釀又問他:“家裡的鋪子都抵出去了,他用這些銀子做什麼?”

順兒嗬嗬一笑:“小的也不知道,隻是往日公子那些朋友,合夥做買賣的人都找上門來,不敢跟公子沾上關係,怕有大難臨頭,公子手頭沒那麼多銀子,隻得賤賣名下資產填窟窿。”

他怕甜釀細問:“天色不早,公子還等著我回去。”一溜煙跑了。

再來的人是孫翁老,特來跟甜釀辭行:“老朽年歲大了,也該告老還鄉了。”

“孫先生要走?”

“這府裡也沒有孫某要做的事情,索性就辭了,回家過幾年閒散日子。”家裡的鋪子都抵出去,銀子都給了施少連,也沒有孫先生的用武之地。

“孫某在施家呆了十幾載,從江都跟著到金陵,也把公子夫人當家人看待,此次一彆,不知是否還有相逢之日,夫人保重身體。”

甜釀眼眶微熱,從屋裡捧出一個匣子來:“這是我的一點心意,望先生收下。”

孫翁老搖頭謝過:“公子那邊都幫老朽安排妥了,夫人的好意老朽心領。”

家裡的前院很清淨,他不在,孫先生也不在,如今隻留了她一人在家中,楊夫人時時來勸她回錢塘,可甜釀對楊夫人說:“我們婚期已定,我是打算要嫁給他的。”

“傻孩子,你可知道嫁給他有什麼後果。”楊夫人脫口而出,“等張圓搜羅全了他那些罪證,你可知他有什麼下場?”

“我知道。”她點頭。

阮阮終於出現在甜釀麵前,僥幸發笑:“欸,施公子走了,我才敢踏進這屋子裡來,我見了他,就好比老鼠見貓——溜之大吉。”

“你成日在家做什麼呢?”阮阮去擺棋盤,“一個人在家不悶麼?”

“習慣了。”甜釀把桌上籮筐一推,擱在身旁,“你呢,近來都在哪兒?”

阮阮分明看見那籮筐裡是件男子的冬袍,笑嘻嘻道:“張圓近來也忙,每日匆匆不見人影,我也在家悶著,鮮少出門。”

“施公子還回來嗎?”阮阮問她,“還是夜夜留宿天香閣?”

甜釀睃了她一眼。

阮阮推推甜釀的手臂:“我給張圓送茶的時候,聽見他在屋子裡發狂踱步,施公子給金陵城的守備太監送了一筆賀禮,把張圓搜羅到的案子又給翻供了。”

“施公子會敗嗎?如果他敗了,你怎麼辦?”

甜釀淡聲回她:“我不知道。”

阮阮看著她:“那你站在張圓身邊,還是站在施公子身邊?”

甜釀去了一趟天香閣,天香閣依舊熱鬨,甚至比以往還要熱鬨,她想起來,秋闈已過,正是放榜的時候,鹿鳴宴剛過,滿座都是今年新晉的年輕舉子們,談笑風生,春風得意。

戲台上唱念打坐,舞袖蹁躚,一角的皮影戲台前卻隻有寥寥幾個觀者,台上演的是一出《玉鐲記》,講的是春日遊園,書生撿到仕女掉落的一隻玉鐲,因此緣定一生的故事,施少連來的時候,正好是故事落幕。

“你怎麼來了?”他衣裳微敞,頭上還簪著一朵重瓣海棠花,眉心卻是陰鬱的,神色也有些淡漠。

“我來勸你回家。”甜釀看著他,認真道,“馬上就要成親了,怎好流連風月之地。”

他聽她這麼說,臉上的冷漠褪去,唇邊突然浮起一絲微笑,將她攬在懷裡:“既然來了,那就上去坐坐吧。”

樓上正在玩擊鼓傳花,她自阮阮走後,許久不來此處,花娘中添了新麵孔,有認得她的,也有不認得的,一群西北過來的商客笑聲掀天,有人輕佻看了她兩眼,他也不以為,他的手臂搭在她肩頭,陪人玩博戲,她能察覺到他在開懷大笑,那笑聲震動胸膛,傳入她的身體。

夜太深,秦淮河燈火不歇,施少連帶她上樓歇息,還是那間屋子,又重新布置出來,兩人滾入床榻,他吻她的時候有一瞬間的疏離和壓抑,而後又是極度的興奮,自從標船出事後,他總是這樣,好似他體內蟄伏著一隻獸,正在慢慢蘇醒。

他雙腿懶散垂在床沿,將食指深入她的發間,慢悠悠順著她的長發,他身上的衣裳還是完整的,卻把她的羅裙撕碎,甜釀俯在他胸膛上,看著他緊閉的眉眼,問他:“為什麼要家裡的營生都關了,把銀子都兌出來?你打算怎麼辦?”

“總要留一筆買命錢。”他喃喃自語,又自顧自笑了,“買命錢.......我施少連什麼時候輸過?”

甜釀坐起來,抱住雙膝:“我們成親吧,讓乾娘替我們操辦婚事,把王妙娘和喜哥兒接到金陵來,闔家一起聚一聚。”

“那把喜帖發給張圓和曲池?還有吳江的曲夫人?請他們來觀禮?”他也從床上坐起,支起一條腿,有些玩世不恭的對著她笑,“讓他們眼睜睜看著我們洞房花燭,看我抱著美人歸?”

“好。”甜釀偏頰,認真看著他,“可以。”

“何必那麼麻煩。”他又懶散躺回去,目光發冷,“天香閣裡有現成的喜燭和喜服,你想成親,明晚就可跟我在這喝交杯酒,酒席也是現成的,請大家來喝一杯,又熱鬨又喜氣。”

“我不想在這裡成親。”甜釀一字一句道,“我不想這樣。”

“那你想什麼?”他冷冷閉上眼,控製不住想要挑釁她,“難道想和錢塘那樣,私相授受,喜轎沿著西湖走一圈,讓旁人恥笑。”

“為什麼總要提曲池?”她秀眉豎起,語氣急促,“為什麼你總要這樣,如今和曲池有什麼關係?”

他蹭的從床上站起來,目中蘊含怒火盯著她,胸膛起伏,咬牙含恨:“你以為我如今這副局麵是誰造成的?你以為曲池姐弟就是好的?曲池和張圓聯手起來對付我,還摻和了多少人。”

“你若是放過曲池,你若是不為難他,你若是不去攪亂曲家,他又怎麼會針對你,曲池不是那樣的人。”甜釀厲聲反駁,“是我自己選擇要嫁給曲池的,你為什麼要去報複他?”

“你、你和曲池有聯係......”他抬起頭,神色冰冷,目光陰鷙,撐臂在床沿死死盯著她,“是楊夫人告訴你的?不,不是楊夫人.......是張圓........你什麼時候和張圓搭上關係的?”

“我告訴過你,不許你見張圓。”他的背脊聳著,像片鋒利的竹篾,“什麼時候趁我不備偷偷見他?你兩人想要舊情複燃?他當然要勸你回頭,張禦史如今春風得意,看見昔年戀人受難,自然要挺身而出........”

甜釀直勾勾盯著他,心頭寒冷,目光也發冷。

“我把阮阮送給張圓,你心底是不是介意?他用了嗎?”他捏著她的下頜,像頭被激怒的獸,“他跟那什麼趙窈兒成婚這些年,也沒有子嗣,是不是都沒碰過,難道為你守身如玉?等你回頭?”

“你十幾歲就會勾引人,先是勾引我,然後是張圓,最後是曲池,每個男人心裡都有你......不愧是私窠子裡出來的,從小耳濡目染,慣會做喬。”

甜釀胸口發疼,嘶嘶喘氣:“施少連,你能不能彆發瘋,我不想再和你吵架。”

“你彆這樣對我.......”她被迫仰麵對著他,目光沉痛,“我會和你成親,我會有一個孩子.......你彆這樣.......”

“你不明白,這不是孩子的事情。”他貼近她,鼻唇近乎和她相觸,語氣極為溫柔親昵,“跟孩子根本就沒關係,你永遠都不會明白........”

下一瞬,他鬆開她,往後退了幾乎,和她似乎隔著一堵透明的牆,目光暮色沉沉:“昔日你不想嫁,而今我也無意娶,成親之事,等我有心思了再提。”

甜釀是被楊夫人接回去的,走之前,施少連同她說話:“把家裡庫房中那些東西理一理,都兌成銀子,我過兩日讓順兒來取。”

她默然點點頭,楊夫人實在忍不住破口大罵:“若不是看在玖兒的麵子上,我今日就要提刀來斬你,你一再毀她,如今又想把她如何?”

“如今不是正如夫人的願?”他端著酒杯輕描淡寫,“夫人願意讓她給我陪葬?”

楊夫人醒悟過來,看了他一眼,施少連掀開衣袍,轉身進了天香閣。

家裡後宅還有不少的綾羅綢緞、金銀器物,施少連說要銀子,甜釀就打發人去變賣兌銀子,隔兩日順兒回來取銀子,甜釀吩咐人將匣子抱來,零零碎碎湊了一萬兩,加上屋子的房契,一並塞給了順兒。

楊夫人抽出了那張房契,塞給甜釀:“彆的都給他,我們不要他的,這房契,還是玖兒留在手裡,這宅子的錢,我來補給施少連。”

“乾娘,你.......”

“這是你應得的。”楊夫人柔聲道,“這宅子,也該回來了。”

甜釀見楊夫人麵靨上浮著苦澀又欣慰的笑。

“這兒就是你的家。”楊夫人牽著她的手,“世事就這麼巧,你生得像小玖兒,名字也帶個九字,年齡又一般大,我早就把你當成她,把你當成這家裡的孩子,想必這就是我們兩人一見如故的原因。”

“這當真是緣分,我在錢塘和小九相識,小九又住進了這家裡,好似冥冥中注定一般,破鏡重圓,久彆重逢,老天爺終究有開眼的時候。”

楊夫人語氣意味深長。

甜釀顫聲道:“我隻記得自己的名字叫小九,應當是一家農戶收養的孩子,很小的時候是在吳江一間尼姑庵裡過的,後來被賣,賣我的那個尼姑姓沈,這個沈尼姑在江都又和我遇見,大哥哥懲了她,沈尼姑熬不過去,自縊身亡。”

“孩子,你受苦了。”楊夫人禁不住淚如雨下,“是乾娘對不住你,若是我當年能在那尼姑庵徹查清楚,或是在錢塘問明白你的身世,如何會有今日,我心底的內疚比誰都多。”

“我以為乾娘連著兩次來金陵找我,是為了曲池來的。”她的手在顫抖,“原來不是......”

“我隻是為了你而來,玖兒,曲池說你小時候在吳江住過,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楊夫人淚水滂沱,“你那時候太小了,什麼都不記得了,我也以為你早就死了。”

“所以........我的名字是叫楊玖兒嗎?”她輕飄飄道,捂住乾澀的眼睛:“乾娘,你來得太晚了.......”

“你就是玖兒,你就是從這家裡出去的。”楊夫人聽到這句,心都要碎了:“你前腳到金陵,我後腳就跟過來,那施少連心術不正,又敢膽大妄為,若不是故意下絆子使壞攔著我,又何至於拖到如今,我聽到你要嫁他,心底亂的不知道怎麼是好.....”

楊夫人抱著甜釀哭了一場,又笑了一場,故人相認,格外的心喜又心酸。

她曾經很想有個家,有自己的爹娘,但在楊家墳前磕頭的時候,湧上來的卻是悲傷。

甜釀寫了封信回江都,問候王妙娘和喜哥兒的狀況,如果她真的是楊玖兒,那楊夫人帶回來安葬的那具幼兒骨骸,是不是王妙娘那個夭折的女兒?

收到王妙娘和喜哥兒回信時,甜釀又去祭了一次楊家墳。

她的名字的確是楊玖兒,當年她的母親和楊夫人帶她出遊,她母親把她推給楊夫人外逃,自己回了家中,後來和兩個姐姐自儘於家。

她這一生最當感激的人就是楊夫人,一個家婢帶著一個幼兒倉皇外逃,受儘磨難,起勢後還照顧她父母兄姊的墳塋,後來錢塘相遇後也對她照顧有加,一路追隨到金陵來。

天氣漸冷,幾場秋雨之後,金陵城秋葉落儘,人人換上了夾棉的襖衣。

甜釀手邊的那套冬袍已經縫製好了,順兒好些日子沒有回家,她挑了幾套他的冬衣,又去了一趟天香閣。

天香閣已經燒起了地龍,暖意融融,暗香撲鼻。

潘媽媽見她麵色似乎不是太好,腳步急促又沉重,直直往裡去,緊張攔住她:“施公子,施公子在上頭有事......姑娘等等,我去樓上通傳一聲.....”

片刻之後,施少連披著一件單衫、模樣浮浪出來,見了她,緩步過來,語氣是沙啞平和的:“怎麼來了?”

“我來送幾件衣裳給你,天氣冷了。”

他點點頭,揉揉脹痛的額:“知道了,你回去吧。”

“乾娘告訴我,我的名字叫楊玖兒,我找到了自己的身世父母。”她凝望著他。

他語氣輕飄:“是麼?恭喜。”

“乾娘誤以為我早就夭折了,她在尼姑庵收斂的那具骸骨,其實是王妙娘的女兒。”甜釀輕聲說,“我和乾娘打算回一趟江都,把那個孩子的骨骸帶回去在施家安葬,順便看看王妙娘和喜哥兒。”

他原本要走,聽見此話旋即轉身回來,一雙疲倦的眼看著她,她麵上平靜,心底卻不知道想著什麼。

“回江都?”他遲疑,將她一雙手攏在手心,“這種時候回去做什麼,路上又冷,近來又多雨。”

他低頭親吻她的手指:“那是王妙娘的女兒,你叫她帶著喜哥兒來金陵和你相見,讓她把她女兒的骨骸帶回去......”

“金陵太冷了,我想回去住些日子,等天暖和了再回來。”她掙開他的鉗製。

他順著她的力道摟住她,將她按在他胸膛上,身上是溫熱的香氣和酒氣,天香閣用的是她調的香,那幽幽的、浮動的香氣。

“彆回去,就留在金陵,等我把這些事情都清理乾淨,我就回家。”他嗓音沉沉,“小九,我需要你在我身邊,這種時候你不能走。”

“彆跟我置氣,你知道我最近心底不痛快。”他低頭去吻她,“你想想我受過那些苦,沒有你的那些日夜,你肚子裡的那個孩子,我放在你身上所有的心血。”

甜釀扭頭躲開他的吻,忍住眼眶裡的淚,仰麵問他:“你知道我是楊玖兒吧,什麼時候知道的?”

“楊夫人找你的時候,說你是楊家人。”他指尖撫摸著她的麵頰,“我怕她帶你去錢塘,怕她帶你去見曲池,那時候攔著沒讓她見你。”

“我是不能失去你的,小九。”他凝視著她,“不管你是誰,你是什麼身世,在我心裡,你永遠是我身邊的妹妹。”

“怎麼會這麼巧。”甜釀微笑,“你買下的宅子,就是我原來的家,你跟我講過好幾次舊屋主的事情,我那時候都不耐煩聽,但你還是會告訴我,告訴我這裡原來住的是誰,他們過的是什麼日子。”

“這是天意,冥冥中的注定,陰錯陽差的巧合。”他嗓音沙啞又柔和,“老天爺也在成全你,也在成全我。”

“是麼?好些年前,在我還在施家的時候,有一天......哥哥帶著我和喜哥兒吃過一次長壽麵,吃過長壽麵,我們兩人看著喜哥兒謝過一副對聯,那副對聯寫的好,我們就把它裱起來,掛在了喜哥兒的書房裡,把那天的日子也寫在了對聯上。”

“楊玖兒的生辰是六月二十八日。”她揚起臉,“喜哥兒回信告訴我,我們吃長壽麵的那個日子,也是六月二十八日。”

“好好的日子,平白無故為什麼要吃長壽麵?”

“所以你早在那時候就知道我是楊玖兒,你早就知道楊夫人是誰,對嗎?”她用力推開他,“你早知道,卻一直瞞到今天......乾娘全都告訴我,你千方百計攔著她,不讓她找到我,告訴我真相。”

滿室沉默。

“很多年前。”他回道,“那個沈尼姑嘴裡。”

“為什麼不能告訴我?為什麼要瞞著我?如果不是我遇見楊夫人,我是不是永遠都不會知道,原來我的名字叫楊玖兒,原來我出生在金陵,原來我有爹娘兄姊,原來我有這樣的身世背景,原來在我顛沛流離的兒時,有人還記著我,找過我?”

“因為你家裡人都死光了,你不需要知道你的過去,這對你毫無意義。”他看著她,“你不知道的,就不算失去,我何必讓你承受失去親人的痛苦。”

“你不能這樣。”她語調軟綿綿而痛苦,“這對我很重要...很重要.....你明明知道我在乎什麼,你明明知道我想要什麼.......”

“至少還有楊夫人在,至少這世上我還有一個可以親近的人,如果我能遇見楊夫人,很多事情都會不一樣,至少我不用害怕那個沈尼姑,一看到她就當眾失態。”

他垂下眼睫,擋住漆黑的眼,幽幽歎了口氣,嗓音發冷:“告訴你楊夫人的存在?然後你就有了一座撼不動的靠山?你總是不聽話,總是違背我的意願,憑我那時的能力,如何能從楊夫人手中將你搶到手.........隻有你孤獨無依,吃過苦頭,才會聽我的話,才會乖乖呆在我身邊來。”

他麵上神色平靜而冷酷:“我想要你全部依靠我,楊夫人對你的好不值一提,可我不一樣,我們兩個人,是血肉相纏,是本就一體的。”

她看著他連連搖頭,語氣空洞:“你總說你愛我,你就是這樣愛我的......可你真的愛我,還是愛你自己?”

“如今你知道也不晚,你住進了自己的家裡,又認了楊夫人當乾娘,墳前拜祭了自己雙親,也是心願圓滿。”他不以為意,“我不許你回江都,彆以為我不知道楊夫人的心思,她如今還在想撮合你和曲池。”

“再者,左右幾日,通政司手裡的案子也馬上要審了,我費儘辛苦,向金陵守備太監行賄了十萬兩銀......姑且能保得自己一條命在,若是家產蕩儘......”他瞳孔睜圓,眸低似有一絲笑意,“你願不願意陪我受苦受罪?”

“最後我隻剩下你了......好妹妹。”他手指劃過她的臉頰,“生死相隨,你可願意?”

她冷冷看著他,吐出三個字:“不願意。”

他扭頭看著她,聳著肩膀笑起來,那笑聲從胸膛傳出來,洋溢在他臉上,似是極得意的模樣。

甜釀冷眼看著他放肆大笑。

他笑夠了,又狂亂去摟她吻她,下頜的粗礪的青色短茬蹭在她臉頰上,最後扔給她一句話:“這一生,我都要你和我捆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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