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兩位老父親(1 / 2)

柯南服務器的大體背景,基本走向取決於現世。再加上從頭到尾都沒有異能力這種超乎常理的東西存在,曆史進程幾乎與現世完全一致。

異能大戰從未存在過,橫濱也沒有租界,更彆說港口黑手黨這種正常情況下會被上頭清理的組織了。

唯一特殊的一點,大概隻有幾位來自隔壁片場,被導演們強行塞進來的轉職文豪而已。

按照劇本中的設定,這裡的森鷗外從未參加過軍隊,自然也不會在並沒有什麼特殊之處的橫濱停留。東京大學醫學部畢業的他,很快就靠自己獨立經營了一家診所,並且收養了一名與他很有緣的小男孩作為養子。

從來就沒有什麼混亂不堪的橫濱,以及為了守護這座城市提出的三刻構想。本該同門的福澤諭吉也隻是鈔票上的頭像,連異能力體愛麗絲也不曾存在過。

在沒有港口黑手黨首領一職可以給他上任的世界,森鷗外日常的性格,被津島修治設置的很隨和。

這位才華洋溢的醫生在米花町附近的居民這裡廣受好評,所以當診所猝不及防發生事故閉門時,對他感到熟識的人很難抑製內心的訝異。

波洛咖啡廳的門口掛上了休業的牌子,幾位店員都被難得任性一次的老板放了帶薪假。不大的店內如今隻有兩位男性存在,顯得分外冷清。

十多年來麵容都不曾改變的米哈伊爾在餐台後忙碌著,他清洗咖啡杯的動作看起來甚是優雅,全然不像是一位普通的店老板該有的氣質。

然而那副向來淡然的表情不知因何緣故,籠罩上了一層極為黯淡的憂愁。仿佛思緒早已陷入混沌之中許久,連清洗的動作也變得稍顯僵硬,任由冰冷的水流衝刷著他骨節分明的手背。

最後還是另一人出聲提醒,他才猛地回過神來,慌忙之中關閉了水龍頭。

屋外再怎樣燦爛的陽光也難以驅散籠罩在中年男人心頭的愁雲,即便如今並沒有任何患者可以接待,連胡子都忘記刮的男人依舊是那身白大褂打扮。

他隔著升騰而起的氤氳霧氣,注視著杯中自己扭曲的倒影,不由得長歎一口氣。

森鷗外的表情很是黯然。

家中突逢變故,即便是再怎樣令人感到放鬆的環境,也難以讓他的心情不再沉重。

真要打個比方的話,如今的森鷗外比起原作中十五歲片段時,為港口黑手黨艱難處境感到憂愁的首領森還要困難得多。

畢竟光是良民這一層身份,就足以框死他所有能想到的解決方法了。

上千萬不是什麼小數目,即便他砸鍋賣鐵還上了債務,後續的生活也會失了保障,甚至會影響到好不容易考入東大醫學部、本該前途無量的那孩子。

更何況,致使他背上債務的那批人,恐怕是早有預謀。即便能挺過這次危機,下一次將迎來的或許是更加難以應付的場麵。

然而關於自己究竟惹上了怎樣的仇家,直到現在也沒有任何頭緒。

另一邊,衝洗完餐具的米哈伊爾端起水壺,將滾燙開水倒入提前準備好的茶壺中。色澤豔麗的暗紅色伴隨著陣陣茶香蔓延,舒展開來的茶葉緩緩浮於表麵,密密麻麻堆積成一團。

他隨後從櫃中找到了自用的配套茶具,端著那邊同樣冒著熱氣的紅茶,沉默落座在了森鷗外身邊的空座上。

一時間誰都沒有說話。

兩家的孩子畢竟近期宣布了關係,身為家長的他們也沒有反對的打算,本就相處了十多年的鄰居情誼恐怕還要更近一步。即便是這樣令人感到尷尬的寂靜氣氛,兩位當家長的也始終不覺得有什麼不妥之處。

比起撞破了自家孩子跟鄰居家同齡竹馬接吻的現場,這根本就算不得什麼。

屋外的烈日已經不如正午時那般灼熱,街上來往的行人也隻有零星幾個。即便如今的氣候還未曾退去為數不多的冷意,陽光所帶來的溫度依舊稍顯悶熱。

麵對過於空曠的店鋪,身為店老板的米哈伊爾並沒有任何過多的情緒,他緩緩吹散紅茶表麵的霧氣,率先開口詢問道:“森醫生查清楚了嗎,那幾名病患?”

麵對熟悉的老鄰居,森鷗外也不再維持他在患者麵前的性情,直接將頹廢二字坦然寫在臉上。

他小啜一口溫度適宜的咖啡,連續幾次嘗試著將某根不聽話的呆毛壓平。失敗後,整個人的肩膀倏地塌了下來,語氣有氣無力道:“不,阿笠博士和費奧多爾那孩子也有幫過忙,卻始終找不到他們幕後的人是誰。”

要論電腦水平的話,附近幾家人水平最厲害的自然是費奧多爾,其次則是阿笠博士。既然連這兩人都無法查到那些前來挑事的病患背後信息,說明對方早就有備而來。

自家孩子也曾吹噓過費奧多爾的黑客技術,說是攻入五角大樓不在話下,隻不過這種過於誇張的話語森鷗外並未相信。

畢竟他們都是生活在陽光下的良民,怎麼可能真像電影中所演的那樣。更何況費奧多爾這麼多年來也表現的很乖,是很能讓人放心的對象,自家孩子跟他在一起也不是什麼壞事。

男人的上半身整個趴倒在桌麵上,動作就像是課間疲憊不堪的學生那般,隻能通過短暫的小憩來恢複精神。

有種自己含辛茹苦拉扯大的孩子,跟著彆人家的豬看對眼了互相拱,手拉手一起跑了的惆悵。

他將咖啡杯不著痕跡地推到隔壁座位前,給自己騰出些許位置,放輕聲音呢喃著,“而且這次的橫濱之行,總給人一種很不安的感覺。”

“……”端著紅茶杯的米哈伊爾依舊沒有任何回應。

邀請函真正寄給的人是他,讓兒子以及附近鄰居代替前去的行為本就太過失禮。然而他依舊做出了這種選擇,讓人很難猜透這位表麵上溫婉的咖啡店主究竟在想些什麼。

見這位鄰居短時間也不打算說話,將失禮一詞詮釋的淋漓儘致。然而比起故意所為,米哈伊爾更像是思緒早已飄到九霄雲外,完全沒能聽見自己的言語。

森鷗外疲憊地揉了揉額角,伸出左手輕叩著膚色蒼白的男人麵前的餐桌,無奈繼續詢問道:“你那個朋友到底是什麼情況?”

杯中紅茶因為這細微的震動,泛起陣陣微弱的漣漪,模糊了男人本就虛幻的倒影。

終於回過神來的米哈伊爾眼神帶有些許茫然,意識回籠之後,他這才歉意一笑,解釋說“我們已經認識十多年了,隻不過一直沒能真正見過麵,這次是他第一次主動邀請。”

“是梅勒斯的高層嗎?”

得到回答的森鷗外陷入沉思許久,不斷旋轉著手中那把不鏽鋼小勺,就像是在把玩著他經常隨身攜帶的手術刀,之後用勺柄輕敲著桌麵,緩緩道:“網絡上能夠查到的消息,今天在橫濱正式開業的公司隻有一家,也是梅勒斯麾下的企業,更多信息就不得而知了。”

那份邀請,本就是想讓米哈伊爾去參加梅勒斯某處產業的開業典禮,一次性能拿出十六張邀請函,他這個朋友不是該公司的高層都說不過去。

然而米哈伊爾本人卻拒絕了。

至於邀請中所說的另一件事,關於把波洛咖啡店分店開至橫濱的商談,就連這也不曾得到半點商量的可能。

至於另一種可能……

森鷗外輕聲歎著氣,神色很是複雜,“米哈伊爾,如果你是顧及到我們一家的話,就這樣放棄去見十多年的老朋友……完全沒有必要。”

相處十多年的鄰居家突逢變故,根本沒有任何出門旅遊的心情。這種時候若是再將森醫生周邊一圈熟識的人叫走,沒心沒肺的一同前去橫濱,那麼對於正急到火燒眉頭的森醫生一家太不公平了。

畢竟他們已經是相處了十多年的朋友,這點眼色還是有的。

如果說米哈伊爾的性格真如他外表展露的那般溫和,或許會做出這種溫柔的選擇。然而男人隻是幅度極小地搖著頭,以行動否認了這種說法,

“希望隻是我多想了……”他直接略過了這個話題,注視著紅茶杯中重新平靜下來的倒影,疑似要重新陷入自己的思緒中。

對於鄰居家這位多年來麵貌也不曾改變的單親老父親角色,擁有相似處境的森鷗外對他抱有了極大的寬容,索性耐心詢問道:“你是指什麼?”

米哈伊爾沉吟許久,終於端起了那杯溫度勉強能入口的紅茶,不疾不徐解釋著。

“我跟對方通信的這麼多年,從來沒有主動提起過過於私密的信息,但是我也不想報以最糟糕的念頭去看待對方。”他輕歎一口氣,那雙流露出極為複雜神色的紫紅色雙眸微闔,“但是現在,不得不讓我這麼想了。”

“是說你那位朋友,對你身邊人的信息太過了解了嗎?”身穿白大褂的中年男人神色不由的變得凝重,緩緩在餐台旁的單人位上直起了身,就連眉頭也逐漸緊蹙起。

他完全可以理解米哈伊爾如今的心情。

那可是相識了十多年的老朋友,認識的時常幾乎達到了人生的四分之一。然而某天卻突然被告知,對方早在最初就彆有用心,十多年的情誼不過是被演出的假象,換做是誰也難以接受這樣的事實。

並不是什麼人都擁有斬斷感情枷鎖的魄力。

“沒錯。”終於做出了某個決定的米哈伊爾看起來放鬆了不少,他慢慢吞吞靠在椅背上,仰起頭望著吧台上方垂落的簡易吊燈,神情似是有幾分悵然。

他經營這家店的時間已經夠久了,有些裝潢是時候也該翻新一遍了。

男人從褲兜口袋裡掏出一枚表麵被磨平的銀色圓環,用指腹極為不舍地碾磨了一番後,動作十分鄭重地放在了餐台上,以低到微不可聞的聲音解釋說:“而且我之所以決定不去,是因為在今天早上收到了一封信。”

被那枚樸素到看不出任何信息的戒指吸引了目光,森鷗外一時間有些發愣,停頓半晌後才疑問出聲。

“信?”

如果是信件的話,那麼拿出這枚戒指又是何意?

這一次,米哈伊爾沒有繼續以沉默應對。他的指尖有幾分顫抖,小心翼翼將那枚明顯經過了很長年頭的戒指攥在手心,就連聲線也變得低沉沙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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