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第二個飯團(1 / 2)

對於太宰治這個人,森鷗外的心情格外複雜。

所謂複雜,已經是對他這種人形電腦精情感方麵的最高稱讚。能擁有這種超出他邏輯思維判斷的感情,從某方麵而言,太宰治已經超神了。

或者說他的經曆超神了。

最初撿到那孩子的時候,不過是一場巧合。那隻成天叨叨著想要自/殺的黑貓,在他破敗的小地下診所安家,一窩就是兩年。

奈何森鷗外從來都不是擅長養貓的人,這種感情細膩的生物,很難在他的“照顧”下安穩度過。當年的與謝野晶子就不說了,太宰治更是淒慘,從最初的忌憚到拋棄,總共也沒用多久。

他本以為那孩子會就此落入超越者的手中,按照潘多拉·亞克特以往的作風,未來生活免不了各種折辱他人格的內容,亦或是很快死去。

直到最後,森鷗外才發現了太宰治表相之下隱蠻的真實性格。

回想起過往相處的點點滴滴,那孩子看似漫不經心的眼眸深處藏滿孺慕。無論他安排下去什麼工作,都會表麵上嫌棄一番,之後認認真真完成,沒有一次例外。

就像是一個性格彆扭的孩子,明明很喜歡自己的父親,卻總是表現出與之不和的模樣,以至於連森鷗外本人都沒能察覺到他這點小心思。該忌憚還是忌憚,該舍棄自然也會舍棄,除此之外,兩人之間殘存的隻剩下一絲引人歎息的遺憾。

他並不會自己的舉動感到後悔。

背負上首領的枷鎖後,森鷗外所做出的每一個決定,都是當前的選擇的最優解。即便再來一次,他依然會做出完全相同的選擇。

隻是他沒有想到,原本以為再也無法見到的孩子,會在四年後以另一種詭異的方式闖入他的生活。

森鷗外想起了夏目老師曾經告訴他的內容。

潘多拉·亞克特的能力為時間操縱,具體細節不明,但他可以逆轉整個世界的時間。也正是在那些他們根本沒有記憶的時間內,太宰治跟他的關係與現在相比,有著本質上的區彆。

那孩子是真的將他當做父親,同樣的,沒有成為港口黑手黨首領的自己,也將他當做兒子來撫養。

所以太宰治才會是那副表現,即便世界早已更迭,十幾年來的感情卻不會作假。

緩步接近的清脆腳步聲,被流淌在店內的古典音樂遮掩。膚色蒼白的青年不知何時來到男人身旁,目標明確,又像是掐準時間,刻意趕在他掛斷電話的同時站定,免去了打斷對方談話的尷尬。

“好久不見,這不是森伯父嗎。”他微笑著,捎帶些許暗紫色澤的半長頭發自鬢角垂落,以極為優雅的語調輕聲打著招呼。

剛掛掉電話的中年男人微微一愣,扭過頭來,訝異望向那張本不該出現在此的臉,瞳孔驟然緊縮。

饒是森鷗外,也沒有料到會見到這張臉。

那是剛剛還在電話中談過的米哈伊爾。

他身高大約一米八出頭,同樣身穿白大褂,領帶妥貼係好,歐洲人特有的高挺鼻梁上架著一副金絲眼鏡。手中緊握一杯加過奶精的咖啡,麵頰勾起的笑容溫潤而淺淡。

“我是費奧多爾,您還記得嗎?”

森鷗外:“……”

實話說,他完全沒有印象。那張臉與資料中的米哈伊爾一模一樣,甚至連問候時不經意間展露的氣質也很相似。

然而這個俄裔年輕人對自己的介紹並非米哈伊爾。

芥川那邊的情報,是昨天半夜在東京見到過被米哈伊爾控製的太宰治,也有見到對方使用異能力的場麵,看見過異能構造的黑色蝙蝠出現。

既然芥川能夠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趕回來,那麼米哈伊爾同樣可以,不能排除眼前這個青年是他本人的可能。

然而真正讓森鷗外猶豫的一點,在於費奧多爾這個名字。

米哈伊爾確實有過一個孩子,這一點除了現實收集到的情報,還有《噬身蛇》的劇情作為佐證。那個遊戲中的主人公,便是以米哈伊爾為原型的角色之子。

青年並沒有等待對方的回答,徑直邁開腳步,頂著一臉稍顯驚訝的表情來到靠窗的餐桌旁。

“好久不見,蘭小姐。沒有見到工藤呢,我還以為你們會一起過來。”

“費奧多爾哥哥?”

原本以為見到森醫生已經夠巧合了,沒想到還能見到同樣杳無音信的費奧多爾,欣喜感立刻湧上心頭,讓毛利蘭忍不住立刻詢問道:“你也是來到橫濱了嗎?”

比起父親那一輩的森醫生,年齡更為接近的費奧多爾和太宰治與毛利蘭的關係更好。還是少年的兩人並不介意帶小孩子,哪怕是當時性格有點臭屁的工藤新一也能治得服服帖帖,久而久之,相處已久的幾人情意自然不錯。

“不,這次隻是過來處理點事,很快就會回去。”麵對少女的問詢,費奧多爾輕搖著頭,如同幾年前相處時的那樣態度溫和,“我現在在一家研究室工作,平日裡很少會出來,這次會見麵也是巧合。”

他的視線落在一旁的江戶川柯南身上,被鏡片遮擋的紫紅色眼眸若有所思。直到看到某位裝嫩的高中生心生不妙,這才不緊不慢挪開視線,“這位是?”

“江戶川柯南,是現在寄住在我家的小孩。”

“唔……我還以為工藤夫婦什麼時候又生了第個孩子,原來不是。”

見到江戶川柯南陡然不安的表情,費奧多爾並沒有繼續在這個問題上糾結下去,他隻是微笑著摸了摸愛麗絲的頭,在對方一副被冒犯的表情中自覺落座。

回到座位的中年男人神色一暗。

現在已經不是最初單純好套話的場麵了,自稱費奧多爾的青年到來,完全打亂了他的計劃。如果說眼前這人有什麼其他企圖的話,來之前完全沒有任何準備的自己,恐怕無法招架得住。

他不是很能理解現在的狀況。

那個高中女生所說的事情,恐怕就是太宰治被他當做兒子撫養的過往,透露的這些內容也跟夏目老師告知的信息對應。

然而突然出現的費奧多爾是個意外,從人際關係來看,這個人應該就是太宰治認定的戀人,然而他們始終無法圓滿。太宰治被各種各樣的人狠狠折騰過,這期間,他所愛的費奧多爾充當了精神支柱,才導致青年咬牙堅持到現在。

森鷗外是第一次見到真人。

對方似乎是默認坐在身旁的森鷗外就是自家戀人的父親,在座各位又是熟人,索性不再隱瞞。他收斂了自己浮於表麵的溫柔笑意,垂下頭去,注視著邊緣雕滿花紋的木質桌麵,不自在的眼神從愛麗絲身上掃過。

“我不會怪您,也沒有資格去說些什麼。”青年緩緩吐出一口氣,薄唇輕啟,被過長劉海遮擋的眉頭緊緊擰在一起。

莫名感覺自己成為話題中心,身穿紅色小洋裙的金發幼女茫然抬頭。

這種口吻,簡直就像是在控訴森鷗外是一個剛剛喪子的老父親,時隔兩年再次相見,卻沒想到私生女都這麼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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