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於某些微弱到可以忽略不計的良心,津島修治壓根沒打算真正傷害森鷗外,當然了,是指物理層麵。
失去回到現世的資格後,他與本源力量也更進一步融合。就像費奧多爾的群魔,已經可以做到消除存在感這種高難度操作,逆行同理。
森鷗外就是在這種能力下,被擺成中槍後垂著腦袋的模樣,之後更是糊了一身人造血漿,裝作心臟被擊穿,血流如注。
更缺德的是,津島修治隻暫停了他的肉/體時間,意識放之不理,就好比強行把人綁在觀眾席上,強迫他一秒不落欣賞完整場戲碼。
不得不說,身手這種東西,長年不練習肯定會生疏。
早在多年前,津島修治還能以自家大本命最出色的徒弟自居,跟紀德拚槍都能拚贏。然而幾年下來,劇本內再無他施展身手的餘地,點滿的技能點瘋狂倒退,以至於在演練的時候,織田作都會緊皺眉頭搖搖頭。
津島修治委屈到汪地哭出了聲。
世界太和平了這能怪他嗎?打完紀德後沒必要繼續親身上陣了這能怪他嗎?想學著費佳一樣懶懶散散度日,以至於好不容易練出來的腹肌被一攤軟肉覆蓋這能怪他嗎?
不得已之下,兩位導演拽著唯一的武術指導,提前安排好了大戰時的打戲內容。
身體素質跟不上的本體號提前錄入動作,正式上場時,隻需要進入代理掛機模式即可,就連表情台詞也是如此。津島修治隻需要演好潘多拉·亞克特的戲份,用不著繼續精分下去,難度降低了不止一星半點。
在正式動手前,穿著浮誇戲服的潘多拉·亞克特故意將森先生的座椅轉了個圈,讓男人直麵窗外波光粼粼的海麵,與遠處廣袤無垠的天際。
他直接動用管理員的力量,連火箭炮都無法摧毀的特殊材質窗戶轟然破碎,與此同時,一節同樣材質不明的繃帶纏上潘多拉的腳腕,牢牢固定住,憑靠個人力氣很難掙脫。
潘多拉·亞克特的能力沒有什麼攻擊性,他之所以會強到世界各國都警惕不已,完全是因為梅勒斯的勢力,以及時間操作能力的特殊性,可以輕而易舉改變現實。
奈何攻擊力不足確實是硬傷。
籌備已久的太宰治自然不會放過這點。
隻要能夠與他身體保持接觸狀態,太宰治便可在時停領域中自由行動。他不再分心,眼底是透支生命燃燒的熊熊怒火,始終不敢將槍/口挪開半分。
男人若有所思地注視著腳腕,似是對纏繞在那處的繃帶很是好奇,卻沒有過多在意,聳聳肩誇獎道:“看來你做了不少功課嘛。”
“畢竟敵人是你,不得不做萬全的準備。”
“那你也預料到這一步了?”
潘多拉後退兩步,殘留在地麵上的碎玻璃殘渣被他踩得咯吱作響。很快,隨著兩人距離拉開,太宰治手中的繃帶繃直,同一時間,潘多拉的大半身子也探出窗外,隻套進一半袖子的暗黃色軍裝大衣在身後飄搖,衣擺簌簌作響。
沒有米哈伊爾的群魔作為依托,潘多拉根本無法做到在空中懸停,一旦跨出最後一步,迎接他的將是被重力撕扯著墜向大地的結局,將兩人緊緊拴在一起的太宰治也是如此。
青年並不畏懼死亡,他被來自潘多拉的詛咒糾纏已久,能迎來安眠反倒是解脫。他隻是沉默著,渾身肌肉緊繃,覆蓋在扳機上的指尖微微施力。
“騙你的。”就在氣氛緊張關頭,潘多拉惡劣地吐了吐舌頭,從邊緣回到屋內,看似解除了警報。下一秒,猛然轉過身去,直直衝向遠處廣袤天際,一躍而下,成功將太宰治拽了個趔趄。
米哈伊爾是他這邊的人,能夠依托成年人體重的異能蝙蝠早就靜悄悄蟄伏在外牆壁上,潘多拉腳尖輕點蝙蝠後背,哪怕落腳處過於狹窄,也難掩他的優雅姿態。
出於某些緣由,潘多拉不願將港口黑手黨本部當做戰場,儘可能拉開一段距離。這種顯得有些莫名其妙的堅持逃不過太宰治的觀察,他提前置換了兩人的角度,推測出“自己”在這種狀況下會做出何種選擇,好作出相應對策。
最理想的狀況,先是密集的火力轟炸,能讓暫且停留在港口黑手黨本部的中原中也出手最好不過。重力操縱使的戰力即便是潘多拉也得退避三舍,為了防止步入更糟糕的局麵,他不得不開啟時停領域,將除了自己與太宰治以外的人攔截,純粹靠體術對峙。
也隻有這種狀況,太宰治勉強才會有一絲渺茫的勝算。
接二連三的沉悶轟鳴自腳下響起,隻息瞬間,夾雜著滾滾濃煙的劇烈火光占據了兩人的全部視野。火舌舔舐著太宰治的皮膚,人體無法承受的衝擊波也使得他渾身上下每一處細胞都哀鳴著,叫囂著無法承受。
他咳出一口混雜了內臟碎塊的鮮血,竭力隱忍著刺骨疼痛,忿恨目光久久凝視著繃帶另一頭的男人,似要穿透煙霧。
沉寂在橫濱海灣大橋之下多年的油罐車終於派上用場,一個個被特殊裝置甩到半空中,迸濺出無數絢麗火花,同時也將刺耳轟鳴傳達至橫濱每一處角落。
天空在灼燒。
“這種東西你是從哪弄來的?”開啟時停領域的潘多拉摘下軍帽,頗為嫌棄的甩滅上方火苗,饒有興致地注視腳下無數油罐車殘骸,順勢將內臟震碎的太宰治拉到跟前,揪住對方衣領,若有所思,“看來是那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