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7、首領宰(2 / 2)

織田作之助總覺得最後那張臉略眼熟,但他想不起來什麼時候見過。

[魔人,費奧多爾。]

[終於不打算裝了嗎,太宰君。]

[無聊的情人遊戲也該玩夠了。]

失真的對話聲響起。

兩人的談話內容很是微妙,實際上,在錄像中背對鏡頭的青年出聲開始,織田作之助就能確認,對方與他不久前在酒吧見過的男人是同一位。他沒在第一時間說話,思緒隨著信息量過大的語句跑偏。

——沒什麼好奇怪的,港口黑手黨前首領的情人是同性這件事,在暗世界甚至算不上談資。

“身形比他更矮一些,但聲音完全一致。”錄像到這暫停了,回過神,織田作之助對上阪口安吾欲言又止的神情,“有什麼問題嗎?”

阪口安吾不自在地推推眼鏡,“長官的意思,能透露給偵探社一些情報。”

“港口黑手黨死去的前首領太宰治,雖然本身意圖不明顯,但我們發現,他在最後對武裝偵探社有了過多關注。”他話語頓了頓,“準確來說,是對你,織田作之助先生。”

織田作之助理解,“所以選擇我作為交涉對象。”

“是。”

阪口安吾沒說的是,特務科這邊長官會讓他來交涉,理由跟對麵相同,隻不過證據少了很多,隱隱約約有種感覺罷了。

多年前,阪口安吾被安排為臥底,準備潛入時,前期的完美偽裝一夕間轟然坍塌。他原本按計劃作為港口黑手黨的敵方,展露才能,以便被起了惜才之心的組織“歸化”。

這份計劃卻在差臨門一腳的時候,胎死腹中。

有人從中作梗,能做到這點的人,在組織內的地位一定不低。

這可比從大片簡曆裡抽出織田作之助的那頁操作起來困難的多。

青年圓片眼鏡後的眼神微暗,“這份錄像,是之前東京鐵塔遭到恐/怖襲擊後整修時被工人發現的。”

“哪次?”

“……被安裝炸/彈那次。”阪口安吾可疑地沉默了兩秒。

他很想充分發揮自己的吐槽精神,畢竟作為東京、甚至是日本象征建築的東京鐵塔,近年來接二連三出事故已經很抹政府麵子了。尤其是今年,堪稱最多災多難的一年,繼塔被裝炸彈、一千二百萬人生命受威脅的事故剛剛過去沒多久,東京鐵塔又遭到武裝直升機全方位掃射,一切仿佛都在跟他們這些公職人員過不去。

阪口安吾很快將這頁掀過,又把提前整理好的文件遞給桌另一頭的織田作之助。

“錄像來源於一處被卡在死角的俄羅斯產攝像機,被算計好提前放在那裡,完整拍到了兩人的談話。”

這種“巧合”,從頭到尾透露出刻意為之的氣息。

“是四年前的黑葛案後續?”翻過兩頁文件的紅發男人問,麵部表情微不可查展露出名為疑惑的神色,顯然文件中的日期勾起了他的記憶,“當時報道說犯人畏罪自殺,從東京鐵塔墜落,一名被挾持的外籍人質共同遇害。”

織田作之助終於記起來了,錄像角落呆板木偶似的男人那張臉,曾占據各大報紙頭條很長一段時間,而錄像中身披披風的青年,恐怕就是所謂的外籍人質。

那為什麼港口黑手黨的前首領會牽扯其中?

“對外說法確實是這樣。”阪口安吾解惑,“實際上,這份錄像最開始在警視廳手裡,公安介入後,最又轉交給特務科。”

頁麵正好翻到屬於錄像中外籍男人的信息,“魔人費奧多爾,這是錄像內前港口黑手黨首領對他的稱呼。他也是當年案件的幕後主使。”阪口安吾推推眼鏡,“費奧多爾·D,國際通緝犯,死亡前曾是情報組織死屋之鼠的首領。用織田先生熟悉的事情舉例,橫濱當年的龍頭戰爭,便是他在背後推動。”

單論調查出來的種種行徑,魔人危險程度不比前港口黑手黨首領太宰治低。但他的一切信息終止在四年前,終止在從東京鐵塔上躍下的那一刻。

錄像繼續播放,兩人的話語曖昧不清,好像什麼都沒講清楚,仔細結合文件理解才能理解平靜下的暗流湧動。織田作之助沉默著,昏暗房間裡,屏幕的亮白色光影倒映在他的眼瞳之上,直到某一瞬間,輕如耳語的呢喃話語自背對攝像頭的青年嘴裡傳出,織田作之助這才有了反應,眉頭倏地擰緊,眼眸劃過厲色。

[警察廳的防禦係統還是一如既往的那麼容易攻破。]

織田作之助:“他很熟悉警察廳?”

太宰治語氣意外的輕,那時的他已經是港口黑手黨首領了,可他的語氣完全不像念叨立場相反敵方似的。黑手黨與公安,一黑一白,他卻像輕諷不爭氣的自家人,怒其不爭。

“……以港口黑手黨的勢力,日本到處都是他的人。”阪口安吾能理解他的言下之意,但是太宰治的身份不得不讓他打消過於荒謬的想法,“重點是後麵。”

[從頭到腳,構成您的每一個部分都是謊言。]

[還是說我應該稱呼您為……大庭君?]

[您的能力確實厲害,無論哪個都是。]

“複數性異能力者。”織田作之助緊鎖的眉頭始終沒能紓解,反隨著錄像播放愈發加深,“他本名不是太宰治嗎?”

“就是這樣,我們後續調查過港口黑手黨前首領和魔人在東京的情況,他們化名為宮野真守和石田彰,曾經營過一家咖啡店。”阪口安吾說。

這下三個名字了。

織田作之助在沉默中翻完文件,湧入心底的異樣情感壓得他喘不過氣來。他遠不似表現出來的冷靜,跳動的心臟係著秤砣似的,在胸腔來回上下,發出咚咚響動。

“你們想讓我去調查。”他說。

“是,這是異能特務科的決定。”阪口安吾抿著嘴,沉重點了點頭。

他們懷疑對方還活著,最適合接近太宰治的人,無異於曾被特殊對待過的織田作之助,所以才將這份任務單獨委托給對方,“太宰治背後牽扯了太多未知,我們必須把這份未知掌握在手裡。”更何況……“港口黑手黨對日本的影響力太大了。”

“我明白了。”織田作之助表示理解,將文件揣進暗袋內。臨走前,他特意頓了頓,道出壓在心頭的疑惑,“他是不是公安的人?”

阪口安吾:“……織田先生,請不要開這種玩笑。”

那個肆意擴張組織,把港口黑手黨發展成日本暗世界秩序,站在權力頂峰的男人,怎麼可能是公安?

如果這樣荒謬的設想都能被證實,他直接給自己連放一周假,跟工作說再見。

阪口安吾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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