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第一百七十七章(2 / 2)

顧茗心道:有門。

她反應賊快,立時雙目放光:“什麼條件?快說快說!”

馮瞿俯身在她耳邊低語一句,似笑非笑睨著她:”這件事情你若是答應我,我也答應派人送你去湘楚!”

顧茗氣結:“你這是威脅!赤*裸裸的威脅!”

這個色胚!他居然……居然開口就提出想要提前洞房花燭!

馮少帥如今對付老婆軟硬兼施,誠如報紙上所說,老婆有沒有為容城帶來改變他還沒看到,但是她為自己帶來的改變卻是翻天覆地的,她沒去外麵叫囂著男女平權,在家裡先鬨起了革命。

他懷裡圈著這個小騙子心猿意馬,壓低了聲音問她:“那你是答不答應?”

顧茗簡直不忍直視眼前的男人,她一本正經在討論最近的采訪任務以及未來的事業規劃,算是很正式的家庭雙邊會談,可是這人卻歪樓歪的一塌糊塗,連主題都跑調了。

“不要臉!”

“在媳婦麵前,要什麼臉啊?”他俯身深吻住這張伶牙俐齒的小嘴,吻的她頭昏腦漲之際,再行誘哄:“答應了我就派人送你去!”

顧茗無奈的圈住了他的脖子,小聲嘟囔:“沒見過你這麼不要臉的男人!”用實際行動回答了他。

那就……大家各退五十步好了。

林媽在外麵偷聽了半天,聽著客廳裡吵架的聲音忽高忽低,著急的不行,招手叫來劉副官:“快去大帥府請夫人過來勸架,我聽著少帥跟少夫人吵的厲害了,再這樣下去可要出事兒的!”

她侍候馮瞿多少年,極少聽到他能跟彆人吵的這麼厲害的——他屬於能動手就絕不逼逼的類型,能用武力解決的事情就不會坐下來苦口婆心的勸說,一場架能吵成這樣已經不容易了,說明馮少帥在忍耐。

林媽憂心的想:萬一少帥忍不住了呢?他那個暴脾氣!

劉副官側耳一聽,客廳裡動靜小了許多,細聽聲音又有點奇怪,頓時麵紅耳赤:“林媽,出事兒是出事兒,可是……不是你想的那種吵法吧?!”

林媽再聽之時,一張老臉也漲的通紅:“趕緊走走走!你個小年輕胡說八道什麼?!”

客廳裡,馮瞿將懷裡的人兒猛然抱起來,大踏步上樓去了。。

元宵宴會之後,他們便搬回了初識之時的宅子,那是馮瞿成年之後分府彆居而置辦的宅子,外人皆知是少帥府主宅,無論是安保還是規劃都是按照他的喜好設計的,況且也離大帥府近,方便馮夫人與顧茗互相探望,籌備婚禮。

搬進來的頭一日,顧茗本來要住客房的,但馮瞿死活不肯,他自己倒搬去書房住,時常忙到半夜三更,把主臥留給顧茗一個人住。

自從顧茗離開之後,這間臥房就沒再打動過,隻有傭人時常進行打掃,就好像她從未離開過,隻是某個早晨去上學而已。

馮瞿怕自己睹物思人,也從來曾回來過。

三年時間,兜兜轉轉,顧茗又回到了原地,也隻有站在這間臥房裡,她才深切的體會出了時間的無情流逝。

有些事情很是奇妙,當初她做馮瞿姨太太的時候,百般討巧,不知道說了幾籮筐的甜話兒,裝乖賣巧,做小伏低,對這間屋子毫不留戀,可是等到重新站在這間屋子裡,回想初識才覺得好笑。

他們搬回來之後,馮瞿忙著未曾進來過,抱著她上樓推開門,將人放到床上之後,環顧這間臥房,得意之情溢於言表,仿佛是終於給了自己的感情一個交待:“我曾經想過,有一天能跟你一起回來,真沒想到!真沒想到!”

顧茗忍笑:“沒想到什麼?”

馮瞿在她邊低語:“沒想到我們也有回來的一天!”回到了原點,可兩個人都不再是過去的那兩個人。

當初兩個人一同躺在這張大床上,肌膚相親,看似親密實則相隔千裡,仿佛兩個世界的人。

馮瞿自大狂傲,以為一切儘在自己掌中,卻不知他連小姑娘的一顆心都得不到;而顧茗是個裝乖小能手,用無數的謊言為盔甲將自己層層保護,步步後退奔逃,逃向她想要的新生活。

兩人凝視對方,大約都想起了過去的時光,顧茗那些哄騙死人不償命的話,馮瞿先笑起來,指著她:“小騙子!當初騙的我團團轉!”讓他差點當了真。

顧茗笑倒在床上:“大笨蛋!”聽到女人一點好話就暈了頭,不分東西南北,抗誘惑能力可不怎麼樣啊。

馮瞿笑倒在她身邊,輕捏了下她挺翹的小鼻子:“小騙子!你當初裝的可憐樣兒呢?現在怎麼不聽話了?原來以為是個小乖乖,沒想到訂婚之後發現是個母老虎!”

顧茗支著手肘側躺著白了他一眼:“後悔了?”

“哪裡哪裡!”馮瞿大放厥詞:“尋常男人家中後宅也隻能養隻家雀兒,督軍府後宅子特彆大,最適合養老虎了!”

顧茗撲過去撕他的胳膊:“你說誰是老虎?誰是老虎?”結果卻被馮瞿鐵臂一圈就摟進了懷裡,朗笑道:“你說呢?”他胳膊稍稍用力,便是鼓起來的肌肉,她那點力氣哪裡撕得起來。

他反倒翻個身將人壓在身上,居高臨下的俯視,眸光漸深,顧茗瞧著心裡有些慌,正要推開他,卻見他不懷好意一笑:“說起來,咱們還有筆舊帳未清呢。”

顧茗如今正是氣焰高漲之時,囂張的不得了:“算就算唄,反正我欠你的也不差一筆舊帳。”還能算出什麼花來不成?

不成想馮瞿一本正經道:“塵緣客先生,不才在下曾在您書中大展雄風,不如今日與先生切磋一番?”

“塵……”顧茗張口結舌,傻住了。

她當初披著馬甲寫小黃文,一方麵是生計所迫籌備出行資金,另一方麵卻也是發泄對馮瞿的不滿,甚至文中不少生活及床上細節都是照著馮瞿寫的,還以現實為基石加以想象發揮……發揮的結果如何,顧茗不曾探究過,拿了稿酬就走人,但馮瞿可是切切實實從唐平嘴裡聽到過。

“不是不是,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現在再來追究也沒什麼意義了是吧?”顧茗暗想要糟,馮少帥睚眥必報,一件小事記了三年,還讓不讓人活了?

“怎麼沒意義了?”馮瞿抓住了她的雙手壓到頭頂,痞笑道:“後來那本書我倒是翻來複去看過許多遍,還時常在考慮一個問題,是不是當初你對著我的時候就想過……”

“想過……想過什麼?”顧茗耳朵都紅透了,小聲嚷嚷:“你彆胡思亂想!我什麼也沒想!”

“此地無銀三百兩是吧?”馮瞿欺身上來,聲音低啞在她耳邊響起:“有沒有想過咱們今日就檢驗一番吧?”

“小心眼!馮瞿你個小心眼!”顧茗激他,可惜馮瞿打定了主意不為所動,笑的彆提多陰險了,也不知道他哪裡來的好記憶,居然在她耳邊念叨:“第十九回,弱女子舍身飼狼,嬌花嫩蕊承風雨……那小姑娘年方十六,正是嬌嬌嫩嫩的年紀,一雙大眼睛水靈靈的,見到麵前男子,直嚇出兩眶眼淚,倒好似冷泉裡泡著的兩顆黑葡萄惹人垂憐……”

顧茗自己都快忘了曾經寫過的內容,被他壓在床上背書,可恨此人記憶力超強,竟記得許多,邊背還要邊實踐,無論她如何哀求說好話,撒嬌耍賴都沒用,這鐵了心的都不為所動,得趣之時還悄聲問她:“先生滋味可好?”被她重重捶了兩下。

接下來兩日,馮瞿哪裡也沒去,就纏著顧茗在家中“討教學問,切磋技能”,還要時不時“背背書”,每次聽到他拖長了調子喚“先生”,顧茗都覺得後脖子發麻,腰骨欲折,恨不得揍他。

可惜此人皮糙肉厚,筋骨強壯,揍完了左胳膊他老實奉上右胳膊:“來來來夫人照這兒打,正好癢癢。”

撕又撕不動,打完了她還手疼,馮少帥還要裝模作樣捧著她的手吹幾下,心疼的說:“打疼了吧”

她一怒之下抱著他的胳膊去咬,馮少帥暗中用勁,肌肉鼓的鐵塊一般,反而讓顧茗腮幫子發酸,他大笑著揉揉她的腦袋,倒覺得頗有趣味,好像視她如一隻咬人的小狗一般:“阿茗,你這是在磨牙嗎?”

還不正經的勸她:“先生寫書都快變成趙括了,隻會紙上談兵,我跟著你背背書,再切磋一番,往後寫起來下筆如有神助,肯定能寫出驚世著作來。”

顧茗:“……”得了便宜還賣乖的混蛋!

偶然被林媽聽到,打趣他:“自從訂婚之後,少帥倒是改了稱呼,忽然喚起先生來了。還變的勤奮好學,竟是背起書來,早知道少夫人寫書的人有學問,就該早早娶進家門才對。”

顧茗原本就不能直視馮瞿嘴裡的“先生”兩字,話從林媽口裡說出來更是讓她尷尬的恨不得找個地洞藏起來,十分後悔當初的行為,萬萬不該在背後拿馮瞿來練筆,如今倒黴的可是她,今日是“東鄰閨女”,明日便是“西鄰婦人”,都快對“背書”有了心理陰影了。

馮瞿這個混蛋,倒對角色扮演上癮了似的,玩的不亦樂乎,每日變著花樣的試。

顧茗緊趕慢趕著收拾行李,恨不得早一日離開容城,也好在途中睡個安穩覺——反正她如今出行身邊必然會有護衛相隨,也沒有什麼可擔憂的。

臨出發的前兩日,她去大帥府辭行,還買了許多小孩子玩意兒捎給章甜,結果小姑娘哭的泣不成聲,非要跟她走,怎麼也苦勸不住。

顧茗:“我此次出遠門,路上可能很辛苦,你一個小孩子哪裡受得了?”

章甜:“顧姨你彆丟下我,我什麼苦都吃得!”她近來情緒越發低沉,馮夫人也覺有異,哄著問了許多次,都沒能讓小姑娘打開心扉,也沒什麼好辦法了。

顧茗沒辦法了,隻好答應下來:“那咱們可說好了,要是到時候你嫌累嫌苦哭鼻子,我就派人把你送回來給馮奶奶?”

章甜認真點頭,再三向她保證:“我一定不叫苦叫累!”

馮夫人也知道顧茗事業心重,聽說要在婚前去湖南拜訪徐英女士,倒也沒說什麼,隻是叮囑她早點回來,路上照顧好自己:“阿瞿是定然走不開的,你自己出門在外要多加小心,照顧好自己跟甜甜。”又撫摸著章甜的小臉蛋:“哎喲我可真舍不得我家甜甜。”祖孫倆在玉城相伴數月,都有了深厚的感情。

章甜乖巧的回抱住了她:“馮奶奶彆擔心,我會照顧好顧姨跟自己的!”

小大人一般,逗的婆媳倆大樂。

婚約已定,顧茗也已經改口:“母親也要照顧好自己,若是在容城住著不暢快,就回玉城去。不過我瞧著……府裡如今倒也平順。”

自從五姨娘沒了之後,大帥府裡這些姨太太們比過去都乖巧了,就連爭寵鬥豔之事也沒了,好像忽然之間大徹大悟,都對宗教產生了濃厚的興趣,時常跑來向馮夫人請教學佛,一個個都好像清心寡俗,潛心修行,快要把馮夫人的小佛堂擠爆了。

明明是清靜的理佛之地,如今反倒成了大帥府後院裡最熱鬨的所在,讓馮夫人很是無語,她自己反倒看開了,既不去跪經,也很少再翻經書,甚至連小佛堂絕少進去,倒好像給諸位姨太太騰地方似的。

“誰說不是呢?不經一些事情,這些人都活在自造的美夢裡,自從老五母子倆沒了,她們倒是都清醒了呢,知道往後的日子要靠阿瞿,倒恨不得把我也送進小佛堂供起來日日跪拜。”

馮伯祥一眾兒子裡馮瞿最為出眾,庶子之中最小的年紀尚幼,其餘成器的統共兩個,一個是如今管著容城大學的馮晨,另外一個便是野心勃勃死去的馮晟,剩下的哥幾個約好了似的都準備躺在祖蔭上做紈絝,每日出門喝酒唱歌,捧捧花國皇後,跟電影明星跳跳舞,按月領著零花錢,日子過的逍遙無比。

這些女人們眼看著兒子是指望不上,當然隻能往馮夫人身上使力氣,逮著顧茗進府裡來,更是一窩蜂的往前湊,從頭到到衣裳誇個不住,還有各種糕點首飾麵料之類的,都恨不得塞給她。

可惜顧茗向來穿著簡素,就算是訂婚之後也不改舊習,這些姨太太們誇過幾回便再無可誇之處。

內宅子裡討生活的姨太太們跟顧茗這種事業型的新女性是兩種不同的物種,況且馮大帥的後宅成員成份複雜,各種出身都有,文化程度參差不齊,都視丈夫為天,無論是思想還是眼界大家都不在一個平台上,話不投機半句多,寒喧過後便冷了場。

馮夫人倒是忽然活潑起來,拉著姨太太們打麻將,顧茗趁機脫身,帶著章甜告辭而去。

二姨太性格綿軟,四姨太是個直性子,注視著顧茗離開的身影張口便道:“少夫人跟咱們都不是一路人。”

二姨太偷瞧了馮夫人一眼,連忙打圓場:“四妹妹說什麼話呢?都是女人,怎麼不是一路人?”

四姨太道:“少夫人不太容易親近,跟咱們總好像隔著一層。”逗的三姨太直樂:“蠢貨!你又不是少夫人正經婆婆,人家跟夫人不隔著一層就好了,你沒見跟親母女似的,少夫人是做大事的,難道還要應酬你不成?”

“……我不是這個意思。”她出身不好,又不識字,就是模樣生的好才被馮伯祥納進門來,一輩子仰仗男人,出去了也要擺出督軍府裡姨太太的款兒,可是在顧茗沉靜的眸光之下卻總有些縮手縮腳,連長輩的氣勢都沒有。

馮夫人摸一把牌,笑道:“阿茗誌不在後宅,她心胸寬廣,又有見識,跟咱們這些混日子的可不同。”提起兒媳婦她便一臉驕傲,不謙虛的說,除了二姨太的馮晨,把其餘幾名成年的公子綁在一起,都抵不上顧茗能乾。

“少夫人誌不在後宅子,那少帥的後宅子托付給誰?”四姨太覺得奇怪:“都要結婚了,難道還要在外做事不成?”

馮夫人指著四姨太笑道:“老四你可落伍了,咱們都成老古董了。如今的女孩子啊,也有不少能做出一番事業的,還是不要拘著年輕人了,她有自己的打算,阿瞿都不阻止,我又何必討人嫌?”

馮夫人開明寬和,對顧茗乾事業也很支持,反倒是大帥馮伯祥在訂婚之後顯露出了頑固的一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