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安於室的世子妃(2 / 2)

蕭瓔抿唇:“我上折子辭官,我們遠走高飛,離了這裡。”

陸之韻道:“你們家這一輩子孫甚少,如今隻剩了你一個,走得了麼?你要棄你阿爺阿母不顧麼?走得了一時,走得了一世麼?”

蕭瓔再不說話。

陸之韻回身,在榻上坐了,笑得十分招搖,亦十分刺人:“為今之計,隻有如此。你做你的將軍,我做我的寡婦。每每他們讓我放下,我就來找你,在他們眼皮子地下和奸。他們越讓我安分些做我的寡婦,我就越想找你,你越不願意,我就越想迫你願意。”

她的手撫上他的眼睛:“我喜歡看這雙清冷的眸子從清醒到因我迷亂的樣子。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你在想,你對不起兄長多年的照拂,對不住父母多年來對你的養育之恩,亦對不住我。世間禮法,你竟生生枉顧了……”

她話沒說完,便被蕭瓔摁著後腦勺,用唇舌堵住了。他氣急敗壞地攻城掠地,直到兩人氣息都急促了,才放開她,廝磨著她的唇,問:“韻娘,你到底是在折磨我還是折磨你自己?”

她說的這些話,固然叫他難受,難道她自己便不曾被刺得鮮血淋漓?

韻娘此人,他了解得很,從來都是溫柔純善的。往昔便是他有些離經叛道處,她雖不讚同,卻從不批駁他,隻會柔柔地一笑:“二郎喜歡便好。”

從前,她是教養最好、最懂禮數的一個人,因兼有絕色之貌與班姬蔡姑之才德,性情溫柔可親,氣質端莊典雅,令世家夫人們無不交口稱讚,凡是子女不聽話時,出口的一句便是:“你看看人家韻娘,何曾似你這般……”

她是長安城中的第一閨秀,行事總在道德、人倫、禮法之內,以才、德、貌而聞名長安。

然,自他歸來,她的言行與從前迥異,何止離經叛道?

他的話,令陸之韻一怔,麻木的心頭頓時一陣痛。她起身,漠然道:“當然是你。當年,你若聽我的,不走,我們便不是今天的模樣。”

隻是,倘若時間重來,她依然隻會勸他,不會強留他。她不會、也不忍去阻止一頭雄鷹翱翔於天際。

天高任他飛,海闊憑他躍。

她將披帛挽在臂間,居高臨下地看著他,道:“今日我來,不單是為此事,還為問明你的心意。姨母正在為你物色女郎給你說親,令我在明日的牡丹宴上多留心,為你擇一個可心的。”

她臉上的笑成了麵具,未到眼底:“不知二郎喜歡什麼樣兒的?可一一說來,好叫我心裡有底,到時好為你相看。”

蕭瓔氣極反笑:“我喜歡什麼樣兒的,你不是知道?”

他拉住她的手臂一扯,她便落到他懷裡,適才穿戴整齊的衣物又落下了。在他迷亂之際,她似笑非笑地捧著他的臉,問:“不是要和我撇清關係?你撇得清麼?倘或姨母知道,她前腳才告誡我離你遠著些兒,好好做你的長嫂,後腳便與你糾纏在一處……那便好看了。”

那畢竟是生他養他的父母。

蕭瓔氣得臉色鐵青,卻不忍發作她,身下亦未軟去成銀樣鑞槍頭。她的話語,反倒令他愈發激狂了幾分。

陸之韻回自己房間安寢時,已是三更天。

翌日一早,她梳洗罷,和安定侯夫人、蕭瓔一道兒去赴楊國夫人的牡丹花宴。楊國夫人每年都要辦牡丹花宴,請交好的女眷以及三十歲以下的男兒郎赴宴。

因此,很多世家夫人都會趁此宴為家中後輩擇媳擇婿。

往年,因陸之韻是眾位世家夫人心中媳婦的第一人選,是令眾兒郎傾慕的美人,在牡丹宴上雖行事低調亦出儘風頭,是萬眾矚目的存在。

楊國夫人尤其喜愛她,楊國夫人的兩位女兒柳佳懿、柳佳嫻都是她的閨中蜜友,好有些女郎都與她交好。除此之外,亦有幾位女郎與她交惡。

其中,最厭她的,便是曾傾慕蕭瓔的李太尉家行三的嫡女李三娘,另有幾位因家中長輩屢屢誇讚陸之韻而厭她的幾位女郎君和李三娘交好。

自陸之韻嫁人後,太子少師衛少師家的庶長女衛傳芳成為繼她之後最受矚目的閨秀,同樣是以才、德、貌而聞名。

衛傳芳亦因蕭瓔出色的容貌、高上的地位和盛大的美譽而傾心。

她在家中境況不好,其他姐妹都排擠她,得知她對蕭瓔有意後,更是諷她想嫁給蕭瓔是不自量力。而她今日來牡丹宴,第一件要事,就是在安定侯夫人麵前留個好印象,叫她喜歡,留個好印象。再往後,她故意落個水,蕭瓔作為戰神,勢必是通水性要去救她的。如此一來,她名節已在他手,安定侯夫人又對她印象不錯,定會覺著這是倆小人兒家的緣分,就把事情定下了。

另,雖說安定侯夫人家嚴防死守,然陸之韻在喪葬禮上的所作所為,京中上流貴婦人、貴女圈早已流傳個遍,連兒郎們都知道了。

鑒於蕭瓔從前和陸之韻是定過親的,如今安定侯夫人定然想叫蕭瓔早日成親。

這是便是她的機會。

眼下,旁的閨秀坐在她旁邊,都被她襯得黯然失色。她嫻雅地坐著,和交好的閨秀們說著話兒,順便,聽李三娘和她交好的閨秀幸災樂禍地編排陸之韻。

“往日陸之韻比咱們都風光,和蕭瓔這樣的郎君郎情妾意,又有婚約,誰知道蕭瓔前腳剛去邊關打仗,她就嫁給了驚才絕豔的蕭玨。我隻道她是命好,誰知才三年,蕭玨便一命嗚呼了。如今,陸之韻才十九歲的年紀,便成了寡婦!可見老天是公平的,任她從前風光無匹眼高於頂,不把咱們這些人放在眼裡,也得不了夫妻恩愛白頭到老。”

旁的閨秀附和道:“正是呢,往日她貪圖蕭玨的世子身份,棄邊關生死不知的蕭瓔而嫁蕭玨,如今蕭玨死了,蕭瓔卻成了飛將軍,是眾人仰慕的戰神,可不就是報應不爽麼?”

“你們說,陸之韻倘或見了蕭瓔,該怎麼處呢?”

“蕭瓔應當看不上她了罷。一個寡婦,剛死了丈夫,形容定然憔悴,哪裡還有往日的美貌?男人都一個樣兒,隻慕美色。”

“聽聞蕭玨病逝後,陸之韻這兒有了問題。”李三娘用食指點了點自己的頭,“我倒是想見見她,看看曾經的第一閨秀如今落魄成什麼樣兒了。”

“如今赴宴,她定然是要打扮妥帖的。”

“她如今遇不幸事,容顏定然衰減,便是打扮又有何用?再者,如今她正在服喪,定然要素衣素服的,又不能塗脂抹粉,又憔悴不堪……”

衛傳芳深以為然。

今日,是她的風頭壓過陸之韻的時候,昔日的第一閨秀,如今在她麵前,也都要黯然失色了,這令她和旁邊的閨秀交談時,唇角忍不住上翹,露出愉悅的笑容來。

李三娘正說道著,突然大家都不說話了,室內變得安靜:“怎麼都不說話了……”

她順著彆的閨秀的目光朝門口看去,便見……

作者有話要說:  補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