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氏怔了一下,隨後她佯裝不解,“皇上您這話什麼意思?”到了這個時候她仍舊試圖掙紮,或者說她太自信了。她覺得自己隱藏的很好,除非韓氏或者李煦被抓,不然沒人能供出她來,更找不到證據。
她是康熙的乳母,隻要沒有證據,康熙就不能把她怎麼樣。
康熙閉了下眼睛,隨後睜開,他沒說話隻是對著後麵揮了揮手。
詹氏以及一個侍衛從康熙身後走了出來。詹氏直接走到一邊,那個侍衛手裡抱著一堆東西,他在康熙的指示下扔在文氏腳下。
那是一個個牌位,牌位上的字差不多,都是‘大明某某皇帝之位’,也就是說這位自詡想念康熙,對大清忠心耿耿的人,實際上是前朝餘孽。
看到那些牌位,韓氏白著臉後退幾步,她明白自己等人暴露了。緊接著她轉身朝著蘊和撲去,同時她手上也多了一把短匕首。
韓氏的想法很簡單,皇上身邊有很多護衛,她是鬥不過的,但皇貴妃身邊隻有一個宮女。挾持住皇貴妃,狗皇帝必定投鼠忌器,然後自己就可以要挾他放自己離開。
想法挺好,如果是其他宮妃她也很可能會成功。奈何這位是被狗皇帝放在心上的皇貴妃,不說她本人如何,就是一個二等宮女都不是她能對付的。
從皇上進屋,冬蓮就把注意力放在文氏跟韓氏身上,皇上質問文氏的時候她就防備著呢。韓氏的轉身出其不意卻在冬蓮的意料之中,還沒等她走過來就被冬蓮給攔住了。
而那邊文氏也被侍衛的刀架在脖子上。
看到韓氏撲來,蘊和一點驚慌都沒有,她心中甚至有種果然如此的感覺。冬蓮的功夫她是試探過的,也就相當於宮裡二等侍衛的樣子,原以為她能輕易拿下韓氏,卻不想兩人居然鬥了個平手。
康熙沉著臉道:“山梅你也去,記得留活口。”
沒人知道此時的康熙內心是多麼憤怒,他氣的渾身顫抖,嘴巴裡一股子腥甜味。
能不憤怒嗎?
李家是內務府包衣,李煦的妻子同樣來自內務府,兩人都有問題,他很難相信李家跟韓家是乾淨的。還有李煦女兒所嫁的皇家,黃阿林的阿瑪可是正黃旗參領,他家還是佐領手底下有一群的人。
隻要想想康熙就頭皮發麻。
這時,王氏也被侍衛壓著走了進來。被當成文氏等人的同黨,她一點也不怕,在看到康熙的時候甚至還敢提意見。“皇上,韓氏有個女兒,她跟李煦都是亂黨,她女兒肯定也是。罪婦建議把她女兒也抓來。她們祖孫三代不能都嘴硬不招吧。”
王氏狠毒的目光盯著韓氏,韓氏聽到她提及自己的女兒,恍惚了一下,冬蓮跟山梅趁機製服了她。
韓氏有些狼狽的看著王氏,她咬牙道:“你裝瘋。”此時的王氏目光清明哪有一點瘋婆子的樣子,她忽然就明白了,之前對方都是裝的。
王氏冷哼一聲,“不然呢?我若不裝瘋,怎麼為我兒子還有老爺報仇。”說完這話她不再看韓氏,而是轉頭去看康熙,“皇上,求皇上給我李家做主,文氏跟她的兒媳合謀殺了我家老爺,還有我兒子,他才五歲,就因為他貪玩不小心去了文氏的院子,文氏就讓人把他扔在了荷花池。”
蘊和對著康熙道:“皇上,這次能抓住文氏與韓氏,李老夫人也有功勞。”
康熙轉過頭看著她,緩了一會兒他才道:“你的事,皇貴妃都跟朕說了,若你所說屬實朕一定還李家公道。”
他從未想過他以為的忠臣李煦是牛八教的成員,還一心設局想要殺他;他不怎麼在意的李士楨才是忠義之士,因為不肯屈服居然被惡妻所殺。
王氏裝瘋賣傻忍辱負重這麼多年,也是忠義,他自然記得。
王氏淚流滿麵,她給康熙磕了個頭,“多謝皇上。”兒子丈夫都死了,惡人也被抓,她所有一切都是值得的。王氏擦擦眼睛,接著道,“皇上,我們老爺留了證據,請您過目。”
李府的動靜瞞不住她,看到侍衛的那一刻她就知道文氏等人的末日到了,於是她跟著侍衛過來的時候就帶了證據。
這些證據都是早前她老爺查出來的,文氏以為她都給銷毀了,沒想到老爺早就防著她呢,她燒毀的隻是老爺抄寫的備份,原版早就被藏了起來。
她這些年也不是隻會裝瘋賣傻,她也有偷偷調查,如今所有的證據都被她整理好帶了過來。
文氏惡狠狠的瞪著她,王氏微微一笑,“怎麼,隻需你們設局害彆人,就不許彆人黃雀在後?”她又道,“皇上,除了那個包子鋪,他們在城外還有個據點,李煦很可能就藏在那裡。”
看著侃侃而談的王氏,蘊和是真的驚訝了,她心說李府這些女人不去後宮做妃子可惜了。烏雅氏算什麼,跟她們一比簡直是小兒科啊。
這一環扣一環,一個防一個的,當真是厲害。
看文氏的樣子,王氏這是快要把她的老底都揭穿了吧?虧她還自以為自己是女諸葛勝券在握呢。
康熙揮手讓人把王氏等人帶走,獨留文氏在屋裡。他有些疲憊道:“說說吧,你跟前朝到底是什麼關係?朕跟你到底有多大的仇恨,值得你如此?”
文氏自己也就罷了,李煦可是她的兒子,他不信文氏不知道這麼做的後果。他自問自己還算是個仁君,對待漢人也儘量做到了一視同仁,他一直致力於讓滿漢融為一家。彆人或許不懂,李煦應該知道的吧?他很想知道文氏的計劃地方有沒有試圖阻止過。
哪怕不是為了他,而是為了這江南無辜的百姓。
文氏扭過頭十分不配合,是她把事情想象的太簡單了,沒能殺了康熙是她的錯。但是康熙彆想從她嘴裡知道一點消息。
看她這般,康熙也怒了,他道:“不說?沒關係,你猜如果朕把你綁到城門上,李煦還有你那些牛八教的同黨會不會來救你?”他伸出食指晃了晃,“也不一定,畢竟你老了,沒多大價值,如果換成你那個孫女或許還差不多。”
文氏猛地看過來,這回她沒有絲毫偽裝,目光裡帶著濃濃的恨意。“威脅我?沒用的,能為大明儘忠是我們牛八教沒個成員的福氣,不管是我還是誰?”
從她加入牛八教那一天開始,她就做好了準備,康熙用這個威脅她根本沒用。
蘊和好奇道:“本宮不明白,你今年六十,你出生的時候前朝就已經覆滅了吧。從那些牌位看,你也不是朱氏成員,你哪來那麼大的恨意?”
這是她最想不通的,文氏出生的時候大明早就滅亡了,她的恨意從哪來?她清楚文氏的上頭肯定還有人,文氏對大清的恨意應該就是從那兒轉移來的。
她不明白的是,文氏自己恨大清也就算了,她還帶著全家人一起。兒子、孫女、未出世的孫子等等都在她的算計之中。難道她的生活隻有恨嗎?她就一點也不為自己的兒孫考慮?
她是大清的皇貴妃,在不了解事情始末之前,她說不出‘冤冤相報何時了’的話。那會顯得她很膚淺。
有仇報仇她是讚成的,為了仇恨,文氏怎麼禍害自己一家子那也隻是她自己的事情。蘇州的百姓呢?他們做錯了什麼,要為了文氏的仇恨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隻要想到這個,她就對文氏同情不起來,更甚至她很想把文氏的肚子剖開,看看裡麵有沒有心。
康熙道:“跟她費什麼話,朕現在就讓人堵了嘴掛在城門上。”
他跟蘊和不同,這幾日為了蘇州的事情他忙的焦頭爛額,早就失去了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