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第一百一十章(1 / 2)

又是一年春闈時。

經過幾年的沉澱磨礪,林瑾煜毫不意外地摘得“會元”成功通過了會試,等到了殿試時卻犯起了難。

並非他的成績出了什麼岔子卡住了,一如既往穩定的發揮實在挑不出半點兒毛病,這才反倒是叫康熙犯了老大難——究竟是點狀元還是點探花?

前麵林瑾煜已經拿下了解元和會元,若是再拿下狀元,那就是繼他二姐夫之後的又一三元及第,對於他本人來說是個莫大的榮耀,對於天下學子來說是個莫大的激勵,對於清廷來說也屬實算得上是樁大喜事。

畢竟縱觀曆史上千年攏共也沒出過幾個“三元及第”,一朝能出兩個還都是年紀輕輕的青年才俊,身為帝王康熙自己臉上也有光不是。

但還有一點卻也不能不考慮,林如海當年是探花郎,兒子“青出於藍”也不是不行,但那就沒了“一門父子雙探花”的佳話,且以林瑾煜的品貌來說,不點個探花郎仿佛又可惜了。

康熙撓頭撓了半晌,終於還是一咬牙,點林瑾煜為狀元郎。

“一門父子雙探花”固然是佳話,但對於朝廷和他這個帝王來說遠不如一個年輕的“三元及第”來得有用,有崔修能和林瑾煜這兩個名聲大噪的青年才俊杵在眼前,相信那些年輕的學子們一定會更加備受鼓舞鉚足了勁兒用功讀書吧?

不過有些美中不足的是,這一屆前三名除了林瑾煜這麼個年輕人以外,剩下兩名都是四五十歲的人了,都是耕讀之家出身,到這個年紀高中也屬實一點兒都不稀奇,多得是那頭發花白的老童生、老秀才還在考呢。

也不知是讀書太過刻苦還是怎麼的,這兩位的頭發也已經摻雜了些許銀絲,臉上的皮膚也不免鬆弛,跟大家想象中的“探花郎”實在是相差甚遠,無論點哪個仿佛也都沒什麼差了。

消息傳到承乾宮,焦急等待的林詩語當即就樂開了花兒,一眾宮人一擁而上隻圍著她連聲道喜討個彩頭,她自然也是一點兒不摳搜,直接就賞了所有人整年的月錢。

“謝娘娘賞賜!”

宮人們樂得眼睛都看不見了,正想繼續奉承幾句呢,誰料卻被那些個娘娘給攆走了。

“娘娘可不能厚此薄彼,還有咱們呢?咱們也想要彩頭。”宜妃還是一如既往的沒臉沒皮嬉笑撒潑。

偏榮妃還在旁邊連連附和,“沒錯沒錯,這些日子打牌娘娘可是贏了不少,恨不得將咱們幾個的錢匣子都掏空了,今兒怎麼說也得叫娘娘出點血才是,可沒得跑。”

“我可是知道娘娘的,最是富得流油的一個人,今兒這紅封若是不叫咱們滿意了可怎麼也說不過去吧?”

得,蘭兒妹妹也被帶壞了。

旁邊還有靦腆的衛貴人、戴貴人雖不曾多說什麼,但卻也都是一臉的期待。

林詩語佯裝苦了臉,出手卻還當真是一點兒都不含糊。

佟芷蘭的話是說得一點兒沒錯,她如今的確是富得流油了。

家裡頭隔三差五送些銀票來就已經足夠她在宮裡的花銷,薛寶釵那頭還每月按時送金子來,且隨著攤子越鋪越大,這送來的金子也是愈發多得多,怕太紮眼大頭還都換成了銀票。

除此之外,三個兒女中太子是私庫最豐厚的,時不時就要扒拉點東西巴巴地送來,仿佛生怕她沒米下鍋似的,小女兒又是康熙的掌心寶,可沒少從他私庫裡扒拉好東西回來上交額娘,她甚至一度懷疑康熙的私庫是不是要被這一對最寵愛的兒女給掏空了。

這幾位姐妹也是疼果果疼得跟心肝肉似的,就連孤獨寂寞的太後也沒能逃得過小姑娘的甜言蜜語,總之但凡這位小公主隨便出去串個門兒多多少少總是要帶些寶貝回來,而後很是乖覺地通通上交額娘,一度導致她的庫房爆滿。

剩下一個兒子胤小四……這是個可憐的娃,窮得很,暫時還沒能力孝敬他老母親。

當然了,平日裡康熙也沒少賞賜。

總而言之,她就是天天坐在承乾宮裡也是財源廣進啊,富得流油一點兒不誇張。

姐妹們大抵也都知道她的情況,拿起紅封來那也是一點兒都不客氣的,嘻嘻哈哈笑鬨著好不熱鬨。

“說起來你弟弟年紀可老大不小了,如今也已經金榜題名,是時候該考慮終身大事了吧?”

佟芷蘭才提起隻一嘴,宜妃就接了話茬說道:“這倒是,還是快些定下罷,否則誰知道那位會不會又突然亂點鴛鴦譜。”

“你們當我不想啊,這不是犯愁嘛。”林詩語又開始揉腦瓜子了。

林家的條件擺在這兒呢,往下擇也不可能太下麵,不是說勢利眼瞧不上人還是怎麼的,這一代就弟弟一個人,弟媳婦就是未來的當家主母,沒有那份學識、見識、教養、能力能夠擔得起這層責任來嗎?

要想挑個合適的“當家主母”人選,基本上門第都不會太低了去,但這卻又不能不考慮一些問題——對方是哪一派的,中立還是有偏向,腳踏實地做實事還是野心家投機者,以及是否處於哪個重要的位子上會惹得康熙疑心不滿。

這中間一連串的問題都是必須再三考量清楚的,否則一著不慎可能就會招來後患,畢竟是如此親密的姻親關係,出了岔子很難不受牽連。

等這一切都考慮周全了,接下來才是考慮女方品行如何,脾性與弟弟是否能合適……總而言之就是問題一堆一堆的,可不是犯難嗎。

未曾想沒過兩日妹妹進宮倒是提起了一個人。

“是修能的一位表妹,我婆婆娘家大嫂的閨女。”

林詩語的第一反應卻是皺眉,“他們那樣的家族女孩兒是如何教養的看你婆婆也大抵知道了,不合適,況且還裹小腳。”越想,便連連搖頭。

林黛玉聞言就給了她一對白眼兒,“我還能坑了瑾兒啊?真要是像我婆婆那樣的,但凡跟我提一嘴我都能當場給她啐回去了。我隻說一點姐姐就該明白了,如今人家可是在姐姐的學院裡頭當先生呢。”

一聽這話,林詩語的眼睛都亮了。

書院裡的先生都是經過好幾遍考量篩選的,首先必定不可能是小腳,其次思想也必定不會那般腐化,甚至可以說是有些“叛逆”的,至少與這個時代的絕大多數女性截然不同,與那位崔家太太就更加天差地彆了。

不過一個家族裡出來的怎麼可能會差這麼多?

卻原來那姑娘五六歲時也是被強製裹小腳的,但是因著傷口感染險些喪命的緣故,家中長輩無奈之下也隻得放棄了,卻萬萬沒想到正是因為這樣一場遭遇,倒是叫這姑娘對這些所謂的“傳統”“禮教”生起了逆反心,視之為洪水猛獸般。

打小幾乎可以算得上是刺兒頭般的存在了,《女四書》讀也讀了,卻每每都能將人給問個啞口無言,等再懂事了些,更是索性將這些玩意兒都給甩手扔在了一旁,反倒是時常偷摸出入家中的藏書閣、偷聽家中兄弟上課……為此不知挨了多少家法,奈何這姑娘就是個倔驢般的性子,越長大越難管教。

故而這姑娘在他們那個圈子裡頭的名聲一直就差得很,又兼一雙大腳不招人喜歡,到了年紀也無人上門提親,一拖再拖等想要低嫁也晚了。

當時崔修能得到林詩語的囑托尋找先生,頭一個想到的就是這位表妹,信兒送過去就被舅舅舅母給拒了,原還想著這事兒黃了呢,卻沒想到這位表妹也是個能人,愣是卷著包裹大半夜翻牆跑了。

後頭才知曉原來那會兒剛好家裡忍耐到了極限,給她說親的要求那是一降再降,甚至都已經到了要給人做繼室當後娘的地步,總之就是鉚足了勁兒非要趕在雙十年華之前將她給嫁出去,不能由著她敗壞家族的清譽。

從來就不服管教的一個人能甘心任由如此胡亂安排自己的人生嗎?隻是一直不知該何去何從罷了,剛好這邊有這樣一個機會,她索性也就一咬牙豁出去了。

“這可真是個膽兒肥的。”林詩語不禁咋舌,又問道:“這姑娘為人秉性究竟如何?”

林黛玉笑道:“是個聰明通透的姑娘,雖說性子倔了些,可卻也並非那不明事理之人,頭腦見識比起絕大多數男子來說也不差什麼,隻是這人情往來家中瑣事方麵恐怕稍有欠缺,打發個嬤嬤教一段時日應當也就能上手了。”

“要叫我說呢,那姑娘除了年紀稍大了些許其他方麵都是極好的,無論才學還是樣貌配瑾兒也都很是合適,還不會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煩,父親也說是不錯的人選,如今就看姐姐如何想了。”

林詩語陷入了沉思。

雙十年華的姑娘,在這個時代的人看來的確是個沒人要的“老姑娘”,但在她看來卻再合適不過,年齡這方麵是沒問題。

其次就是出身,作為曾經的名門望族,這份底蘊是絕不差的,更何況人家姑娘還沒有那些士族裡腐朽的臭毛病,聰明通透代表至少會為人處世,才學見識意味著不會犯糊塗乾蠢事,姑且不說什麼賢內助,至少不會平白無故惹是生非將家中裡裡外外鬨得烏煙瘴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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