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這還有容貌歧視是怎麼的?”盧望秋就差挽起袖子去跟那兩個小廝打架了。
賈瑚怕盧望秋真在這個時候鬨出點什麼來,到時候還沒入官場呢,先被禦史惦記上了,連忙勸道,“盧二叔,是他們以貌取人…”
賈瑚還沒勸完,轉頭便看到盧望秋拿手拍自己的胸口,給自己順氣,順氣就順氣,這廝還在那兒嘀咕:“不是正日子呢,等我中了狀元跟剛剛林海似的穿一身紅色,自有人來榜下捉我的。”
賈瑚:……就整個一個大無語,我就是狗,居然覺得應該去勸勸你。
“二爺,你臉黑,要小的說,穿紅色也不好看。”偏偏盧家的小廝,還在那兒火上澆油,打算氣死自家主子呢。
賈瑚心裡那個懊悔啊,自己剛剛在樓上待著多好,乾嘛跟盧望秋這個不著調的一起下來。甚至現在賈瑚有些可惜,可惜他親爹賈赦沒來,不然這兩個都是不著調的,估計能成為至交好友。
“中了,中了”賈瑚正想著呢,突然被人一把抱起,賈瑚嚇了一跳,正要喊人,定睛一看才發現是賈敬。
“中了……我中了…”賈敬說著說著,就突然親了一口賈瑚,“我中了。”
這怕不是多年期望,一朝成真,歡喜太過,痰迷心竅,瘋了吧。
看著賈敬這幅瘋瘋癲癲,又叫又跳的樣子,賈瑚是真怕賈敬下一秒就是要把他摔到地上去。賈瑚隻能一麵用胳膊摟緊賈敬的脖子,以防他突然放手,一麵又衝著這會兒被賈敬嚇得目瞪口呆地看著他們的盧望秋說道,“盧二叔,你還不快去包廂找我二叔來。”
找賈政來,賈政也束手無策啊。
“快,你們先把敬大爺製住啊。”賈政也沒經過事的人,隻喊小廝去抱住賈敬。
也幸好,賈敬也自來是那種養尊處優,沒鍛煉過,更沒練過武的,幾個膽大的小廝上來抱住賈敬的後腰,賈政壯著膽子,連忙把賈瑚從賈敬懷裡奪了回來。
“瑚哥兒,你可有受傷?”賈政哪裡見過這樣的場麵,嚇得眼眶都已經紅了,又生怕賈瑚受了傷,小心翼翼地問道。
“二叔放心,我沒什麼事情。”賈瑚連忙說道。
“那就好,那就好,嚇著了吧。”賈政聽說賈瑚沒受傷,賈政這才鬆了口氣,摸了摸賈瑚的腦袋當做安撫,“瑚哥兒,你小心傷著,站到二叔的後麵去。”
賈敬是寧國府說一不二的大爺,小廝們平常在賈敬麵前玩笑都不敢,一時能裝著膽子抱住賈敬,卻也不敢傷著賈敬,隻能虛抱著。
虛抱能有多大的力,賈敬這會兒又瘋瘋癲癲的,力都大了幾分。
就賈瑚他們叔侄說話的這麼一會兒工夫,賈敬已經掙脫開了小廝,又拍著手在那兒跳著,“中了,我中了。”
這好歹也是賈家的族長,也算是賈家的顏麵了,這會兒狀元樓正是人來人往的時候,總不能讓賈敬在這兒再發瘋下去。
賈政試探著走上前去,小心翼翼地問道:“敬大哥,你還知道我是誰麼?”
賈敬這會兒意識全無,彆說是賈政站在他麵前了,哪怕這會兒是賈代化從墳裡爬起來,站到賈敬跟前來,賈敬也不一定能認出來。
賈敬依舊拍手笑著喊道,“噫,真好,我中了,我終於對得起父親和祖宗了。”
老爺和祖宗?賈瑚重複了一遍這兩個稱呼,心裡也有了一點主意。
“敬大伯,你既然已經考中了,咱們該去開了祠堂,告訴祖宗們這個好消息啊,你還在這兒乾什麼?”賈瑚大聲對著賈敬說道。
“是啊,我得去開祠堂……”賈敬剛說完這個,就暈了過去。
暈過去的賈敬倒是簡單了,賈政吩咐著小廝們把賈敬抬上了馬車,一麵吩咐人去寧國府報信,一麵又讓人回榮國府,拿了賈代善的帖子,去太醫院請太醫。
等把賈敬送到了寧國府,這賈政才長出了一口氣。
“二叔,敏姑姑呢?”賈瑚跟在賈政後麵問道。
“壞了,妹妹還在狀元樓裡。”賈政急著跺了跺腳。
剛剛小廝來報說敬大爺痰迷了心竅,現如今正在樓下發瘋,這樣的場麵,賈政哪裡敢讓妹妹下去。隻讓賈敏和林海先在樓上等消息。
可後來又實在太過於忙亂,忙著把賈敬製住送回來,倒是把妹妹忘在狀元樓了。
“快,套了馬車,咱們趕緊去狀元樓借你姑姑去。”賈政想著要去接賈敏,可寧國府這頭,敬大奶奶和賈珍都一早去了廟裡跪經,到現在還沒回來呢,連個能做主的人都沒有。
賈政無法,隻能想著先接了妹妹回來,他再來寧國府。
“二爺,姑娘讓我特意來跟你們說一聲,林大爺已經把他送回府了。”幸好,這個時候榮國府的下人跑來報信,賈政這才放心下來。
“這還是得多虧了林海,也不知道林海考中了沒?改改明兒得謝他一謝才是。”
“瑚哥兒,我讓人送你先回去歇息吧。”賈政跟賈瑚打商量道。
如今寧國府眾人都跟沒頭蒼蠅似的,賈政生怕自己看顧不好賈瑚,再加上賈瑚剛剛也可能被賈敬嚇著了,不如早點回去,喝一劑安神湯,早早休息才好。
賈瑚知道自己在這兒也幫不上忙,“那侄兒就先回去了。”
直到晚間,賈政這才回了榮國府。
聽說賈政回來了,原本被迫在房裡喝了一劑安神湯以後,靜養的賈瑚就打算著悄悄溜到榮禧堂去,打探打探情況。
賈瑚一進榮禧堂,這才發現,眾人都在呢。
“這麼晚了,瑚哥兒怎麼還沒睡?”史氏朝著賈瑚招了招手,“坐到祖母身邊來。”
“哥兒不會被嚇得睡不著了吧?”賈代善不確定地問道。
“祖父,我沒事,不過是惦記著敬大伯,才來問問。”賈瑚可不想再喝一回安神湯了,連忙擺著手說道。
賈代善也擔心著賈敬呢,畢竟賈敬再蠢,那也是他兄長留下的唯一血脈了。
“你敬大哥可好了?”賈代善問賈政道。
“王太醫給診了診脈息,說是一時痰迷了心竅,給敬大哥紮了幾針,他便醒過來了。”賈政說道,“隻可惜,王太醫說後續敬大哥還得日日紮針,敬大哥怕是複習不了功課了,也不知道殿試能如何?”
賈敬原本會試的成績排名就不是很高,已經在二甲末尾了。
作為一個讀書人,賈政也聽過三甲就是如夫人這種說法,替賈敬有些可惜。
“命還在,這有什麼好可惜的。”賈代善似笑非笑地說道,“咱們家有爵位有聖恩的,乾什麼不好,非得自己受虐去考科舉,考考也就罷了,居然還當成執念了,出息。”
賈代善這話一出,賈政和賈瑚都不敢說話了。
這說的可就不僅僅是賈敬了,還有他們兩個呢。
史氏這會兒是真有點後怕了,她的兩個心肝一個小兒子,一個大孫子,都想著考科舉呢。這無論哪個,將來考中了,這麼來上一著,她可受不住。
“政兒啊,要不咱們還是讓你父親求一求聖上,給你個蔭封吧,還有瑚哥兒,你將來有爵位呢,何苦去受那個苦。”史氏勸道。
“祖母,”賈瑚撒嬌道,“我和二叔不過就是學著玩玩罷了,哪裡還能惦記著那點子功名。”
賈政也連忙應道,“瑚哥兒說得是呢,咱們哪裡能惦記著這麼點功名,中了狀元也不過是個六品官兒,在咱們這樣的人家算得了什麼。”
“你們若願意考,我這個當父祖的也不好攔著你們,但若是你們今後也跟賈敬這般,還能因為這麼點小事產生了執念,痰迷心竅,我就把你們的腿打斷了,讓你們清醒清醒。”賈代善原本也不是那種信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的人,但是想起那個夢來,賈代善就覺得有些後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