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不抱我腰了(今天是他們相識一年零一十...)(1 / 2)

弟子們紛紛停下, 巴洛骨也感知到了恐懼,停止了動作。

交戰的眾人朝著直入雲霄的靈力光柱看去……血色的濃雲如同被激流衝散的血霧,眨眼之間便潰散不見, 徒留清亮得過分的月華,撒向這一片屍橫遍地的院落。

巴洛骨在畏懼著出世的妖邪, 而弟子們, 卻見這直衝天際的靈光之柱,目瞪口呆。

――因為這是修者進階的標誌,並非是普通的進一小階, 而是進重。

例如星重, 直接跨過巔峰, 進入月重。

修者入道步入星重之後, 每進一小階,便需要上一階雙倍不止的修為累計, 可以說是步步艱難,時運機遇, 勤勉守心, 缺一不可。

而這進重, 更是難若登天。千百年來, 太初山從沒有直接跨過巔峰進重的弟子, 修真界眾家仙門也不曾有過, 唯一被長老們授課拿來做典範的進重大能,一萬七千多年前, 早已經因為封印天魔魂歸大地。

大抵也隻有這樣大智大德心懷天下之人, 才會越階進重, 一步登天。

可這衝天的靈光卻無比真實地出現在眼前,他們當中有人進重。

弟子們殺得太亂, 根本無暇顧及身邊缺了誰,因此他們第一時間左顧右盼,找的自然是遊子疏,以及此次跟來的高階和中階弟子們,他們怎敢去想象進重之人,會是同一批入門的弟子。

“是誰……”

可高階弟子都站在這裡,狼狽浴血,弟子們不由得出聲問道。

遊子疏手持雪靈,朝著那光柱的源頭看去,眉頭緊擰。

這進重的靈光之中,摻雜著妖邪的死氣。

有某種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如筋骨碎裂,如頭顱落地,如刀鋒切入皮肉般的聲音,在四麵八方OO@@響起。

瘋狂的,不顧生死踩著同伴的屍身攻擊弟子們的巴洛骨,竟然開始顫著身體後退。

光柱還在不斷地噴發,死氣越來越濃重,但是弟子們顧及不上,因為這些巴洛骨居然想跑。

“跑?”遊子疏聲音冷若碎冰,“給我殺!”

弟子們再度投入了殺戮之中,這其中許多人,都是初入山門的低階弟子,他們生在安樂窩裡麵,入了仙山不過一年,學的都是長老們精心教誨的功法仙術,應對邪祟,就是人族初生的小崽子。

可是小崽子們被逼到絕路,也是會咬人的,巴洛骨的畏懼讓他們感知到了,想退怎麼可能,傷了他們這麼多弟子,占據了這麼多凡人的身軀,加上之前還殺了自己的同門,新仇舊恨一並算上,低階弟子也持著弟子劍,砍殺得紅了眼睛。

這場中,煉獄般的血肉橫飛中,隻有一人在笑。

在光柱出現的瞬間,所有人都在震驚的時候,他便在笑。

蕭勉簡直笑得不可自抑,他知道進重之人――是冷慕詩。

這簡直比他自己修為進境還要令他心喜,簡直欣喜若狂。

他終日和冷慕詩泡在一起,知道她的修為對她限製有多大,知道她是何等能夠演化出千萬種丹方,造福整個修真界的丹道天才,知道她的每一分辛苦,也看著她日日夜夜廢寢忘食。

有時候蕭勉總會想,其實老天不公,他自認勤勉,取得如今修為亦用了八年,可自從同冷慕詩整日泡在一起之後,蕭勉才發現自己根本就是荒廢了這八年,如今的修為不僅不值得驕傲,簡直令他羞恥。

他若曾拿出冷慕詩那般三分的勁頭,現在定然是月重修者。

蕭勉看著冷慕詩,也打心裡喜歡著她,更欽佩她,也敬重她。

這修真界,年輕一輩的弟子們,若是有一人能夠擔得起這直接進重的累積,那必然是冷慕詩。

蕭勉甚至不驚訝,他隻是高興極了,他殺得半身浴血,水雲劍通體赤紅,沾滿罪孽的汙血,可他的意識卻抽離了這屍山血海,情真意切地想要抱著冷慕詩轉上幾圈――

隻是他不能退,也不能馬上跑到冷慕詩的身邊,去分享她的喜悅,他當然也看到了衝天的光柱之中含著濃鬱死氣,可那又如何?

她是絕不會步入邪路的,蕭勉仰頭看了一眼,伸手抹了一把麵上屬於巴洛骨的黑血,他雙眸亮得猶如星辰碎裂,像一朵身處淤泥中,卻向陽而生的花。

好似他仰望的不是一道光柱,而是那個現如今身處光柱之中的,他傾心愛慕著的女子。

蕭勉甚至有種恍然的錯覺,錯覺他已經這樣看著她不知道多久,不知道多少次了。

而此時此刻,身處光柱中心的冷慕詩,卻並不知道自己已經進重,她意識恍若被抽離,她聽到了也看到了。

她看到了百年前,敵軍攻入城池那日,這城中百姓,是如何被敵軍淒慘殺害,可血流遍地之中,不止有他們的血,也有那些死守城門,卻被貪生怕死的百姓私開城門,死於腹背受敵的將士們。

可敵軍說得如何好聽,如何善待百姓,都隻是奸詐之計,屠城是必然。

剩下的便如同之前弟子推測的那樣,死去的屍體全部都被扔在城外荒山的大坑裡,經近百年的時間,第一個從這亂葬坑裡爬出去的,便是一個巴掌大的血人巴洛骨。

它趁夜鑽入了一個孩童的身體,吞噬了他,也代替了他,然後幫助著其他的巴洛骨,一個接著一個地侵入了原本安逸生活的鎮民身體。

用仇恨的名義,利用鎮民們心慈為他們所設立的祠堂,這些巴洛骨害死了數不清的來往行人和客商。

直至整個城鎮之中,幾乎全部變成巴洛骨。

他們又開始妄想著以活人的身體飼養“火種”,巴洛骨不能孕育,他們便以寄生的方式,害了不知道多少個無辜的凡人女子,如平安母親那樣,最終爆體而亡。

隻是他們早已經在瞞著守軍開城門的時候便已經不算是人了,他們不知道,人性尚存的是什麼樣的,不知道人可以為了自己愛的人做到什麼地步。

他們的火種是被那些早在百年間和他們混在一起的,被他們戕害致死的守城軍所破壞,平安的母親是唯一一個即將成功的火種,隻可惜他們妄圖害死因體質特殊不能被侵入腐蝕的平安,令平安母親頑強地保留了一絲神誌。

而如今,此時此刻,冷慕詩丹爐之中,早已經不止是平安母子。

還有那些被殘害的鎮民遊蕩不去的殘魂,還有當年被保護的人出賣的樂譚鎮守軍們――

外麵的巴洛骨和弟子們的交戰越發慘烈,地麵上的光柱驟然消失。

下一瞬,四周的一切生機一切死氣,儘數被吸入冷慕詩所處密室之中,巴洛骨在地上翻滾,弟子們站成陣法的姿勢,相互間抓著,勉強站穩。

幾息之後,通天徹地的巨響當中,丹爐開了――靈光與死氣糾纏在一起衝入天際,帶起的尖嘯之聲,猶如一條邪靈編織的巨\\龍,在空中盤旋不去。

那窺視著這邊戰況的黃泉勾魂官,連忙把差點被衝到的臉給縮了回去。

所有交戰中的人被這巨大的震動齊齊震得飛了出去,而這時靈光在天際散落,巴洛骨個個瑟瑟趴伏在地,冷慕詩在一片寂靜之中,迎著如洗的清輝從密室一步步走上來。

她看上去隻是有些鬢發淩亂,並沒有妖魔化,也沒有生出屬於妖邪的奇怪肢體。

她周身甚至籠罩著淡淡的靈光,精純無比,那是屬於月重修者的護體靈罩。

隻是她橫在身前下扣的一隻手,散發著濃重的鬼煞死氣,蕭勉擔憂地起身,正要上前,冷慕詩看了他一眼,笑著搖了搖頭。

示意他不要過來。

遊子疏盯著冷慕詩手中扣著的東西皺眉,他甚至在瞬間糾結,若是這二長老弟子入了妖邪,他該如何處置她。

所有人和巴洛骨都看向她,冷慕詩抬起另一手甩了甩袍袖上沾染的爐灰,而後視線越過狼狽不堪地躺在地上的弟子們,輕聲說:“大夥休息吧,接下來,就和我們沒有什麼關係了。”

冷慕詩說著,視線冷冷掃過那些匍匐在地瑟瑟的巴洛骨,遠處受到召喚朝著這邊聚集的,一見情勢不妙,頓時轉頭就跑。

冷慕詩勾著唇輕輕嗤笑一聲,下一瞬揚手朝著半空,狠狠將手中一直抓著的成丹扔了出去。

“各位,有怨報怨,有仇報仇去吧――”

異變陡生,那些看上去與普通丹藥全無一樣的藥丸,在半空中“嘭嘭嘭”地炸開,接著那炸開的鬼煞之氣,便如同群魔化形一般,變化成各種殘缺不全的人。

有孩童有大人,有無頭卻提著長刀的,有斷肢卻行動快若鬼魅的,甚至還有攔腰被斬斷的,上半身下半身分開協作,絞殺起巴洛骨來,也如砍菜切瓜一樣容易。

這才是煉獄真正的降臨,沒有惡鬼爬出來索命,如何能算得上人間煉獄?

巴洛骨驚懼的哀叫聲不絕於耳,弟子們全都驚愕地看著那些的鬼怪們,極速地在巴洛骨中間穿梭,收割般的將巴洛骨用各種方式殺死。

這個還不算完,冷慕詩一爐丹,整整七百四十二枚,她像傳說中撒豆成兵的先人,直接拿著儲物袋朝著半空一抖!

下一瞬如黃泉之門朝著人間開啟,陰兵鬼煞在半空中齊聚,桀桀怪叫著朝著那些逃跑的巴洛骨追去――

那個被鬼煞們撕裂的血人,變成了血球滾走,卻也很快被追上,再度撕扯成更小的血球,直至最後再也不能凝聚。

而弟子們置身的這一處院落,巴洛骨在轉眼之間已經被那些不知道什麼妖邪的玩意給殺得乾乾淨淨,寂靜無聲到連風聲都顯得吵鬨。

冷慕詩這才呼出一口氣,跌坐在地上。

弟子們都用怪異的眼神看著她,畢竟這太過驚世駭俗了,他們從沒見過能夠煉化人魂的丹修,通常來說,能夠操控和鬼怪妖邪沾邊的,都是邪門歪道。

因此縱使冷慕詩算是救了他們,他們依舊也不敢動,甚至不敢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不是進重了嗎,可為什麼能操控鬼煞,那些能化鬼煞的丹藥又是怎麼回事?

隻有蕭勉第一時間朝著她跑過來,扶起了她,“你怎麼樣?”

冷天音也馬上起身,她腰腹受傷,易圖和星洲一左一右地扶著她,她朝著冷慕詩這邊走,小梅也起身,托著手裡巴掌大、軟趴趴一層皮的粉蓮,走到了冷慕詩身邊。

冷慕詩看著身邊眾人,又看向其他弟子,懶得去管他們的神色,直接反手抓住蕭勉的手臂說:“控魂丹,是用你給我的丹爐煉製的!”

冷慕詩說:“你覺得這個名字怎麼樣?我修為好像漲了!”

她歡喜得像個孩子,但這歡喜,也隻對著蕭勉,“我能煉製更上一重的丹藥了!”

說著不顧蕭勉身上臟汙狼狽,一把抱住了他。

蕭勉摟緊了她,一直低聲道:“我覺得很好,控魂丹很符合它們的名字,恭喜,恭喜……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