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塵25(2 / 2)

“難道我不是大乘期嗎?葉澄,打架論道,我不如你,修為陣法,你不如我。”季芳澤反問,“為什麼沒人來找我?”

葉澄輕聲:“因為他們不信任你。”

季芳澤哂笑,言辭尖銳:“既然不信我,可見還沒到山窮水儘的時候。想來也未必缺一個你。”

“若陣破了呢?”

這次他們將家安置在鮮有人跡的野湖岸邊,四周寂靜,隻有水鳥遠遠的清鳴,伴隨著葉澄平靜的聲音。

“我七歲那年上青崖,其實是為了避難。那時候戰局慘烈,深淵每下一城,便十室九空。得知深淵逼近落葉城,葉家眾人發誓要與城中百姓共存亡。隻有我最小,什麼都不會,被送去了青崖。那裡也不安樂,昨天還抱過我的師叔,可能第二天就死在了戰場上。青崖觸目皆白,年幼的弟子日夜不停地點燃引魂香,卻召不回片縷英靈。”

“我此刻自然可以怯懦,將責任都推去彆人頭上。可若陣破了,這世上再沒有十六位真人可以封印深淵。待到葉氏舉家共赴戰場,青崖重新掛滿白幡,沿途屍骨遍野。芳澤,你也要我視而不見,苟且偷生嗎?”

有些事,哪怕明知是粉身碎骨,也不能往後退。

季芳澤抬手,輕輕拂過葉澄的眼睫。葉澄沒有躲閃,隻是定定地看著他,眼神堅定,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

以往情動之時,季芳澤總忍不住去親葉澄的眼睛。這裡麵倒映過青崖的一草一木,裝過山川湖海,也裝著數不清的情義和牽絆。但在床/笫之間,仿佛所有一切都被淚水儘數洗去,季芳澤會覺得,這雙眼睛裡就隻裝著他一個人。

但今天,季芳澤發現,其實這一雙眼,和他當初第一次見葉澄時,彆無二致。

這麼多年,葉澄從沒有變過。

季芳澤突然就生出了很多很多難過。

他轉身,寬大的袖擺在空中劃出痕跡,像是墜落的鳥。

“我問你有沒有想過後果,其實你心裡都一清二楚。你已經做出了最後的決定,那就是丟下我,去赴你的生死大義。”季芳澤自嘲地笑了笑,“你擔心我難堪,不好意思直接說出口,我卻沒有自知之明,糾纏不休。”

這原本隻是妥協之前的喪氣話,但不知為何,季芳澤的身周突然有一股由內而外的寒意湧上來,好像跳動的心臟都被凍結了一樣,腦海一陣恍惚。

一個聲音幽冷又詭秘,像是經年不休的夢魘,從過去近乎遺忘的記憶中翻騰出來。

【像他這種寧折不彎的正道修士,想知道他有多在乎你,不是看他肯為你付出多少,而是看他肯為了你,做多少‘錯’的事。】

【你以為他對你溫柔體貼,小意忍讓,便是待你有心嗎?那算什麼?不過是不痛不癢,小恩小惠罷了。】

不對,這不是很多年前,那個聲音曾經蠱惑他的話嗎?這聲音早在十幾年前,就從他的世界中消失了。

他怎麼會突然想起這個?

季芳澤捂了一下額角,眼睛在葉澄看不見的角落裡,有一瞬間漲得通紅。葉澄見他站不穩,下意識上前扶他,他卻猛地一把推開了葉澄:“我在你心裡,算什麼?!”

葉澄完全沒有任何防備,猛地向後退了兩步,神色驚疑:“芳澤?”

季芳澤已經在眨眼之間,退出了這間院落。他站在院外,揮動袖子,滿院安靜的青翠綠蔭,錦蹙繁花,突然就開始瘋漲,漸漸變成了堅不可摧的牆壁。

葉澄的反應本不該這麼慢,但他完全沒想到,季芳澤為了阻止他,會做出這樣的事。

季芳澤站在院外,透過那些枝葉間的縫隙,看著裡麵葉澄驚怒揮劍,神色如同冰淩:“師兄,這陣法自我們蓋起這間院落,我足足雕琢了十年。你打不開的。”

“就在這間院子裡,你曾經答應過,將一輩子都許給我。既然師兄如今要毀諾,我也隻能自己守住我該有的。”

作者有話要說:  我們小芳隻有在腦子不清醒的時候,才敢放狠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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