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並沒真打算在那村子裡蓋房子,屋子隻找人修繕了一番,又添置一些必要的生活物品,其餘的先湊合著住。
白天兩人分頭行動,薑邑主要在村婦堆裡和大家話家常。
他最常去的就是許家,許小連的父母還活著,且是村子小富之家,據說就是當年在東賢風光回沂周的時候大鬨著前去討要許小連,當晚就拿著一箱錢回來了,此後就決口不提許小連的事。
之前閒聊時薑邑看得出村子人和他們關係不好,都說許父許母沒有人性,當初對孩子不好,後來又靠著孩子要錢,要了錢又不顧孩子是死是活。
至於許家那邊,薑邑去一次便被趕出來一次。
這天仍然如此,許母似乎受不了他天天自來熟地串門,直接指著他罵道:“你這小姑娘好歹話聽不明白?真是不知羞,好好的小姐不做跟個男人跑出來!以為人家都會好好對你?哪天活不下去,第一個賣了你!”
薑邑聽出這話裡帶著情緒,不像是隻罵他,便道:“郎君待我極好,大嬸你可彆說這種話了。”
對方嗤笑:“你那郎君是不是在家裡窮得揭不開鍋了娶不到媳婦?你這樣除了嗓子難聽其餘地方都拿得出手的小娘子願意死心塌地地跟他,他不好好供著你,你不就跑了?待他哪日發達,再瞧你是個什麼下場!”
薑邑作賭氣模樣:“總歸不會害死我!”
對方一怔,忽然惱道:“真是蠢貨!”
罵完許母就重重關了大門,任他怎麼敲也不開了。
村長聽到動靜,跑過來說:“哎呦,你說你招惹這家人做什麼?”
薑邑道:“郎君說都是鄉鄰,讓我平時和大家處好關係……”
村長忙衝他搖頭:“這家人就算了,他們脾氣向來不好,也不愛與我們相處,你少些來,可彆哪天傷著了你。”
薑邑學著滿心好奇心的小媳婦樣問他為什麼,可問了半天,得來得還是那麼一句話:“他們家就是一屋子怪胎,不然怎麼能生個真正的怪胎?”
薑邑心裡知道怪胎指的是什麼,依舊追問什麼怪胎,那村長卻自覺失言,怎麼都不願再說,敷衍幾眼就找借口走了。
接下來的幾日,依舊沒能套出關於東賢和許小連當年的更多消息。趙允隋那邊則日日在鎮上走動,他懷疑邪祟一開始便降生在這附近,試圖順藤摸瓜找出邪祟的本源。
可進行得同樣不順利。
離過年就剩五天了,村子裡開始殺豬,薑邑買了一些豬肉,為了更像一雙小夫妻,和趙允隋一起去集市上置辦年貨。
他們買了不少東西,回去的路上,看到一家裁縫店。
薑邑瞥了眼就繼續往前走,走了會兒發現人沒跟上,回頭,趙允隋正一動不動佇立在店前。
薑邑走過去:“你想買衣服?”
趙允隋看他一眼,拽著他走進去。
老板笑眯眯地迎接,趙允隋開口道:“給他做一件棉服。”
抬手直指最好的布料,最漂亮的花色。
薑邑眨眨眼,說:“不用了。”他倒不是想省錢,隻是做的女裝他也穿不長久,覺得很沒必要。
趙允隋:“用。”
老板接過趙允隋的銀子,二話不說開始給薑邑量尺寸。
薑邑乖乖站著,眼睛一眨不眨地瞧趙允隋。
一身白袍的男人又仔細挑了些布料,直接買下來。
老板說年前能趕出來,趙允隋便定在新歲前一天過來取衣服。
離開裁縫店,趙允隋雇了輛驢車,一下子就將薑邑抱了上去。
薑邑縮腿坐在上麵,愈發迷茫地眨眼看他,還真像個懵懂的新媳婦,路過的幾個小孩晃著糖葫蘆哈哈大笑,說他們不知羞,大庭廣眾抱娘子。
薑邑扭臉,從驢車裡摳出幾個小石子,往他們屁股上彈。
小孩子們嚇得捂著屁股嗷嗷跑開,邊跑邊罵:“原來是個母夜叉!”
趙允隋仿若未聞,將其餘年貨放置薑邑腳邊,驢車不大,他一路跟著驢車旁邊,到了村口前,一個賣貨郎挑著擔子過來,問他們要不要買些好東西,就剩最後一點了,便宜賣。
薑邑一聽,跳下驢車過去看。
結果都是些沒用的東西,薑邑說:“這油又不能吃,你賣不出去情有可原。”
賣貨郎嗬嗬道:“小娘子還是彆裝糊塗了。”
薑邑推了趙允隋一把,拎著年貨往前走,後麵賣貨郎還在喊,薑邑頭也不回,他說:“我手和耳朵都好了,也不用抹油,他在騙錢。”
趙允隋不說話,雙耳微紅,往前走的速度變快,進屋後就躲避著他的目光歸置年貨。
薑邑瞧他幾眼,看出他不對勁,便在他忙活期間跑出去一趟,再回來,拿了兩盒泛著香氣的油,打開給他看:“我買了,你想要為什麼不說呢?”
對方一怔,臉瞬間漲紅:“我沒有!”
薑邑撇嘴,指頭挑了點兒聞聞:“有股花香。”說著,往自己脖子上抹了下,在屋內來回走幾步,感覺自己身上多了股香味,便一臉欣賞地看向趙允隋,“看來這東西還是有些用的,你真有眼光。”
趙允隋:“……”
這晚夜裡極冷,屋簷都結出不少冰條條,薑邑洗完澡就早早鑽進被窩,睡了半晌也不見趙允隋過來,還以為對方又去盜墓了,暈乎乎地起床開始找麻袋,想讓他一次多弄點,彆老是跑來跑去的。
拽著麻袋用力推開堂屋的門,腳步突然停住。
趙允隋坐在桌邊,正穿針引線地縫製東西。
薑邑慢慢走近過去,那是件春天穿的小襖,男衣的樣式。
趙允隋體質特殊,一年四季都是那件雪白衣袍,從不穿彆的。
薑邑注意到他微僵的動作,問:“給我的?”
那雙修長的手握緊又鬆開,繼續縫製:“嗯。”
薑邑仔細看了幾眼,說:“好看。
那抹仙姿玉骨的雪白沒說話。
薑邑問他:“你聞到香了嗎?”
外麵寒風不止,屋內卻是另一番靜謐。
趙允隋抬起眼,不知道他想說什麼。
薑邑指了指自己的脖子,接著俯身讓他聞。
那雙眼睫一顫,迅速垂下去,薄唇一下子抿得發白。
薑邑看他不說話,嘟囔道:“沒那麼香了,但是湊近肯定能聞到。我之前覺得它沒用,可發現聞著香味確實能讓心情變好……”
話落,他抬手扳住對方緊繃的下頜,在對方蹙眉偏過頭的那刻,用力咬住那片唇親了一口,親得無比用力,甚至親出了水聲。
那張清冷出塵的臉燒得通紅,額角青筋隱現,目光卻沉沉望向他:“薑邑!”
“嗯。”
“……你又在玩遊戲?”
薑邑繼續去親他的臉,看他反應頗大,有些迷茫,不知道怎麼回答這個問題,於是說:“我都允許你抱我了,你不能讓我親嗎?”